第五十七章 教訓

    隨着混合勁力的涌入，金明曦瞳孔收縮，渾身肌肉痙攣，不受控制，眼前已經開始出現重重幻覺。

    乾涸焦黑的土地，一望無垠，巨大漆黑的火山，濃煙、烈火和橫跨長空的硫磺。火焰當中巨樹生長，遮天蔽日，張牙舞爪的虯結枝幹像是天魔伸展而出的大手，組成囚籠，緩緩收緊。

    點點紅斑閃爍在金明曦晶瑩剔透的瞳孔當中，在某個瞬間，她以爲自己已經觸碰到了死亡。

    “咳咳！”

    金明曦不受控制的劇烈咳嗽，乾嘔。

    等她的意識漸漸恢復，她才發現此時自己正半跪在地上，渾身上下的衣衫被汗水溼透。

    甚至是腳下地面都形成了一片薄薄的水潭。

    風從江面上吹來。

    溼透的長裙緊緊貼在曲線婀娜的身軀上，勾勒出弧度，纖毫畢現。

    金明曦面色一紅，下意識的伸手捂着自己胸脯。

    她擡起頭。

    看到蘇橫此時已經轉過身，雙手插在兜裏，姿態輕鬆瀟灑，目光正望着眼前江面。

    江面上數以百計的花燈傾瀉而下，一片金色的光芒雀躍。

    “知道我爲什麼這樣做嗎？”蘇橫轉過身，目光放空，並沒有在她身上停留。

    金明曦咬了咬嘴脣，內心當中升起一股巨大的屈辱。

    但恐懼比屈辱更加強烈，強烈十倍。

    “因爲我做錯了。”金明曦站起身，低頭回答道。

    “哪裏做錯了。”蘇橫問，臉上浮現出一絲溫和的微笑。

    “我，還有鎮魔司太過傲慢。”金明曦說，“對待強者，我們缺乏必要的尊敬。”

    她頓了頓，繼續道，“感謝您手下留情。”

    “孺子可教。”蘇橫笑着點了點頭。

    “下次，我們鎮魔司的都司會親自來見您。”金明曦回答。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蘇橫挑了挑眉頭，金明曦只是沉默，沒有繼續回答。

    “金睛猿王李道玄……”

    這個人，即便在百花郡不是最強，也一定是最強的幾個人之一。

    “回去告訴他，我很期待和他的見面。”蘇橫平靜的聲音中帶着一種壓抑不住的熱切和渴望。

    “還有一件事情。”

    金明曦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件，“這是徐家祕寶的清單，裏面還有一些鎮魔司給您準備的禮物，都已經放在江月館，等回去的時候知會一聲，會有人送到您的房間裏。”

    蘇橫看了眼金明曦手中的信封，沒有伸手去接。

    金明曦深呼一口氣，飽滿的胸膛起伏。

    她將遮蓋胸部的手臂放下，兩手捏住信封，在蘇橫面前下腰躬身，雙手遞出。

    蘇橫這才伸手接過。

    他拆開信封，隨意掃了一眼，而後勁力升騰。

    信封化作一道火光，隨着江風飄在半空中，愈發遙遠。

    “還有別的事情嗎？”蘇橫姿態隨意的靠在欄杆上，輕聲問道。

    “沒有了。”金明曦面無表情的回答。

    “好。”蘇橫笑道，“金長老請回吧，對了，我姐姐這幾日可算安好。”

    “蘇璃很受都司大人的看重。”金明曦說。

    她也有些詫異，爲什麼蘇璃那樣知書達理的姐姐會有這樣一個囂張的弟弟。

    這兩人，簡直是……

    金明曦搖搖頭，她和蘇璃也不是很熟，這件事情不再多想。

    “那就好。”蘇橫擺擺手。

    金明曦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後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轉身直接從九層紅樓上一躍而下，眨眼間便消失在黑暗當中。

    “剛纔那個女人……沒有爲難你吧？”等蘇橫重新回到展臺上，陳慕容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是會吃虧的人嗎？”蘇橫端起酒杯，面帶微笑，語氣十分平和的反問道。

    “不太像……”陳慕容笑了起來。

    他們只是萍水相逢，交情算不上多麼深厚，陳慕容關心一下，便沒有繼續多問。

    繼續飲酒，繼續作樂。

    剛纔在場上跳舞的女孩已經紛紛退下，火紅色的帷幕重新落下。

    當帷幕被掀開，出現在會場上的，赫然是一面面或是放在地板上，或是用木頭架子支起來的巨大牛皮鼓。

    咚！

    一個紅衣，赤足的漂亮女孩，從天而降，踩在中間的鼓面。

    鼓面微微震盪，發出響聲，迴盪在九層紅樓。

    女孩塗抹着紅色甲油的腳趾點在鼓面上，身體保持靜態，充滿張力，而另外一隻腳則慢慢擡起，肌肉緊繃，透過紅裙，能看到小腿纖穠合度的美好曲線。

    咚！

    第二聲鼓點響起。

    緊接着是第三聲、第四聲、第五聲……

    女孩在一張張或是平放，或是豎起的鼓面上起舞，激烈的鼓點聲也隨之連成一片。

    “好！”

    展臺上，傳來一陣叫好聲。

    許多人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沒有了之前的含蓄，拼命的拍掌，大聲叫好。

    那聲音混合在一起，像是山崩海嘯，竟然壓過了濤濤江聲。

    咚！

    最後一個節拍。

    女孩在鼓面上高高躍起，雙腳，還有手上纏繞的火紅長袖向外舒展，擊打在鼓面上。

    四道鼓點聲合而爲一，響徹雲霄，在整個紅樓幽幽迴盪。

    女孩停下，白皙的額頭上微微見汗。

    她屈膝提裙，朝着在座的衆人行禮，款款離開。

    直至她從舞臺上消失，下一個節目開始表演，展臺上的掌聲和叫好聲都沒有完全散去。

    蘇橫的眉頭微皺。

    剛纔那個舞女很美，但卻給他一種莫名不自然的感覺。

    還有舞蹈當中的那些動作，用長袖擊打鼓面發出響聲，那可不是普通舞者能夠做到的。

    魔形武者？妖僕？甚至是妖魔？

    但除開這道沒由來的直覺外，蘇橫也沒有在紅樓上發現別的異常。

    “是我多慮了嗎？”蘇橫想。

    “剛纔那個女孩叫什麼名字？”他對着身旁的陳慕容問。

    “剛剛那個在鼓面上跳舞的女孩嗎？”陳慕容放下手中的糕點，笑着說，“這女孩名叫李紅袖，是紅樓的頭牌，平日裏很難見到。相傳，李紅袖第一次來到百花郡時，郡府的一些世家公子哥，花費上萬兩銀子想要博美人一笑，可惜最後都沒能成功呢。”

    陳慕容將自己瞭解到的一些情況娓娓道來。

    “李紅袖嗎……”蘇橫點點頭，面色微凝，將這個名字暫且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