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沒人管我管

    三大家族發現山河印的祕密這點並不奇怪，山河印作爲人道至寶，本就是爲氣運加身之人量身打造的，只要你身上纏繞的氣運達到一定量級，很容易就察覺到其功效。

    這麼看來，歷代末期，諸侯應該都知道山河印的用處。

    如果自己是道盟中人，要如何將山河印從已經明白山河印用處的諸侯手中拿到山河印，並將其存在在記載中徹底抹去？

    陸玄默默地翻看着大乾開國君主的志傳，有些東西，你直接從字面上看其實很難找到答案，尤其是這種開國君主的志傳，後世史官哪怕是新朝的也不會隨意去抹黑。

    同時他還對比了歷代開國君王的志傳，很快發現一個相通之處。

    就拿大乾開國天子來說，只是前朝一個小諸侯，實力在當時的天下諸侯中，可說是最弱的，但據史書記載，這位開國君主每逢大難，總有奇人出手相助，助他逢凶化吉。

    當然，歷代開國君主身上都有類似的傳說，並不足奇，但有趣的地方就在自那個連國名都沒留下的大一統王朝覆滅之後，九州歷任開國君主的起家史都跟大乾開國君王類似。

    不是說不能，而是不可能都是，這些歷代開國之君甚至可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華夏不過五千年歷史，那歷代開國之君身份還都不一樣呢，這裏這麼長的歷史，怎麼做到統一的？

    可惜看不到其他國家的史書，不過按照這個模板的話，如今這些拿到山河印的諸侯，都是別人的踏腳石。

    如果歸一教要控制一朝，想要享受一朝氣運，又不想浪費心力去管理的話，這是個不錯的法子。

    相比於其他國家的史書，陸玄其實更想看的是道盟關於這方面的記錄。

    雖然沒有證據，但結合這麼久了，也沒見道盟的人主動找上門兒來，陸玄覺得自己猜測的已經接近真相了。

    合上書冊，陸玄徑直離開藏書閣，昔日莊嚴的皇宮，如今就像是個脫光衣服且失去行動能力的美女，稍有權勢就能進來，再無一絲體面可言，昔日籠罩天都的那股沉重規則束縛之感，如今早已煙消雲散。

    天已經黑了，天都的夜晚不再有光明，淒冷的街道上，不時能聽到低低的啜泣聲。

    兵過如蓖，打仗最慘的永遠是處在最底層的百姓，這些忙着爭權奪利的諸侯可沒時間管這些螻蟻般的百姓，家財被搶，家人被殺，甚至妻女被辱，也只能躲在角落裏，甚至不敢放聲大哭。

    偶爾在街上能看到乞兒沿街乞討。

    天都被困半年之久，城中物資早已匱乏，如今諸侯打進來，忙着撈好處，自然也不會管這些‘少數’羣體。

    本想眼不見爲淨，只是他沒想到這都過去半個月了，天都還是這無序狀態。

    “呂將軍，是您嗎？”一聲輕呼引起了陸玄的注意。

    扭頭看去，是個餓的皮包骨的少年。

    “你是……”陸玄皺了皺眉，沒有任何印象。

    “您不認得小人，小人以前在春意濃打雜，見過將軍威儀。”少年連忙跪地道。

    “不是給伱們發了散夥兒錢麼？”陸玄從懷中摸出一枚銀子遞給他道。

    “打了半年仗，城裏的糧價越來越貴，那些錢光是買糧都不夠。”少年沒有接銀子，看了看陸玄，猶豫了一下道：“呂將軍，您能給我們些吃的嗎？我們一家，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現在有錢也買不下吃的。”

    陸玄聞言朝着黑暗中的巷子裏看去，幾個畏畏縮縮的身影躲在巷子裏，探頭探腦的朝這邊張望。

    “這些小豆丁都是你家人？”

    少年苦澀道：“兩個是我弟弟，其他的都是原本的街坊，若非實在快餓死了，小人哪敢犯將軍虎威？”

    呂奉先昔日可是天都一霸，光是少年親眼見過的，就有幾個二代差點被呂奉先打死，老兇殘了，那些達官貴人的公子打起來都毫不手軟，更別說他們這些草芥一般的人了。

    “我這身上也不可能帶糧啊。”陸玄可沒有隨身帶吃的的習慣，他又不是南疆小灰皮，乾坤袋裏只裝吃的。

    “不礙事，驚擾將軍了，將軍恕罪。”少年連忙道。

    “既然找到我了，這事兒我就管了。”陸玄叫住少年，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道：“我的軍營在城東，拿着它，去那裏，有人會給你們吃飯。”

    “謝將軍！將軍大恩大德，小人此生不忘！”少年聞言，連忙再度給陸玄跪下來，還嫌不夠，又將自己的小兄弟們叫過來，一起給陸玄磕頭。

    “去吧。”陸玄揮了揮手，示意少年離開。

    “是！”少年雙手接過陸玄遞出的令牌，千恩萬謝一番後，帶着一羣小豆丁小心翼翼的往城東的方向而去。

    天都很大，從這一帶去城東，對他們來說也是段不近的距離，陸玄也沒準備出手幫忙，這天都城中，需要幫忙的人太多了，一個人管不過來。

    他沒回軍營，而是徑直去了天都令府，天都令字面意思是天都縣令，不過天都有着特殊性，不是縣，天都令的級別也是太守級的，不過此刻可沒有天都令，既然沒人願意管這些‘小事’，左右自己現在沒事，那就管一管。

    諸侯大軍是以清君側名義攻入天都的，李惜年死了，鴻儒書院的弟子自然也成了李惜年一黨，自然也被盡數趕下臺了，如今天都令府只有幾個主簿和天都三衙的幾個捕頭住這裏，還有他們的家眷，現在天都上層在爭權奪利，雖然大半兵馬退出了天都，但這裏還是士兵的天下，住這裏至少不會被亂兵給欺負。

    不過今天陸玄來得巧，可能是沒什麼劫的了，一支諸侯軍盯上了這裏的捕頭、主簿們，這些人見沒人管他們，膽子也大起來，開始往各部衙門裏衝了。

    陸玄來時，正看到一羣大兵在這裏撞門，嘴裏叫囂着難聽的話。

    “你是何人？”幾名大兵發現陸玄，皺眉圍上來。

    “呂奉先。”陸玄看了看四周，沒心思玩兒什麼扮豬吃老虎，皺眉道：“誰讓你們來這兒的？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

    “可有憑證？”一羣大兵野慣了，再說他們又不歸呂奉先管，習慣性的刁難了一嘴。

    “啪~”

    陸玄反手一個巴掌拍飛了對方的腦袋：“這個憑證夠嗎？”

    他將目光看向其他人：“我的話不想說第二遍，滾，或者死。”

    一衆諸侯軍看了看沒了腦袋的仁兄，默默地收起兵器，轉身就走，不管真的假的，眼前這位爺顯然是他們惹不起的主。

    “開門！”陸玄來到天都令府大門前，對着裏面喝道。

    裏面的人顯然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門縫裏有人往外看的，不等陸玄再說，大門已經打開了。

    “卑職天都令府總捕，參見將軍！”總捕對着陸玄一禮，天都官面兒上不管官員還是小吏，對呂奉先可不陌生，他們有膽量擋那些諸侯軍，可沒膽子攔眼前這位。

    “掌燈。”陸玄點點頭，徑直進了衙署道。

    “是！”

    不一會兒，府衙大堂亮起了昏暗的燭火，陸玄跟幾個主簿瞭解了一下目前的情況後，將衆人召集起來。

    “從明天起，天都恢復秩序，糧食會有人解決，你們屬於巡城衛，本不歸我管，但現在既然沒人出來管事，那就我來管。”陸玄接過主簿遞來的茶水一飲而盡。

    “將軍，我等也不是不想管，實在是人手不足啊。”總捕苦笑道：“以前的兄弟都散了，現在都不知道活着的有幾個。”

    “明天起，我的人會來這兒駐紮，人手不用擔心，你只要告訴他們巡城衛的規矩就行了。”陸玄捏了一把一個跑來好奇看他的小蘿蔔頭的臉頰，對着總捕道。

    “是，將軍仁義！”總捕連忙道。

    仁義？

    陸玄呵呵一笑，這東西跟自己還真沒多大關係。

    也沒多廢話，直接起身，信步回了軍營。

    城東的大營外，陸玄回來時正看到南疆小灰皮坐在石墩兒上，一邊從百寶囊裏往外掏肉，一邊用那操蛋的口音道：“慢點吃，這裏還有很多的。”

    周圍一羣小豆丁目光發亮的看着她的百寶囊。

    “看不出來，你竟然捨得給人吃的？”陸玄揮手示意少年做自己的事，徑直坐在小灰皮身邊，別說陸玄，整個軍營裏從來只見她往自己兜裏摟吃的，往外拿給人分這絕對是破天荒第一次。

    “我們那邊孩子們也經常餓肚皮的。”小灰皮一邊往外掏一邊道：“我們部落的人雖然能吃，但遇到這種快餓死的孩子是一定要幫的，孩子就是未來！”

    “是啊，多簡單的道理，就是沒人懂呢？”陸玄點點頭：“今夜早點兒休息，我接了個沒報酬的私活兒，這天都城沒人管，明天開始我管，明天把軍營給我搬到天都令府去！”

    “沒報酬的私活兒？”小灰皮好奇的看向陸玄：“這活兒你也接？你不是只看錢麼？”

    “也不是所有時候都看的，看心情。”陸玄已經不想跟這幫滿身反骨的手下計較這些東西了，也懶得跟他們煽情，幹就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