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 龍母

    傅玄星回到龍首峯下，仰望天上的倒懸之劍。

    的確，他感受到一股致死的威脅，更感受到一股赤裸裸的惡意。

    劍術造詣，他比伏瑤軫更強。

    伏瑤軫都能清楚這把劍的本質，他如何不知？

    甚至，他的劍心還明悟另一點。

    從這把劍倒懸祕境那一刻開始，宿命已經註定。

    必須有人血染“殤劍”，才可爲另一人尋得生機。

    一人生，必有一人死。

    “劍來。”

    離火纏繞的劍鞘飛入手中，青玉的劍柄閃爍靈光。

    緩緩將伏龍玉劍抽出三寸，兩股龍氣驀然迸發，他體內的陰陽法力也全數引動。

    金龍與木龍在身邊飛舞，離火與玄水在體內激盪，來自黃龍王的真龍血液在瘋狂咆哮。

    金木火水土，五行之力以陰陽太極爲根本，於傅玄星腳下化作一座擎天之峯。

    五行山法！

    造化能統合五行，陰陽大道亦然！

    隆咚咚——

    高峯隆起，玉劍徹底出鞘。

    宛如天崩的山掌與玉劍同時出擊。

    雄峯巍峨，五行之力流轉不休。

    劍意凜然，森然寒光顫動九霄。

    山頂，殤情劍畔縈繞縷縷金霞。

    感受迎面而來的殺意與威脅，金霞徐徐匯聚成一隻玉臂。

    完美無瑕的手臂緩緩擡起，一絲絲玄妙道韻散開，千百種道咒自行生成。

    三昧真火咒，滄水咒，祈雨咒，奔雷咒，合歡咒……

    各式各樣的咒術在空中蔓延，隨後玉手輕輕一撈，以“金剛不動咒”“安天咒”“花開頃刻”“金花輪迴咒”等核心的四十九道咒術交織於指尖。

    屈指一彈，金花遂成。

    笑聲在空中瀰漫，輕蔑、從容……

    傅玄星眼睜睜看着那一朵渺小的金花從天女指尖彈出。

    霎時，花心迸射萬道金光。每一道金光末端，生成一朵全新的金花。花心處，再度生出萬光、萬花。

    周而復始，無有休止。

    很快，金燦燦的花海迎向山掌、玉劍。兩股大道迥異的力量在半空對轟。

    傅玄星鼓足全力，劍意與五行元氣不斷摧毀金花。可不論他如何破壞，新的金花源源不斷生成。

    “九首龍王，五行煉道。”

    劍勢一轉，傅玄星把玉劍插入五行山內。

    轟隆一聲，一座座山頭崩裂，各有九條神龍纏繞飛出。

    五行屬性的九龍彼此呼應，依照五行循環的序列，結成九個五龍輪。

    “變！”

    道法與劍術相容，每一個五龍輪運生一顆碩大龍頭。

    那是五行之力的融合，先天道韻在龍頭流轉。

    隨着龍首緩緩張開，先天劍罡瞬息在金色花海擊出一條通道。

    當九顆龍頭全數出現，飄渺幽玄的劍意在龍首之間散開。讓它們合力噴出先天劍罡時，於傅玄星頭頂凝成一柄千丈巨劍。

    匯五行而成兩儀，貫陰陽而歸太極。

    “太玄宗的兩儀玄一劍氣。”女聲淡漠而平靜。

    玉手張開，漫天金花立時結成一座“萬仙金花陣”，每一朵金花核心都有一股咒力模擬修士運功。

    一人之力運轉萬仙陣？

    青年眼眸閃過波瀾，卻並不氣餒。

    他以九龍法配合五行山法演繹而來的“兩儀龍王劍氣”，已經是人間最頂級的地級劍術。

    按照師祖與六哥的說法，其意已生，其魂已成。只要自己苦修法力，這一劍氣甚至可以屠仙。

    轟隆隆——

    巨劍轟入萬仙金花陣。

    無數金花與其顯化的修士被劍氣觸及的瞬間，當即破滅無影。而萬仙陣破滅的氣浪，也吹得傅玄星在空中不斷翻滾，他腳下的五行山在這一刻也支離破碎，不得不在空中施展另一門天級道法。

    “陰陽鴻鈞，八卦煉道。”

    傅玄星身後浮現玄爐司命主。

    那洪爐真神的雙手上下合攏，金燦燦的先天八卦與傅玄星體內的陰陽太玄金丹相合。

    八卦爐法！

    熊熊烈焰吞噬八荒，劍罡也好，金花也罷。一切對衝的攻擊餘波靠近洪爐，都煉化爲傅玄星的法力。

    直到九龍破滅，花陣凋零。

    青年緩緩吐了一口氣，站在司命主的手掌，俯瞰山頂的金霞。

    這老女人不愧是高階的真仙，區區一道神識便可跟我打得旗鼓相當。

    劍花挽起，破碎的五行山再度於下方隆起。

    叮——

    天女現身雲靄間，站在“殤情劍”之畔，注視着青年身後的洪爐，腳下的五行山峯。

    “到底是入聖之輩，的確夠無私的。”

    造化天書衍生的兩門天級道法，伏衡華並未藏私，而是大方傳播在外，年輕一輩高手幾乎都懂得如何施展。

    可能真正把兩門天級道法融會貫通，並以自家心法驅使出來，年輕一輩屈指可數。而排除天書修行者，唯有傅玄星一人可以靠着金丹強度，強行驅動兩門天級道法。

    天女望着傅玄星，眼中滿是戒備。

    地典極致，已入“合道”的無上仙訣？

    她歷經數個道紀，清楚傅玄星的修行功法意味着什麼。

    寰宇大界的先天陰陽大道衍生，不是天書卻與天書威能接近，比自己修行的仙訣更勝。

    “幸好我選擇將一道神識逃出來，搶先對他下手。不然，等他劫仙、真仙，我怕是再無反抗之力。”

    天女殺意涌動。而就在此時，第三個天級道法出現。

    “律令，禁咒鎖靈。”伏瑤軫持琴而來，手指在琴絃輕輕拂過，悅耳琴聲響起時，淡青色波紋充斥雲海，她的咒言迅速蔓延在這片空間。

    天女面色微變，她感覺到一股力量封鎖空間，禁錮、削弱咒術施法，並將元氣封鎖。

    玉皇勘令。

    造化天書的另一門衍生道法。

    “哦？這是專門針對我的咒術？以道咒來對抗我？”

    天女笑了：“小妮子，你不會認爲自己對道術的認知，勝過我吧。”

    也不見她如何揮手，只是嘴裏唸誦幾個古怪音節。

    伏瑤軫禁制空間的咒術立刻開始顫動。

    淡青色光暈不斷破碎。

    呼哧——

    不做猶豫，傅玄星驅使洪爐衝上去，揮劍劈向天女。

    天女頭顱突然散成一片雲氣，任由傅玄星砍下。

    而就在此刻，下方五行山內射出一道霞光。霞光內有一隻元氣大手，迅速抓向“殤情劍”。

    “你想奪劍？”天女身後有雲氣生成一對全新手臂，迅速對傅玄星的“元氣大手”結印，把陰陽元氣直接打散。

    咔嚓——

    淡青色光暈破滅，天女的咒術擊碎伏瑤軫的禁制。隨着天女脖頸處的雲氣重新合攏，除卻原本頭顱外，第二個、第三個頭顱也跟着生成。

    截然不同的咒術通過三個嘴巴同時念動。

    雷神、風龍、火凰、水魔，各種咒靈在空中凝聚，護衛天女的同時向二人發起進攻。

    “真名詛咒，天雷暴風。”

    伏瑤軫走到傅玄星身邊，輕輕念了一句，然後拉起傅玄星的手，轉身離開。

    咚咚——轟轟——

    天雷轟鳴，暴雨滂沱。

    灰黑色的氣息不斷蔓延，自己召喚的雷神率先毀滅。

    不，是山峯所在的這片“天”被詛咒了。

    類詛咒術？

    天女眼睜睜看着自己創造的咒靈們在雷雨中化爲烏有，卻沒有任何反擊，而是靜靜沉思。

    ……

    傅玄星被強拉着離去，忍不住道：“你怎麼把‘類詛咒術’都拿出來了？那老女人最擅長咒術，萬一從伱的咒術體系領悟到‘萬咒天書’，那就麻煩了。”

    “那不是很好嘛？至少我們有時間思考對策。”

    伏瑤軫強拉着他，回到與風龍王對話的水潭。

    旋風依舊在水上飄動，龍魂好奇問：“最後摧毀‘天穹’的詛咒，是你創造的道法？”

    “是我和弟弟一起創造的。”

    類詛咒術的靈感與理念來自伏衡華，卻由伏瑤軫整理、完善。

    詛咒，是針對世間生靈的負面咒術。與正面咒術的祝咒法相對立。彼此結合，即可昇華真言、馭靈、律令等咒術體系。

    但是，如果不僅僅把目標鎖定在活物，而將死物一起囊括呢？

    比如，對一塊石頭進行詛咒。

    讓石頭死亡，衰老。是不是意味着崩裂、風化？

    對天空進行詛咒。

    讓天空哭泣，憤怒，是不是意味着暴雨、雷鳴？

    那麼，只要把天擬人化，賦予相應的神格、人格，就可以讓本來無法實踐，對象僅限於“生靈”的詛咒生效。

    這是造化大道的延伸，先賦予“靈性”，將對方視作“人”後，再進行詛咒。可這樣的手段，伏瑤軫做不來。所以，她從自己的角度進一步改良。

    世間一切生靈都有其命運，而山石、天地亦有其命運。觀測天地，亦可以在時光長河看到萬千條不同走向。只要通過咒言的方式影響時光長河，引導山河、天地走向壞的命數，“詛咒”自然完成。

    她的理念，被衡華稱作“命詛法”。與伏衡華的“封神詛咒術”，已經走上截然不同的方向。

    可不論哪一種，都完成了一個壯舉——世間萬物萬象皆可詛咒。

    風龍王心神震動：“如果將詛咒與類詛咒結合，豈非就能咒言世間一切存在？還有，詛咒與祝言是正反兩面。也就是說，任何一個修士，單純從祝言或者詛咒的角度，都可以昇華至‘咒術覆蓋世界一切目標’。”

    萬咒歸一。

    萬咒天書！

    “沒錯，這是衡華想出來的靈感。但具體實踐起來，他又不操心了。”

    衡華“隨創隨棄”的習慣再次發揮。鼓搗一個基礎後，便不再多問。

    伏瑤軫簡單涉獵整理後，也不多作研究。

    畢竟，她的根本心法是‘鈞天廣樂’，“萬咒天書”並不合她的性格。

    伏瑤軫手指輕輕一點，將自己的一部分咒術心得送給風龍王。

    “你這應該是一世天書。不，是‘萬咒天書’體系下的命詛天書。”

    萬咒天書的核心理念，以咒術編寫操控世間萬物。

    囊括世間一切祝言，可以化作天書《禱天安生經》。

    包羅世間一切詛咒，可以延伸《命詛絕世經》。

    單純收集世間所有道咒，又或者通過言靈術、神通法等方式，都可以自《萬咒天書》衍生專屬於自己的天書。

    ……

    “萬咒書等同造化天書、太玄天書，是一整個全新的體系，包容數條天書修行理念。”

    天女站在山頭，心潮無比澎湃。

    作爲玉仙文明的傳承者，她清楚伏瑤軫臨走之前的那個詛咒，意味着什麼。

    哪怕明知伏瑤軫刻意展露這個理念，就是爲分心自己，讓自己無法安心煉劍。她也不得不踩入陷阱，思考《萬咒天書》的編撰。

    因爲這關乎自己的證道！

    ……

    風龍王體悟後，似有所悟：“靠着這本天書理念，應該可以讓天女的煉劍速度慢下來。大概能拖上幾十天？在這段時間，我們可以着手進行權能轉移。”

    “等等，我不同意。”

    傅玄星敵視看着“龍魂”：“誕下龍人之法，是禁忌，不被世人所容。便是伏家，老爺子也無法接受！”

    他自身便是這類來歷，親眼看到母親的遭遇，自然不肯讓伏瑤軫再來一遍。

    龍魂沉默不語。

    伏瑤軫望着遠方的劍。

    “那麼，你還有其他辦法嗎？方纔交手時，你沒感覺到麼？她已經竊取這個祕境的控制權。”

    龍魂：“是我主動給她的。爲了讓她不傷害曇兒。”

    此刻，在祕境中的四位裏，金霞天女佔據上風。

    唯有龍魂繼續讓渡最後一份權能，主動融入伏瑤軫體內，他們才有一戰之力。

    “另外，融合已經開始。在你剛纔去奪劍時，我趕過去幫忙之前，已經讓一部分龍力進入我體內。”

    伏瑤軫擡起手，淡青色的龍氣纏繞在手掌間。

    她能感覺到，隨着龍屍的生命烙印融入自己體內，她對風龍祕境已經多了一分掌握。當然，遠遠比不上天女的掌控力度。

    可只要自己把風龍王重新生下來，自己的權能有一次機會壓過金霞天女。

    看着伏瑤軫身上的龍氣，傅玄星默默握緊拳頭。伏龍劍意蠢蠢欲動，但最終沒有選擇出手。

    “風龍祕境的時間和外界不同。或許明日，師祖、六哥、老爺子他們就能來救助我們。”

    ……

    東萊。

    伏丹維一劍滅龍，空中戰事很快結束。

    除張嶽三人順利渡劫脫逃外，其餘魔頭統統被劫仙擊碎魔身。

    劫仙們沒有狠下殺手，將這些人的魔魂全數毀滅。

    望着逃回魔宮的幾道魔魂，伏丹維若有所思的看向幾位劫仙：“那幾個魔頭裏，有人願意投靠仙道？何不直接收了魔魂，送星天轉世？”

    幾位劫仙倒也不尷尬，天京子淡然解釋：“時機未到，留着彼等完成魔道大興的天數後，再行轉世吧。”

    仙道在魔道裏有人。

    這一點，許多人都清楚。魔道自己也明白。

    只要魔道宗師肯兵解，並歷經十世輪迴洗去魔性，可歸入仙道，了卻前塵。

    可十次輪迴之苦何等艱難，又要捨棄宗師根基從頭再來，哪個魔修能輕易下決定？

    所以，這次事變才沒有魔修事前告知仙道。比起拜入劫仙門下，自己修成劫魔不更好嗎？

    “都走到這一步，魔道還有大興之機？”伏丹維搖了搖頭，懶得過問這件事。

    眼下比起魔頭，他更在意伏瑤軫和傅玄星的情況。

    “前輩，能否請您助我一臂之力，推演他二人下落？”

    “我算不到。”

    天京子十分乾脆。

    他已經得知百花島變故，暗中推演過。

    礙於金霞天女，她根本算不到傅玄星二人在哪。

    畢竟，風龍祕境本身便是龍王屍骸所化。天京子再強也算不到真仙級的存在。

    這也是金霞天女要與風龍王談條件的緣由之一。

    只要她躲在風龍祕境內，任何人都無法前去救援——包括伏衡華。

    見天京子亦無辦法，伏丹維轉而聯絡伏衡華。

    但伏衡華那邊送來一份清單，讓伏丹維臉色劇變。

    他直接遞給天京子：“前輩，您怎麼看？”

    看到清單上面需要的各種物品，天京子表情也變了。

    “連這些東西都用上……看來……伏衡華也沒其他辦法了。”

    “他強行出關夢醒，也無法搜索到人嗎？”

    “真仙級的遮掩，當下的我們還是弱了一些。”

    伏丹維沒有反駁，卻不肯罷休。

    默默聯絡伏宣和，一邊準備伏衡華要求的各種天材地寶，一邊打算動身前往南閆神洲，求霍仙人出手。

    ……

    風龍祕境內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

    在伏丹維推掉自己的劫仙賀典，專心設法救人時，傅玄星也正經歷地獄一般的心理折磨。

    一天天過去，他眼睜睜看着伏瑤軫的身材變樣，肚子逐漸大起來，肌膚也逐漸生出龍的特徵。

    焦慮、惶恐，不安……

    既是爲伏瑤軫的處境擔憂，也是焦慮外界爲何仍不來救人，更要時刻警惕金霞天女可能搶先一步殺過來。

    十日，二十日，三十日……

    在第四十日時，伏瑤軫看着自己身上的變化，再難維繫道心。不得不尋找一處山洞，然後封洞清修。

    “根據我的測算，我恰好需要風龍祕境的一百日，才能將你生出來，眼下才過去四十日。”

    望着鏡子中的人形龍怪，伏瑤軫情緒起伏不定。

    她有點明白，當年傅玄星母親是什麼心態了。

    看着自己一日日的非人變化，着實是一個考驗。

    “我知道。”龍魂自交易進行後，情緒倒是很平靜。

    或者說，將一切不安壓在心底，不敢在伏瑤軫面前有所展露。

    因爲靈胎締結，他的龍魂已經寄生伏瑤軫體內。因此，他時刻能感覺到伏瑤軫不安的情緒。

    “其實你不用太焦慮。眼下的龍化特徵，只是因爲你吸收我的龍力而無法煉化的結果。等靈胎完全成熟，無須再從風龍祕境吸收我的龍元，龍化便可以結束。”

    龍魂小心翼翼解釋着。

    他們所選擇的借體生產，是古神一脈特有的“神母法”。

    靈感而孕，完璧而生。

    從某種意義上，對伏瑤軫也是一種修行精進。

    只不過他二人都明白，逆轉天機，違逆生死。連星天輪迴都不借用，直接在風龍祕境完成一次新生，必然需要付出代價。

    而且伏瑤軫的宿命正落在這處祕境，神通再增長也沒用處。

    “比起我，你的處境呢？要知道，我所要的轉生，可不僅僅是生出一個龍蛋。未來的你，會成爲一個真正的人族嬰兒。”

    一如傅玄星之初。

    但在伏瑤軫的努力壓制下，無須劍鞘和玉劍，也可保持自己的孩子維持人身。

    “無所謂。只要我能修煉‘化龍祕法’，人身也可化龍——畢竟，你的身體無法改造我的龍魂。”

    以靈人的姿態生活一百年，也算是他二人交易的後續。

    這一百年間，龍王需依仗伏家照拂，並在伏家修煉《九度扶風仙經》以及伏衡華留下的諸多祕法。

    百年成人，化龍之始。

    在風龍王計算中，只需三五百年就可恢復天龍之體。屆時，就能潛入雲界大陣救出妻子，一起從東萊這邪門地界逃走，繼續自己夫妻二龍的生活。

    察覺風龍王的心態，伏瑤軫有些話想說，但還是忍住了。

    以她回溯的歷史，探索東萊過去的蛛絲馬跡，似乎雲龍王與東萊有着不清不楚的瓜葛，而他卻並不知道？

    若他來世傻乎乎的跑去救龍，或許反而會惹上大麻煩。

    罷了，此事暫時不要告訴他。待日後我與玄星囑咐一二，莫讓雲龍王害了他便是。

    洞外，傅玄星看着斷龍石落下。又在附近添加三重防禦陣法後，轉身繼續在草廬邊練劍。

    他這些日子也不是白白荒廢。

    日夜苦練劍術，以求達到“劍心斬念”。

    劍仙，終究是仙道一大分支。降妖伏魔，鬥法對戰，千年萬年的經驗積累，讓他們可以應對種種狀況。

    對情劫、殤情劍這類手段，劍仙的應對策略便是“慧劍斬念”。

    只要能夠維繫“情念不生，空明無我”的境界，就不受“殤情劍”剋制。而在那個境界中，傅玄星有把握擊殺天女。

    只是——

    傅玄星才二百多歲！

    他的人生閱歷太淺薄了。

    加上如今的心緒起伏。雖然一日日劍術增長，卻距離那個境界越發遙遠。

    “何止是我，她這些日子怕是也難以提升心境了。”

    洞內傳出陣陣琴聲，可比起曾經的清冷超然，似乎能感受到琴主的萬千思緒。

    惶恐，不安……

    如此心緒，如何安心練琴？

    遠方龍首峯，天女潛心研究“萬咒天書”。她清楚天書之貴，便在於煉氣境界。唯有先天道種才可修持天書。

    在自己殺死他們三個，重塑軀體時，必須以《萬咒天書》凝練道種。否則，自己會與天書擦肩而過，失去一條大道之路。

    就這樣，在四方默默剋制忍耐下，時間一日日過去。

    當第一百日到來，山洞內的龍氣再也無法壓抑。

    轟的一聲，斷龍石炸裂，一聲聲龍吟自洞內傳開。

    洞外，傅玄星焦急踱步，卻不敢擅入相助。

    因爲——

    龍首峯方向，金雲徐徐蔓延，正向這邊靠攏。

    “可惜，只推演到劫仙境界。”

    天女頗有些無奈，合上金策，起身看向龍谷方向。

    一步跨出，縮地千里。

    當來到山谷門口，還沒等天女開口，一道劍光刺面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