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6章：最後覺悟

    “該死的黃皮猴子，我跟你們拼了！”

    脾氣暴烈的佩萊格里尼見到開火的黃皮猴子，腦子發熱，不聽命令，端着手裏的衝鋒槍就衝了過去。

    然而意氣用事在多半時候都贏得不了戰鬥的勝利，在幾秒鐘之後，這個不到三十歲的傢伙便身中好幾枚子彈，倒地嚥氣了。

    “……”

    距離屍體只有不到十米遠的森西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他剛纔還想拉住衝動的佩萊格里尼，可終究沒能成功。

    前不久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可是現在卻變成了一具正在變涼的屍體，這是讓森西難以接受的。

    他想要奪回自己的未婚妻，但並不想像佩萊格里尼一樣失去生命，否則奪回未婚妻還有什麼意義麼？

    游擊隊裏有很多像佩萊格里尼一樣的衝動莽漢，他們也跟這個人一樣，倒在了衝鋒的路上。

    “開槍！別愣着發呆！”

    韋爾迪見到呆滯的森西，立刻拍着他的肩膀，作戰犧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只要活着，那就必須繼續戰鬥，直至打敗黃皮猴子爲止。

    但是對方火力實在是太猛了，游擊隊根本不是對手。

    哪怕三百多人圍攻一百人，游擊隊也沒有佔到多大的便宜。

    僅僅半個小時的戰鬥，便損失了將近三分之一的人。

    無奈之下，韋爾迪只能下令撤退，否則這點人都得搭進去。

    戰後經過清點，他們搶到了兩挺機槍、四支衝鋒槍、九支步槍、三箱手榴彈、十二箱軍糧。

    對比起戰死近四十人，受傷七十餘人的損失，這點收穫完全不成比例，讓韋爾迪很是不滿。

    更糟糕的是，天亮之後，黃皮猴子就利用軍犬沿着游擊隊的撤退路線撲了過來，同時還出動了直升機。

    儘管是山地作戰，但有了直升機，就非常有利於進攻方了，韋爾迪只能帶着部隊轉戰他地。

    不過沒得到對方的同意，在突圍的戰鬥中，游擊隊又損失了上百人之多，等於不到二十四小時，就遭到了重創。

    所謂的西西里第十五旅，如今只剩下不到一百七十人可以繼續作戰了，不少人還受了輕傷。

    重傷員留在原地的山洞裏，任由他們自生自滅，目前也只能如此對待了，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森西的胳膊也受了傷，好在沒有大礙，不過他已經意識到，形勢已經越發的惡劣了。

    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而且再這麼下去，自己也離死不遠了……

    由於雙方屬於不同人種，導致遊擊隊員想混進明軍裏進行破壞都不可能實現。

    進行敵後游擊戰，更是會遭到對方的血腥報復。

    游擊戰是以普通百姓作爲掩體，一旦對方不需要普通百姓，那游擊戰存在的前提條件就喪失掉了。

    大明王師對待土著游擊隊的策略就是，除非對方主動投降，否則一旦俘虜對方，除特殊身份或有擔保之人，一律就地處決，不留後患。

    佔領地內的男人及非必要女人，全部先行運往附近島嶼居住，待戰後再行考慮其他事宜。

    等於在戰時的西西里島，除了適齡的牀墊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人口來養活游擊隊。

    揭暄命令艦隊實施外側封鎖，然後指揮陸戰隊和陸軍部隊在全島範圍內實施大掃蕩。

    原有的十個旅還不夠，等到六月初，島上的明軍地面部隊規模已經增加到十五個旅。

    有必要的話，還可以再增加五個旅，目的就是斬草除根，將西西里島給清理乾淨。

    別說二十個旅，就算是十五個旅，也不是島上的土著游擊隊所能應付得了的事情。

    七萬五千人的大部隊，還裝備了上千輛坦克和裝甲車，輔以兩百多架攻擊機、兩百餘架轟炸機、三百餘架直升機。

    這種兵力和火力讓土著游擊隊感到無比難受，每天都在蒙受近千人的傷亡，對抗了一個月便損失了約三萬人。

    相當於總兵力的十分之一，或許還不至於傷筋動骨，可讓游擊隊上下越發的絕望。

    墨西拿海峽被明軍艦隊完全封鎖了，別說乘坐漁船，就算是游泳都會被發現。

    無法去往亞平寧半島的話，那就只能在西西里島上繼續打游擊。

    然而食品與藥品的短缺，讓傷兵成了一個巨大的負擔。

    受傷一旦發生感染，那就等於丟了半條命。

    等否挺過去，全憑祈禱……

    戰場進入夏季之後，由於飲水沒有保持衛生，游擊隊又爆發了疫病，尤其是痢疾，讓部隊的戰鬥力直線下滑。

    近二十七萬遊擊隊員，在經歷了感染與疫病之後，還能繼續作戰的就剩下不到十五萬，幾乎減員了一半兵力。

    由於過不了長時間的苦日子，導致了某些意志薄弱之人偷偷下山，向明軍投降的同時，報告了游擊隊的藏身之處。

    得到線報的大明王師便展開了新一輪的大掃蕩，一步步收緊包圍圈，先行派轟炸機進行地毯式轟炸。

    再派直升機編隊進行頂點清楚，最後由步兵負責清理現場，確保萬無一失。

    相比土著游擊隊，從開戰到現在，由於後勤保障得力，大明王師地面部隊的總減員數量還不到五千人，等於只少了一個旅的兵力。

    隨着更多技術兵器投入戰場，輸出的火力其實比剛開始還有所增加，而且揭暄還得到了三個特戰旅的支援。

    大明特種兵就是游擊隊的天敵剋星，不論是在冰天雪地的荒原，還是在蚊蟲撲臉的雨林，就沒他們收拾不了的游擊隊。

    特戰旅不是啥活都幹，通常來說，只有普通地面部隊對付不了的目標，他們才會出手。

    飼養特種兵是很費錢的，某皇帝也不會將他們輕易投入戰場。

    好鋼用到刀刃上，現在刀刃就開始啪啪西西里肉豬了……

    特種作戰跟常規作戰不同，普通陸軍部隊以城鎮爲依託。

    而特種兵跟遊擊隊員一樣，對付住在哪，他們就往哪撲。

    你們住山裏，老子就跟你們住在一起，實打實的鳩佔鵲巢！

    所有補給多半依靠機降或者空投，大部分時間都在山區配遊擊隊員“玩耍”。

    總而言之，就是利用特種兵，不斷騷擾游擊隊，不讓他們休息好。

    人只要三天不睡覺，戰鬥力就會直線下滑。

    大明王師則不然，外層有正規軍，內層有特種部隊。

    每隔一段時間便可輪換特種兵，確保特種部隊可以持續撕咬獵物。

    等獵物被玩的失去了體力和耐心，那就是收網的時候了……

    “黃皮猴子來了？”

    森西已經兩天一夜沒睡覺了，現在原地坐着都能睡着。

    被同伴碰了一下，立馬就醒了，生怕被黃皮猴子給偷襲了。

    “給你飯！”

    埃德拉遞給對方一個烤土豆，眼下是困難時期，每個人也只能分到一個。

    照這麼發展下去，過些天，說不定連烤土豆都吃不上了。

    “謝謝！”

    森西不知道黃皮猴子此時會吃什麼，但毫無疑問，對方的伙食肯定會比自己的好。

    他所在的第十五旅，如今就剩下不到三十人了。

    附近是第三旅、第九旅、第十一旅和第十六旅，不過五個旅加起來，總兵力也只有不到三百人而已。

    西西里軍名義上有一百萬人，編有五百個旅，可這就是迷惑對方的，如今部隊編制更是縮水嚴重。

    在打敗了黃皮猴子的三次大規模進攻之後，整個部隊就剩下不到三萬人了，這是此前不可想象的事情。

    而且一部分黃皮猴子已經進山了，戰術跟之前完全不同，就像瘋狗一樣甩都甩不掉，爲此他們損失了不少戰士。

    從剛開始的敢打敢拼，前仆後繼，到現在草木皆兵，人心惶惶，可謂是有了天壤之別。

    森西能活到現在，已經不想原來的未婚妻了，他唯一的念想就是自己的父母，僅此而已。

    只要活着就好！

    森西心裏甚至開始後悔，覺得如果剛開始就投降，或許不會失去一切，包括那個未婚妻。

    現在還能回頭麼？

    森西不知道答案，也不敢輕易做出選擇，只能活一天算一天，直至自己徹底解脫……

    很多時候，游擊隊不敢生火做飯，煙霧會引來明軍的直升機。

    但特種部隊就沒這個顧慮了，雖然附近有敵人，但對方白天是不太敢貿然發動攻擊的。

    就算在戰場的中心地帶，特種兵也可以吃上泡麪，放進去一罐頭的牛肉，外加一根烤腸和一個滷蛋。

    若是吃肉能吃飽的話，主食就沒那麼重要了，更何況餐後還能吃高熱量的巧克力。

    所有食材都是真材實料，在特種部隊，還可以天天吃榛子或者杏仁巧克力。

    只要不嫌累，特種兵甚至可以攜帶真空包裝的各種果仁、牛肉乾、魷魚絲。

    高熱量、高蛋白、易攜帶、易儲存的食品，都可以成爲特種部隊的採購對象。

    養特種兵很費錢，一方面是薪資高，訓練器材貴，另一方面，伙食也是不小的支出。

    只能說飼養成本低於飛行員，但絕對高於普通步兵，與坦克兵差不多。

    投放到西西里的不到五千特種兵，在戰鬥力方面幾乎等同於兩萬普通步兵。

    特種兵以連排爲單位，在直升機的協助下，直接進山搜尋獵物。

    山裏的野豬等動物早就被游擊隊吃光了，凡是能活動的，要麼是友軍，要麼是敵人。

    七月中旬幾乎是一年裏最熱的時候，加上發生了乾旱，島上的河流幾乎都已經斷流了。

    山間小溪的水源也不那麼充沛，使得游擊隊的活動越發的困難了。

    主要溪流還被明軍控制了，讓每個遊擊隊員每天只能分到一杯水。

    再這麼下去，不用黃皮猴子進攻，大家都得被活活渴死。

    不少人實在熬不住了，選擇下山向對方投降。

    只要能保住性命，哪怕去挖礦也是可以的。

    看到周遭的戰友越來越少，森西也動了離隊的念頭。

    終於，選擇在一個陰雲密布的夜晚離開這個鬼地方。

    “站住！森西，你是想向黃皮猴子投降？”

    忽然身後傳來了旅長韋爾迪的聲音，將森西嚇了一大跳。

    “旅長，我不想這麼做，可現在還有別的出路麼？”

    森西慶幸自己能活到現在，否則連選擇都不需要做了。

    “你這個懦夫，連女人都不如，早知道就應該將你這種垃圾清理掉！”

    韋爾迪拿着左輪，對其不停的漫罵。

    “那些比我更早離開的人呢？殺的黃皮猴子並不少，然後呢？在這裏等死就是正確的？”

    “你給我閉嘴！我現在就……”

    森西忽然使出全身力氣，不等對方扣動扳機，就撲了過去，打算奪下左輪，不過在韋爾迪的掙扎之下沒有成功。

    兩個人旋即扭打在一起，然後倒在地上來回翻滾，最終到了一處脅迫，一邊互毆，一邊從山上滾了下去。

    翌日清晨，森西先行甦醒，看到還在昏迷的韋爾迪，腦海裏忽然萌生了一個念頭。

    在決定之後，便脫下衣服，將這名前上司的雙手綁了起來，然後找到那把左輪。

    這是一個很好的投名狀，應該可以給自己換一條活路了， 如果旅長還算值錢的話。

    “森西！你這個叛徒！你不得好死！死了也會下地獄的！”

    甦醒之後的韋爾迪頓時怒不可遏，自己真是瞎眼了，白白照顧他好幾個月的時間。

    “旅長，您好好想想，如果地獄真的存在，那麼撒旦也一定存在，撒旦幹嘛不上來幹掉黃皮猴子呢？他們不是應該都去死才對麼？黃皮猴子沒有被撒旦幹掉，說明撒旦並不存在，所謂的地獄也就不存在了！”

    “你……難道背棄了信仰了麼？居然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信仰？那些所謂的神真的存在麼？爲什麼看到我們在受苦，反而還在看熱鬧呢？”

    “……”

    “就算神離人間很遠，羅馬距離西西里很近吧？教皇陛下在幹嘛呢？靠祈禱能打敗黃皮猴子麼？”

    “你給我住口！你的這番話，足以讓你成爲一個異端了！”

    “我現在才明白，只有勝利者才能規定誰是異端，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不過比你這種現在還愚昧的傢伙稍微好一些，你恐怕這輩子都不清楚誰才是異端吧！”

    “……森西！你這個被黃皮猴子蠱惑的異端！死後一定會下地獄，被地獄的烈火燒死的！”

    “死後？哼哼！西西里島現在就是地獄！我還用等到死後才能下地獄麼？”

    “……”

    “我此前信仰的神卻不在危機時候保護我，那麼憑什麼在此後可以審判我呢？”

    “……”

    “如果明帝國的皇帝真的是神的化身，那麼凡間的人都應該信奉他才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