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6章：保成斃命

    楊展別出心裁地將轟炸機的機場就設在距離不到十里的一處地勢較高的位置上，一來近距離起降可以節省燃料，二來便於節省飛行員的體力和精力，三來則是便於保護，同時避免被河水淹到。

    除了第三軍用來轟炸扎波羅熱城的部分轟炸機之外，大部分“大力神”都被張煌言用於空襲盛京了。

    刨去正在維修, 已經失去維修價值，只能當作器官捐獻者的機體外，平均每天可以出動大約五六十架轟炸機。

    若是將出動頻率降低到每三天一次的話，那機羣的妥善率肯定會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目前作戰計劃是不下雨、不生霧就起飛，但具體還要視航彈數量的情況而定。

    對於轟炸城池，大明空軍也是很有心得的，還專門做過這方面的訓練。

    首先工兵部隊會測量護城河的長寬, 然後等比例縮小，大致就能估計出盛京的尺寸了。

    空軍在拿到數據之後，便會根據己方轟炸機的尺寸與轟炸目標的尺寸，繪製出等比例圖紙。

    每個小隊、中隊、大隊的飛行間距都是事先擬定好的，現在地面上擺好隊形，等上天之後進行目測估計。

    最開始的幾次可能會在實戰時出現偏差，經過不斷調整與磨合，整個轟炸機編隊便可以將炸彈投到目標區域內了。

    若是投彈區域過窄的話，轟炸機部隊還特意發明了“飛天蜈蚣”！

    即每個小隊的四架“大力神”爲一排，中隊裏的其他小隊緊隨其後，以此類推。

    從地面上仰望，整個編隊猶如一隻提醒巨大的“飛天蜈蚣”，委實可怕！

    地面部隊的指揮官是管不了空軍那邊的，只要能及時摧毀目標，空軍怎麼玩都可以。

    出於人道考慮，昊菁皇帝沒下令投放生化武器，根據城內的建築材質，“大力神”扔下去的全部都是燃燒彈……

    楊展所要做的，就是讓盛京城牆完好無損, 城內一片廢墟, 最好可以化爲一片焦土，這樣才帶勁兒！

    當然，實際上也無法做得如此完美，因爲戰術導彈不用就要被風吹日曬雨淋，還是儘快打過去比較妥當。

    結果就是該城又挨了五百枚“飛毛腿”戰術導彈，以至於楊展認爲城內真有一隻韃子皇帝的話，說不定智商比較接近晉惠帝……

    這麼大的一個固定靶，搬走搬不走，既可以直接吃掉，又能用來釣魚，自己和林建功那小子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自打轟炸開始，攝影師便上了轟炸機，跟隨機組成員們進行了航拍，具體還是用來偵察敵情。

    進入七月份之後，盛京城內的情況似乎已經變得無比糟糕了，但裏面的狗韃子似乎還沒有投降的跡象。

    那就對不住了，咱爺們還得繼續錘鍊爾等一番！

    “皇上，狗蠻子頻繁出動大量飛天邪物，長此以往，我大清都城只恐……”

    索額圖的意思是勸說保成皇帝儘快棄城西狩，實際上就是跑路，不然真的可能會被活活炸死或者燒死。

    出現在大家頭頂的飛天邪物可不是鬧着玩的，“下的蛋”每顆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數十人。

    連皇城都早已在火海之中化爲一片廢墟了，保成皇帝現在住能住在一戶位置較爲偏僻的宅院裏。

    本來還想搬到靠近皇城的王府裏，可第二天王府一條街都被炸平了，讓衆人連同保成皇帝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狗蠻子委實歹毒萬分，分明是要藉助這飛天邪物，將大清高層置於死地啊！

    察尼的大軍陸續東歸，可是狗蠻子憑藉邪物與戰車，全然不懼大清的百萬鐵騎，這就對己方極爲不利了。

    蠻子大軍現在圍城，又不怕野戰。

    大清鐵騎想要解圍，就必須打野戰。

    打野戰就只能採取夜襲、伏擊、斷糧道的法子，真打成陣戰的話，大清鐵騎就不是蠻子的對手了。

    保成皇帝對察尼的期望很大，該部算是給盛京解圍的唯一希望了。

    駐防本土的各部基本上在遭遇蠻子大軍之後，結果跟四弟胤禛所部的境遇相差無幾。

    察尼手裏有上百萬鐵騎，機動力甚強，其本人又能征善戰，不論如何，也不至於打得跟四弟相類似。

    由於盛京已經變得岌岌可危，保成皇帝也就顧不上青城與扎波羅熱，甚至卡爾梅克那邊的情況了。

    盛京是八旗的聚居地，青城是漢軍的聚居地，扎波羅熱是哥薩克人的聚居地，蘇梅是歸降的羅剎人的聚居地，卡爾梅克及頓河流域是檬古人的牧場和聚居地。

    現在青城與扎波羅熱兩地的漢軍與哥薩克遲遲不來勤王，說明他們那裏也是凶多吉少了。

    保成皇帝與羣臣都認爲此番狗蠻子是有備而來，決計不會僅僅出動一路人馬來進攻盛京的，其他大城也會遭遇盛京一樣的麻煩。

    換位思考，盛京情況都如此危機，完全無法騰出兵力去救援其他地方。

    其他地方若是也被圍城，固守都來不及，自然也無法前來勤王了。

    保成皇帝現在最期盼的就是雨季的到來，會導致第聶伯河水位上漲。

    從七月份開始，這條河的盛京段水位的確開始上漲。

    到八月份，已經再也看不見淺灘了，每處河段都可以通行大型船隻了。

    問題也來了，對岸的大量明軍已經在水位上漲之前過來了。

    楊展與林建功匯合之後也沒着急開打，商量了半天，決定“積德行善”！

    城內的韃子不是妄圖憑藉兩條護城河以及城牆負隅頑抗麼？

    那好，咱再給你多挖一條護城河！

    實際上林建功早已讓手下這麼幹了，楊展對此是頗爲讚賞的。

    那麼多推土機，閒着也是閒着。

    狗韃子想利用河水上漲來嚇阻大明王師，那咱正好將計就計。

    等挖完這條護城河，爾等就再也別想出來了！

    因爲沒有預留車輛通行的通道，大明王師短時間內也不打算進去。

    這就等於是一個“口”字，完全封閉了城內與城外的聯繫。

    護城河寬三丈，深一丈，引入河水之後，就成了一道天然屏障。

    至於這道屏障會保護誰，那就不好說了……

    城頭的清軍也沒法炮擊，輕重火炮早就被頭頂的飛天邪物給滌盪得差不多了。

    城內的諸多兵工廠也被一鍋端了，連生產武器彈藥的能力都喪失掉了。

    等到明軍開始着手挖掘第二條護城河時，大清高層終於開始慌亂了。

    蠻子如此圍城的話，屆時別說堅守，就算是突圍都不可能了。

    狗蠻子連一條路都不給己方留啊！

    這分明是要活活困死大家！

    “皇上，臣斗膽建議突圍吧！”

    明珠已經沒啥耐心了，天天被飛天邪物炸，再被蠻子圍困，察尼不頂用，再不突圍豈不是等於是坐以待斃？

    “諸位愛卿的意思呢？”

    “……”

    羣臣沒有立即表態，而是在觀望，擔心牽連到自己，進而揹負棄城逃跑之責。

    “直言無妨，朕皆恕諸位愛卿無罪！”

    “臣附議明珠之言！”

    “臣附議明珠之言！”

    “臣附議明珠之言！”

    聽到這句話，羣臣才放心下來，紛紛同意明珠的提議。

    再不突圍，等城內的糧食出光，那真是要吃人了……

    至於如何翻越狗蠻子新挖的護城河，那就靠城內的奴才們的努力了。

    每人背三四十斤土，十萬人一起上，決計可以快速填平護城河。

    商定之後，保成皇帝下令三天後的夜裏突圍，生怕白天被狗蠻子提前發現。

    八月十八日子時一到，由鑲黃旗昂邦章京顧儼遣四千五百護軍，每名護軍管理二十名奴才，總計九萬人，揹負泥土，用以填平護城河。

    奴才們沒得選，爲了活命，只能認命般的接受這個任務，能跟着皇上殺出城外，也就不至於被蠻子的飛天邪物給炸死燒死了。

    正黃旗昂邦章京薩穆哈指揮七千五百護軍壓陣，又兩黃漢軍、兩黃檬軍總計三萬作爲開路先鋒。

    其餘的守軍則從另外三個方向押解奴才填平護城河，並完成突圍，用來分散城外狗蠻子的注意力。

    保成皇帝也想過跟隨兵力少的一路人馬突圍，或許還能提高突圍的成功機率。

    然而轉念一想，萬一真被對方給堵住了去路，自己手裏的兵力又不足，豈不是作繭自縛？

    於是儘可能地調集了精銳力量，誓死也要殺出一條活路，最好察尼能率部前來接應。

    城內也有僅存的幾艘飛艇，然而面對飛天邪物毫無勝算可言，也就放棄了升空的打算。

    去奧斯曼那邊求購武器彈藥的人或許早已回來了，但人和武器都已經無法入城了。

    最樂觀的估計是遇到了察尼所部，將這批寶貴的軍火交給了察尼。

    反之，大清上下就不願意去多想了……

    等突圍到第三條護城河，也就是由蠻子挖掘的那條時，忽然幽暗的夜空被數十顆照明彈瞬間照亮。

    緊接着更多的照明彈騰空而起，數量多到讓夜空變得猶如白晝一般。

    這就意味着突圍行動已經被蠻明發現了，這下不打都不行了。

    不能清軍反應過來，明軍的炮兵與坦克兵便開始向既定目標開炮了。

    炮兵都不需要瞄準，一旦接到命令，直接裝填彈藥就行了。

    他們早就把火炮對準了護城河，因爲這條河就是用來“釣魚”的。

    之前炮兵也沒有大發神威的機會，基本上都是看着空軍在唱戲。

    故而炮彈是異常充足的，多到炮兵都怕炮彈受潮的地步。

    現在好了，總算遇到自投羅網的狗韃子了，可以盡情地釋放火力了。

    上百門一七一毫米重炮以及數百門六十五毫米坦克炮進行集火射擊，場面真是蔚爲壯觀。

    一旦發現狗韃子騎兵靠近，坦克上的機槍便會立刻開火，配合衝鋒槍與步槍，竭力遲滯敵騎部隊的推進。

    不過根據楊展與林建功的估計，即使狗韃子連夜填平和護城河，短時間內能夠衝出城的韃子騎兵也不會太多。

    因爲大量戰馬想迅速通過護城河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一方面因爲蹄子下的臨時通道很不平坦，另一方面則是由於己方的強大火力的絞殺。

    實際情況也基本符合兩位軍長的推測，在任何一個方向上，夠立刻衝出城的清軍騎兵只有兩三千而已。

    即使對方可以利用夜色掩護進行突圍，但這點兵力對於城外的明軍來說，壓力並不算太大。

    凡是快速靠近防禦陣地的東西，不需要詢問，一律幹掉準沒錯！

    跟着清軍跑出來的包衣奴才們從未見過如此場面，一個個都被嚇得暈頭轉向。

    沒等正式突圍，自己人就把自己人給攪和亂了。

    前面的包衣奴才太多，顧儼手裏儘管都是精銳的護軍，在對方的猛烈炮擊下，也完全控制不了無比糟糕的場面。

    “混帳！不準亂！”

    顧儼眼前的場面比菜市場加豬圈還要亂得多，遍地是人不說，這些人多數還不停自己的號令。

    好不容易聚攏起來的數百人馬，結果被狗蠻子打過來的一顆炮彈便炸死一片，氣得顧儼不停地嘶吼。

    “護駕！衝出去！”

    前面一亂，後面薩穆哈的部隊也跟着亂，因爲前面堵死了去路，己部還在不停地被炮擊，每時每刻都在死人。

    薩穆哈知道撤回去那就算是前功盡棄了，只要還有一線生機，就一定要保護皇上殺出重圍，哪怕代價再大也在所不惜。

    “啊……”

    凡是擋路的奴才，不聽話的一律砍殺，現在乃是特事特辦，不顧上那麼多了，不論是誰擋路，下場都是個死！

    在混亂之中，被兩黃旗護軍砍死、戰馬踩死，掉進護城河裏淹死的包衣奴才，可能比被明軍火炮轟死的還要多。

    此時戰場還下起了雨，讓本就泥濘不堪的地面變得更加稀爛。

    這種天氣狀況不利於清軍騎兵衝殺，可在一定程度上也能降低蠻明火器的威力。

    能見度降低，射擊精度也就隨之下降了，大清王師的傷亡還能減少一些。

    “大清勇士們！護甲殺敵！”

    顧儼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由於距離護城河較遠，反而沒被炮火給殃及到。

    上千鑲黃旗的清軍騎兵在他的號令下，相繼衝過護城河，向對面隱約可見的明軍陣地殺去。

    保成皇帝在正黃旗護軍和正黃旗檬軍的保護下，也緊跟鑲黃旗護軍而去，打算一鼓作氣，沖垮對方。

    就在這時，一枚炮彈不偏不倚，落在了保成皇帝坐騎的旁邊。

    “啊……”

    炸響的同時，保成皇帝發出一聲慘叫，兀自墜馬。

    兩粒鐵珠從保成皇帝右腮打進去，從腦上方穿出。

    使其當場斃命，連遺言都沒說出來就嚥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