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3章：黃猴之禍

    那些固守前提條件根本就不存在，託爾布津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要跑路，無非是給大家一個跑路的藉口而已。

    哈巴羅夫沒直說，但他此前已經率部與黃皮猴子大軍正面交鋒過了，如果反擊能夠成功，他早就發話了。

    情況已經非常明朗，外面的黃皮猴子又發動了炮擊，奧布霍夫覺得沒什麼可猶豫的了，再堅持下去，估計還要上演雅庫茨克那一幕。

    “兩位請集結所有兵力，今晚突圍，目標是基廉斯克！”

    目的地雖然比較遠，但時間完全來得及，哪怕來不及也要跑，跑掉總比在這裏被轟死或者被黃皮猴子俘虜要強得多。

    奧廖克明斯克的守軍數量只有七百多，但在西伯利亞地區，這已經算是兵力較多的據點了，其他地方還不如這裏。

    事已至此，奧布霍夫意識到此地不宜久留，尤其是之前與煮鹽場監督官切爾尼戈夫斯基的妻子發生了超友誼關係……

    爲了不讓事情暴露，最好儘快離開這裏，在兵力相對充足時進行突圍就是最好的理由了。

    過了半個小時，黃皮猴子的炮擊宣告結束，但並未用步兵發動強攻。

    隨後雙方均進入了靜默狀態，等到午夜十二點，據點裏的哥薩克在帶三巨頭的領下開始突圍。

    “帝國的勇士們隨我衝出去！突破黃皮猴子的防線！”

    出於對之前沒退往雅庫茨克的歉意，這次哈巴羅夫帶着自己的三百哥薩克爲大家打頭陣。

    傷亡是肯定會有的，但只要能夠順利突圍，損失一些哥薩克也是可以接受的。

    剛開始還好，等向西南方向衝出不到半英裏的距離，便遭遇了對方疾風暴雨般的火力阻擊。

    楊展在這個方向上部署了十輛蒸汽坦克，附近用點着的樹木當作火炬照亮，還有一千騎兵和一千步兵。

    這樣一來，奧布霍夫的部隊倒是能突圍，但順利就談不上了。

    在聽到遠處傳來馬蹄聲，地面震動不已，一顆顆照明彈便騰空而起。

    等進入可視距離後，坦克炮便陡然開火，各種步槍也跟着突出一道道火蛇。

    哪怕每時每刻都有一堆照明彈在空中劃過，夜戰的視線也肯定不如白天打仗時要好。

    明軍士兵只能瞄着羅剎兵大概出現的位置開火，對面就是一團團黑影。

    具體戰果如何，只能等到天亮再說，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也能蒙死百十來個。

    “不要害怕！繼續衝擊！黃皮猴子在夜晚不敢與我軍抗衡！”

    哈巴羅夫只能如此安慰手下，哪怕自己現在說的是假話，也要理直氣壯地讓手下們相信。

    到處是槍炮聲和人喊馬嘶，戰場一片混亂，讓俄軍上下感到陣陣的恍惚。

    哥薩克們對這種場面手足無措，只能對哈巴羅夫的命令盲從地執行。

    後面的奧布霍夫和斷後的託爾布津都，只能跟着哈巴羅夫的隊伍突圍。

    這條防線沿河設置的，一來便於監視對方，二來則是便於己方取水。

    如若對方選擇衝入森林的話，那楊展還真沒辦法。

    對哈巴羅夫來說，去往基廉斯克並不需要特意辨別方向。

    因爲該據點就位於奧廖克明斯克的上游，逆流而上就肯定能看見。

    沿河向西南方向突圍的目的便在於此，如果繞行的話，恐怕就要節外生枝了。

    但這條退路並不好走，他的對手已經預判到了這個可能。

    於是哈巴羅夫所部的突圍困難就大得多了，幾乎在用人命來推進。

    由於對方的火力太過兇悍，導致哈巴羅夫在短時間內便損失了不下二百個哥薩克。

    即使如此，也要硬着頭皮繼續突擊，否則那些戰死的人就白死了。

    餘下的哥薩克跟着哈巴羅夫像沒頭蒼蠅一樣在明軍的防線上亂撞，最終運氣不錯，找到一處防禦力相對薄弱的地方，總算是衝了過去。

    奧布霍夫這下算是明白了，之前己方部隊東進打得大多都是藩國的部隊，遭遇黃皮猴子戰鬥力更強的正規軍，那就凶多吉少了。

    哈巴羅夫此前對他說，奧布霍夫還不怎麼相信，通過這次突圍，不得不對黃皮猴子的軍隊有了重新的認識。

    等到天亮，重新收攏了突破防線的哥薩克，就剩下不到三百人了，沒來的也就不能指望來過了匯合了。

    奧布霍夫決定立刻前往基廉斯克，現在那裏過冬，同時派人通知莫斯科，然後再想對策。

    “我的將軍，情況就是這樣！”

    在得知了妻子的不忠之後，無法殺掉奧布霍夫的切爾尼戈夫斯基，便一怒之下投靠了明軍，並將自己知道的大部分事情彙報了新主人。

    “嗯，我知道了，你提供的情報很有價值，我會請示皇帝陛下，給你封賞。在此之前，你先隨軍出征，作爲我的顧問，待遇等同於上尉！”

    楊展對於切爾尼戈夫斯基的遭遇倒是頗爲同情，這種事放在誰身上也不會好過。

    尤其是通過其他俘虜的口供也得到了印證，這傢伙的妻子更是堂而皇之地承認了。

    換作在大明境內，發生了這種糗事，其妻子可是要被浸豬籠的……

    切爾尼戈夫斯基倒是沒有幹掉自己的妻子，而是要幹掉給自己戴帽子的奧布霍夫。

    鑑於罪魁禍首還沒逮到，而且在戰場上也沒發現其屍體，楊展有理由相信這次那家夥都像泥鰍一樣溜走了。

    “我對您的恩賜感激不盡，我有一個建議，不知道……”

    “但說無妨！”

    “我大膽推測奧布霍夫一夥人很有可能去往基廉斯克，那裏是距離這裏最大的據點，其他落腳點會遠得多。”

    “所以你希望我儘快進攻基廉斯克？”

    “是的！”

    “我會考慮！”

    從地圖上來看，奧廖克明斯克到基廉斯克的距離，大約等同於從苦兀島最南端走到最北端。

    一天四十裏，五十天能走兩千裏。

    現在還不到七月，走到基廉斯克最多到九月。

    等攻佔了這個據點，全軍便可在那裏過冬了，木屋不夠的話，可以原地建造。

    一旦己部抵達了基廉斯克，距離與從草原出兵北上的另一路明軍會師便爲期不遠了。

    雅庫茨克與奧廖克明斯克均可以作爲西征的補給站，派兵駐屯也可以防止被羅剎人再次奪取。

    事不宜遲，楊展在戰後的第二天便決定，留下五百人在此地固守。

    刨去駐防雅庫茨克的五百人之外，其餘近九千人繼續西征基廉斯克。

    一年之內連下羅剎人的兩座據點，向西推進三千裏，決計算是不小的成就了。

    此前二十年，楊展都率部在爲羅剎人頻繁入侵北地藩國填窟窿，如今總算是可以報仇雪恥了。

    基廉斯克雖然距離奧廖克明斯克比較遠，但該據點建在上游岸邊，加之有六分儀輔助，楊展所部不可能迷路，更別說還有切爾尼戈夫斯基作爲嚮導。

    如若在半路上瞧見新建立的羅剎據點，剛好可以一併拔掉，沿河進兵，也能用河鮮爲將士們補充營養。

    在北地駐防，打獵和捕魚這兩樣都是各部王師不可或缺的活動。

    不論騎兵、步兵還是炮兵，均攜帶漁網，此番沿勒拿河進兵，大夥更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壓縮餅乾與方便麪倒是比肉乾可口，但時間長了終究不敵河鮮或者山珍。

    除了必要的戒備部隊以及外放的偵騎之外，打了勝仗之後，楊展也沒刻意要求下屬繼續繃緊神經。

    大戰過後放鬆是很有必要的，否則時間一長，便會讓手下精神崩潰。

    西征不是一兩年便能結束的，抵達貝加爾湖以北地區，才算是第一階段任務結束。

    全軍都要做好長期征戰的準備，故而能在征戰時補充營養，養肥身材，除了作戰需要之外，也能抵禦鮮卑利亞地區的漫漫寒冬。

    大軍見到甚子獵物都可以下手，麋鹿、棕熊、野雞、大雁，乃至老虎，都成了西征將士們口中的美食……

    勒拿河裏的魚遭遇了有生以來頭一次毀滅性打擊，一兩以下的倒是都不會吃掉，因爲網眼足夠大，半斤以上的就沒的跑了。

    天氣熱的話，撈上來的魚便會被烤熟，反之就放進鍋裏做魚湯用來驅寒。

    由於身邊的樹木足夠多，放眼之下全是森林，生火做飯反倒成了最容易的事情。

    在關內駐防的部隊，若是在北都還好，有星羅棋佈的飯館與酒樓可供選擇。

    偏僻地方的就明顯不如在北地駐紮的部隊了，山珍河鮮應有盡有。

    除了吃喝不愁，皮毛更是很容易得到。

    營長級別的軍官就能輕易得到一套裘皮大衣，換作在關內根本不可能。

    楊展這個級別的以及將官，都可以身披熊皮來禦寒。

    普通士兵的帽子也是動物皮毛做成的，保暖效果非同一般。

    “親愛的，求你原諒我吧！”

    “……你還真好意思說出口！”

    切爾尼戈夫斯基聽到身邊妻子的祈求，心裏剛剛熄滅的怒火便又死灰復燃了。

    如果奧布霍夫不投降明軍，切爾尼戈夫斯基一定申請要親手殺死那個混蛋。

    “這些東方人真能保護我們麼？”

    “你說呢？”

    “他們雖然看上去身材矮小，卻貌似很能打仗！”

    “奧布霍夫倒是很能打仗，但戰場只是在牀上！”

    “……親愛的，人家是被脅迫的嘛，只要你能原諒人家，人家以後都聽你的！”

    對於這個可惡的女人，切爾尼戈夫斯基還沒想好怎麼處理。

    如果那位楊將軍喜歡，便送給他好了，還能博得一絲好感。

    不過看上去，對方倒是對自己的妻子不感興趣，或者說對這種可惡的女人沒興趣。

    如果明軍真能不斷西進，自己或許還能某個新差事。

    反之要是被俄軍打敗，那自己還得另謀出路……

    切爾尼戈夫斯基雖然是個文官，但通過細心觀察發現，明軍的兵力與武器都遠超俄軍。

    而且還有一種可以行使的機器，上面架設了火炮，估計可以輕而易舉地消滅上百個哥薩克騎兵。

    在找不到消滅這種武器的方法之前，恐怕五千哥薩克都抵擋不住這支明軍的推進。

    整個西伯利亞有五千哥薩克麼？

    恐怕沒有！

    起碼勒拿河沿線的據點，過不了多久便都會被這支明軍給消滅掉。

    基廉斯克之後便是布拉茨克，今年過不去，明年也會輪到那裏的。

    想到這裏，切爾尼戈夫斯基還在心中給自己定了個小目標。

    那就是要儘快學會明語，屆時憑藉自己的語言天賦，怎麼也能保命。

    不至於成爲楊將軍眼中的累贅，這樣自己便不會被對方給輕易拋棄掉了……

    兩個多月之後，奧布霍夫在基廉斯克看到了令自己匪夷所思的一幕。

    場面讓他驚駭到合不攏嘴，因爲此前在奧廖克明斯克是看過的。

    基廉斯克城外圍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黃皮猴子……

    現在怎麼辦？

    再向布拉茨克撤退已經來不及了，這裏馬上就要下雪了。

    一旦開始降雪，氣溫也會隨之驟降，長時間在戶外的存活率是非常低的。

    奧布霍夫遇到了比之前在奧廖克明斯克更爲棘手的情況，氣得差點當場昏厥過去。

    “不用去布拉茨克，我們在安加拉河附近還有一些小據點，人數少的話是可以過冬的，但要有足夠多的糧食和肉食。”

    託爾布津繼續堅持自己的撤退計劃，上次是跑慢了，這次必須在被圍之前就開溜。

    “我贊成！”

    哈巴羅夫這次倒是很乾脆，跑了第一次，就不差第二次了。

    “……好吧！就這麼執行吧！”

    從雅庫茨克一直撤退到基廉斯克以西地區，這簡直成了兩千英里大逃亡了。

    奧布霍夫只能同意這個計劃，不然基廉斯克也守不住。

    他更像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那就是整個西伯利亞的據點都守不住了。

    己方沒有足夠多的兵力，就不可能擋住這支黃皮猴子大軍的推進。

    如果這僅僅是對方出動總兵力的一部分，還有另外幾支從其他方向在推進。

    那就更加可怕了，黃皮猴子一定打算鯨吞西伯利亞！

    他們不但是這麼想的，而且是這麼做的。

    沙皇陛下應該立刻組織起一支規模在兩三萬的哥薩克部隊進行東征！

    就像當年的十字軍東征一樣，堅決且徹底地消滅這些入侵的敵人。

    不然黃皮猴子一定會給偉大的沙俄帝國造成巨大的禍患！

    這是不可接受，更不能原諒的無恥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