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9章：全盤計劃

    “侯爵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是啊，能在西班牙見到你，實在是太好了！”

    擊退了來犯之敵後，蒂雷納便與從巴倫西亞那邊過來的鄭省英會面，方便互通有無。

    蒂雷納隨後便向鄭省英闡述了自己的作戰意圖，法軍的主要活動區域是比利亞山以東及中心山脈以北地區。

    也就是巴塞羅那-薩拉戈薩-巴利亞多利德一線，面積相當於西班牙本土的百分之三十而已，以南的廣袤地區全都讓給鄭成功。

    對於這個老朋友表現得如此慷慨，鄭省英便代鄭成功向對方致謝了。

    其實法軍再往南進攻百十來裏是完全沒問題的，因爲自家兵力有限，不可能估計到太大的範圍。

    蒂雷納如此劃分雙方的戰區，比己方預想的要好得多，這便意味着自家兵馬可以儘可能多地刮地皮。

    敲門的禮物有了，蒂雷納便跟着說出了自己的請求，那就是希望儘可能多地將己方戰區內的西班牙人賣給對方……

    價錢低不要緊，重要的是只要運作得當，即使批發也能賺大錢，而且是一筆庫款。

    只要鄭省英點頭，哪怕一個青壯男人只賣十個銀幣，己方也是可以接受的。

    對方難不出現金，用先進武器換購也行，總之要將得來的戰利品都套現。

    蒂雷納知道鄭省英是鄭成功最信任的兄弟，擁有一定的話語權，所以才當面提出這個請求。

    對此，鄭省英自然是答應下來，沒有考慮或者拒絕。

    有利可圖的事情，鄭家上下都是來者不拒。

    哪怕賺差價，在一個奴隸礦工身上賺五個銀幣，一百萬礦工也能賺到五百萬之巨呢！

    昊菁皇帝有言在先，對於這件事，諸將大可以放手去幹。

    不怕麻煩、不怕路遠就行，運抵本土或者新幾內亞島便可套現。

    “我的天呢！難道要將整個伊比利亞半島上的西班牙人都賣掉？”

    在事後，德埃斯特雷對這件事十分的驚詫，沒想到蒂雷納也做起了生意。

    據說東方那位皇帝就對經商特別在行，掌權二十年便將破敗不堪的明帝國變得繁榮而強大了。

    蒂雷納在那邊征戰了很長時間，該不會被明帝國的皇帝給傳染了吧？

    “我們這次並不是要迫使西班牙簽訂一份有利於我國的停戰協定，而是要徹底消滅這個國家。現在明帝國的海軍已經在地中海遊弋，他們的陸軍則已經登陸巴倫西亞，我相信完成這個目標並不算難。那麼對於我們的問題是，戰後這些西班牙人有多少效忠法國？忠於我們的國王陛下？而不是腓力四世？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哪怕有一半也不行！因爲剩下的一半發動叛亂的話，只會讓我們的駐軍疲於奔命。解決辦法有兩個，要麼殺光他們，要麼就將他們中的青壯年全都賣給明帝國。顯然，後一個辦法對我們更爲有利，至少可以換購一些錢以及武器甚至商品。想必你也知道現在本土關於土地的矛盾日益激烈，而伊比利亞半島的土地今後便成了無主之地，這樣不就能將等於法國本土面積的土地再賣給我們的貴族與平珉了麼？不但可以解決矛盾，還能讓國庫增收，更可以擴大我國的版圖，真正實現稱霸歐洲的計劃。等消化了伊比利亞半島之後，法國的人口將會達到三四千萬，甚至五千萬，屆時整個歐洲其他國家加起來都不是我們的對手！”

    “你想得真遠，已經成爲一個戰略家了！”

    德埃斯特雷聽了這番話，稍加思索便覺得很有遠見卓識，至少自己以及很多將領都不會考慮到這個層面。

    “在離開巴黎之前，我已經將計劃的梗概以書面形式向國王陛下做了彙報，得到了認可，我們在西班牙放手去幹就行了！”

    “那你還將巴塞羅那以南那麼一大片的範圍送給明軍將領？派遣我們的陸軍過去不是更好麼？至少可以獲得更多的奴隸來還錢！”

    “你這趟去明帝國應該收穫良多吧？看見他們的巨型鐵甲艦了吧？”

    “……看見了，這有什麼關係麼？”

    “明帝國賣給我們的鐵甲艦，和我們引進的技術是他們十多年前的。我們的鐵甲艦只是噸位最小，戰鬥力最低的款式，往上還有更高的，光是我親眼見過的就有兩個級別。我的猜測沒錯的話，他們正在建造一種噸位超過五千噸的重型鐵甲艦，應該比鄭省英的旗艦還要大。”

    “我倒是的確聽說過，據說已經下水了，正在海試。”

    “也就是說，明帝國在的軍事技術領先我們二十年以上，如果二十內我們可以自行建造這麼大的鐵甲艦的話！更重要的是，他們一批可以建造八艘甚至更多如此之大的鐵甲艦，我們即使有具備這種技術與能力，然而有如此大的財力麼？明帝國一年的稅收可以達到八千萬到一億銀幣，我們呢？想必你在他們的都城也見過各種新奇事物了吧？比起巴黎如何？”

    “你的意思是……”

    “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明帝國的實力都遠遠領先於世界上的其他國家，法國爲了自身利益，只能與其爲友，而不能與其爲敵。你知道獲勝的祕訣是什麼？”

    “什麼？”

    “強強聯合！如果我們的實力位於世界第三，又想打敗世界第二，那就只有一個辦法，去跟世界第一聯手！”

    “那如何擊敗世界第一呢？”

    “等世界第一的實力小於世界第二和第三，而且第二和第三能夠聯手！”

    “……這是你在東方世界學到的？”

    “你在那邊呆一段時間的話，也會有所領悟的。”

    “南邊的戰區算是我們送給他們的禮物？”

    “送禮的關鍵是什麼？”

    “……這也有祕訣？”

    “當然！”

    “……好吧！是什麼？”

    “投其所好！送對方喜歡的禮物，對方才能答應我們的要求，這是最簡單的交易方式。他們對伊比利亞半島上的土地不感興趣，那麼一定對這片土地上的人和物感興趣，否則他們是不會耗費巨資派如此龐大的艦隊過來的。”

    “你對他們很瞭解！”

    “這有助於與他們進行合作，而且少犯致命錯誤，我希望在我死後，也有人可以跟我一樣瞭解他們！”

    “爲了以後能夠戰勝他們？”

    “爲了以後不被他們消滅！”

    “……這個看法未免過於悲觀了吧？”

    “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希望你多看一看明帝國的報紙和雜誌。如果你對自己有更高的追求的話，我希望你能去明帝國留學或任職。這對你瞭解這個國家，瞭解他們皇帝很有幫助。等你掌握了更多關於明帝國的信息之後，再做出結論也不遲！舉一個你所在領域的例子吧，據我推測，他們的萬噸級鐵甲艦應該在十年之內下水。按照這個速度的話，再過二十年，也就是你六十歲的時候，法國海軍所要面對的明帝國的艦隊，噸位最小的鐵甲艦也有四千噸了，也就是鄭省英的那艘旗艦。在明帝國，我還瞭解到一種速度比飛艇快得多的飛行器，戰鬥力也比飛艇更高，但我根本不知道這種武器的飛行原理，因爲跟飛艇完全不同，而且是他們的最高機密。我們在這個方面研究到什麼地步了？我想還在仿製他們的飛艇吧？甚至這麼長時間，連飛艇所使用的燃料是如何造出來的，都沒弄清楚！一個挑戰者先得具備挑戰王者的實力，然後再付諸於行動，否則就會淪爲一個天大的笑話！如果你真有那個打算，首先得以明帝國爲目標，努力學習。海軍裝備鐵甲艦是最後的結果，前提是國家有錢，能收到足夠多的稅費，有足夠多的人來繳稅，有足夠大的國土來供平珉生活，然後投入足夠多的錢來研究相關科學技術。只追求結果的話，那最終與目標的距離只能越來越遠！”

    蒂雷納給路易十四的忠告就是，在有生之年，永遠不要與明帝國爲敵。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雙方能結爲盟友，這樣便可以爲法國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年輕的路易十四並非剛愎自用之人，對於一些有利於法國強大的建議，還是願意接受的。

    在北美洲，法國能佔據半個北美。

    在南美洲，法國能得到整個巴西。

    在歐洲，法國能獲得伊比利亞半島，以及西班牙在亞平寧半島南部和西西里島還有撒丁島的土地。

    在徹底消化這個無比巨大的勝利果實之前，路易十四完全沒有與明帝國決裂的理由和藉口。

    對方給自己這麼大一塊蛋糕，自己還不滿意，甚至反咬一口的話。

    以後就沒人願意跟自己合作了，畢竟一國之君也是要有信用的。

    有了駐歐洲特使方以智的解讀，路易十四對明帝國和這個帝國的皇帝有了新的認識。

    凡是來自明帝國的商品與技術，路易十四都願意接納，也歡迎明帝國的商人來法國經商和投資。

    除此之外，路易十四還仿效明帝國的皇帝，鬆綁了商業和農業，都只收兩成稅費和糧食。

    但這無異於緩解法國本土的土地危機，但很快路易十四就得到了一個天賜良機……

    吞併伊比利亞半島之後，自己就再也無需整天爲關於土地的一些問題而發愁了。

    這個計劃不但能夠提升法國的國力，還能讓農珉有地可種。

    買不起地的話，完全可以去北美的新法蘭西種地。

    那邊前三年不收任何費用，三年之後按照耕種土地收成的百分之二十來繳稅。

    預計可以向新法蘭西地區移珉一百萬至三百萬人，等到百年之後，便可以徹底穩固北美了。

    但那邊需要孔代親王，便得蒂雷納來自己解決了……

    巴塞羅那城已經遭到了連續三天的炮擊，但貝納維德斯並不打算輕易投降。

    雖然此前損失了近兩千多騎兵，可只要收縮防區內的兵力，守軍依然具有很大的防禦實力。

    蒂雷納急於攻城麼？

    不！

    完全沒那個必要！

    反正在戰後法國會吞併整個西班牙本土，幹嘛還要浪費部下們的寶貴生命呢？

    既然自己將大部分戰區都送給了鄭成功，那麼他的部隊就將是此戰的主力。

    法軍圍攻巴塞羅那，一方面是兌現出兵的承諾，同時爲友軍牽制一部分敵軍兵力。

    另一方面，則是等待鄭成功率部擊敗腓力四世的主力，然後就可以撿現成的了……

    這麼做是無可厚非的，因爲蒂雷納知道雙方的武器裝備差距。

    如果自己的部隊也擁有鄭成功那麼多先進武器，哪怕只有一半數量，自己也不會這麼安排了。

    別看鄭成功的登陸部隊只有五萬，可由於裝備了大量先進武器，戰鬥力相當於十多萬法軍，或者二十萬以上的西班牙軍。

    腓力四世能調集三十萬人去阻擊鄭成功所部進攻馬德里麼？

    顯然不可能！

    既然如此，鄭成功就極有可能攻陷該城，除非他們半路遭遇疾病侵襲。

    蒂雷納就在巴塞羅那擺個樣子，然後就開始等消息了。

    自己的任務雖然是佔領“巴塞羅那-薩拉戈薩-巴利亞多利德”一線的以北地區，但並國王陛下並未要求具體的方法。

    己部很多軍官和老兵都跟隨自己征戰多年，蒂雷納不想讓他們在退役之前就倒在西班牙戰爭上。

    還想給他們拿到一份不錯的報酬，哪怕是退役之前最後一份也好。

    所以這位侯爵的打算就是，先讓艦隊轟一週再說……

    反正戰場距離法國本土很近，在掌握制海權的情況下，利用艦船運輸物資又很方面。

    那就先讓海軍發起攻城行動，等炮擊的差不多再讓陸軍頂上去。

    趁着這段時間，還能調集一定數量的騎兵過來，配合裝甲兵和步兵一起向敵國腹地推進。

    在得知了蒂雷納的真實想法之後，德埃斯特雷認爲這位長者已經具有了當首相的能力和才華。

    如果不是國王陛下掌權的話，在馬薩林之後，就應該輪到蒂雷納了，可惜……

    不過似乎蒂雷納從未流露出從事文職的意願，似乎更願意留在軍隊裏。

    有傳言說在消滅西班牙之後，蒂雷納將被提升爲公爵！

    這是僅次於親王的爵位，也算是異姓頭銜裏最高的爵位了。

    德埃斯特雷對此是沒有任何異議的，恐怕蒂雷納對法國的貢獻，僅次於黎塞留與馬薩林。

    遠高過保衛巴黎的布德斯和孔代，二者相加或許也抵不上蒂雷納一人。

    馬薩林在陸軍方面倚重布德斯，艦隊則由索迪指揮，而在海外征戰的蒂雷納又忠於路易十四，在一定程度上極大地穩固了法國本土的安全。

    尤其是在蒂雷納率部返回之後，一切關於王位的陰謀，沒過多久便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