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圍攻揚州

    南都城內的士子與錢謙益所想不大相同，只要能趕跑曝君崇禎，便值得慶祝一番。

    若是能被西天王師委任爲官員，那便再好不過了，剛好滿足衆人多年來的夙願。

    自詡驍勇善戰的黃得功如何？號稱所向披靡的勇衛營又如何？

    面對西天王師，還不是被嚇得抱頭鼠竄，真是原形畢露。

    那狗太子的兵馬來了，多半也會落得如勇衛營一樣的下場。

    江南士子並不認可朱慈烺稱帝之事，稱其爲“僞君”，稱其父朱由檢爲“暴君”！

    此二君皆乃荼毒百姓之禍害，若有機會必定要予以根除，方可還天下一個公道。

    但是依靠士林的力量是做不到這點的，之前也試過多次了，即使聯合商賈也是功敗垂成。

    士子們以爲往後很長一段時間都要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了，萬萬沒想到機會來地如此之快。

    西天王師陡然駕臨江南，直取南都，嚇跑曝君崇禎，真乃城內百姓是福祉也。

    作爲志在造福百姓的士子，自然要爲這等除暴安良的王師效力了。

    至於王師在城內的諸多惡劣行徑，士子們自然就忽略不計了。

    哪怕自家被殃及，也要接受，畢竟小不忍則亂大謀。

    江北重鎮江都（揚州）城內的情況就更甚了，兩淮鹽商們興高采烈地恭迎沿運河北上的西天王師駕臨。

    大部分鹽商都與崇禎結下了樑子，更憎恨倒行逆施的狗太子。

    只是苦於手無寸鐵，無力爲本行業伸張正義，只得忍辱負重。

    如今有了西天王師，苦日子總算是熬到頭了，再也不用看這對曝君父子的臉色了。

    負責鎮守江都的總兵馬進功帶着荼毒商賈的部下，早已經逃往淮安了。

    若是西天王師能一蹴而就，佔據江南八隅，甚至改朝換代，那便再好不過了。

    以前衆人如何向關外販運私鹽，以後便如何爲西天王師效力。

    爲了表達己方的誠意，鹽商們送給王師的見面禮便是五十萬兩銀子。

    但這遠遠滿足不了佔領江都的西班牙人的胃口，要求鹽商們湊齊十倍於此的白銀。

    這下大家不禁有些愕然，西天王師真是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五百萬兩。

    豈不是超過狗皇帝，堪比那狗太子了麼？

    這可如何是好？

    爲了震懾城內的商人，洛斯?維勒斯侯爵命令手下在一處街口搭建起絞刑架。

    凡是城內的商人都被關押在附近的院子裏，派出其家人募集白銀

    十天之內，如果其家人湊不到均攤的白銀，便要將該商人當衆絞死！

    要不是看在這些黃皮猴子之前還孝敬所部五十萬兩白銀的份上，維勒斯侯爵便要用對付印加帝國的那套手法了。

    十天的時間已經不算短了，要是還無法滿足自己的要求，便是刻意與強大的帝國部隊作對了。

    這些居心叵測的商人隨時可能將城內的情報送給明軍，必須時刻加以震懾，以確保其不敢輕舉妄動。

    明帝國的都城守軍被嚇跑，自己前來收稅的這座大城也是如此。

    現在維勒斯侯爵基本可以確定，明軍就是一羣烏合之衆，完全不敢與己部對戰。

    或許在歐羅巴，西班牙軍隊還有一些宿敵膽敢挑戰。

    但在東方世界，西班牙軍隊便是戰無不勝的王者之師。

    維勒斯侯爵所部轄二十七個連，每九個連可以組成一個九百人規模的大方陣。

    用區區兩千七百人來進攻這麼一座大型城市，哪怕有艦隊的掩護，維勒斯侯爵起初是沒太大把握的。

    但等抵達戰場，直至兵不血刃地進入城內，維勒斯侯爵便徹底放心下來。

    城內的守軍早已望風而逃，就是一羣可笑的膽小鬼和懦夫。

    用不到三千人可以輕鬆佔領一座這麼大的城市，維勒斯侯爵由此推斷，五萬帝國部隊的確可以佔領半個明國，甚至就此滅掉這個僞帝國也說不定。

    可笑的國家，可笑的軍隊，可笑的商人！

    這裏的一切都讓維勒斯侯爵感到鄙夷，白白浪費了這麼大片的國土。

    要是能被帝國部隊徹底佔領，國王陛下就再也不愁國庫空虛了。

    法國、瑞典、荷蘭，這些帝國的宿敵，都將被強大的帝國部隊擊敗！

    更多的商人已經跑到山陽（淮安），尋求史可法的庇護，船隊更是選擇進入上游的洪澤湖避難。

    三天後，史可法便知道了江都發生的事情，但苦於手裏兵力較少，且戰鬥力不高，實在無法收復失地。

    之前史可法已經先後接到了崇禎皇帝與昊菁皇帝的來信，前者要求史可法堅守山陽，後者要求其固守此地，靜候北廷大軍南下。

    總之，史可法不能再援軍抵達淮安府境內之前，就把戰略重鎮給丟了，否則是要被治罪的。

    這個要求對史可法來說不能算高，而且看過天書上自己的履歷，以及昊菁皇帝的戰術之後，史可法也多少懂得一些固守之道。

    除了僱傭青壯加固城頭以及增加預備隊之外，還遣人在護城河外挖設了大量的陷馬坑，並製造了數以萬罐的金汁……

    然而這些準備最終都沒用上，因爲洪承疇所率的大軍已經抵達淮安境內了。

    兵力不多，只有兩萬多，但這僅僅是援軍的前鋒部隊。

    昊菁皇帝這次要御駕親征，十餘萬大軍稍後即到。

    某新皇估計西班牙艦隊最多能夠着淮安，再往北，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運河本來就不適合海船航行，西班牙艦隊只能派快艇掩護陸軍進攻。

    比較務實的目標是打下江都，或許都不用打，便可以直接拿下了。

    洪承疇沒想到這麼快自己就又要率部返回江南了，尤其是在山陽見到史可法，二人均是感概良多。

    這位貴客的到來，等於讓多日來焦慮不安的史可法吃了一擊定心丸。

    二人雖同爲文官，但洪承疇在軍事方面的素養無疑比史可法高出不止一截。

    有洪承疇幫助自己固守淮安，自然無需擔心西夷兵馬北上進攻此地了。

    但對於如何收復揚州府，不論是史可法還是洪承疇都有些爲難。

    因爲此番西夷所倚仗的並非陸師，而是艦隊，不消滅艦隊，便無法徹底擊敗敵人。

    具體便要等到昊菁皇帝駕臨淮安府再行商議了，二人爲今之計便是蒐羅附近兵馬，準備配合王師主力發動反攻了。

    不到五天，某新皇親率約十五萬大軍抵達山陽，史可法與洪承疇及一衆官員在城外接駕。

    爲了防止皇太雞聞訊之後對畿輔發動突襲，某新皇讓周遇吉總領以九個旅的東宮衛隊爲主的駐軍，輔以近五萬德意志僱傭兵與上萬法軍，可保京城無憂。

    某新皇則率餘下五個旅的東宮衛隊，加上三萬榆林兵，以及劉國能、李萬慶、高傑、劉光祚、白廣恩、山東與保定兵各五千，南下迎戰勁敵。

    之前高傑、劉光祚等人還抱怨某新皇不讓其所部迎敵，銀子都少賺了許多，這下好了，不用擔心辮子的事情，更不用擔心會誤傷自己人。

    洪承疇麾下兵馬以馬科部一萬五千人爲主，唐通、羅岱、楊國柱三部爲輔。

    苗有才、馮舉、楊御藩、姜名武等部則留在湖廣、河南、南直隸交界地帶，繼續進剿流寇餘孽。

    即使某新皇率大軍駕臨淮安府，所面臨的問題也非常棘手。

    目前已經可以確定江都城已經被西班牙人給佔了，而且運河裏還有不少西班牙戰艦。

    這僅僅是表面現象，因爲收復一座江北城池並不算難，難的是如何收拾荼毒江南各地的西班牙軍隊。

    飛騎報告馬鞍山以東至長江口的江面上已經佈滿了敵軍戰艦，明軍想要直接過江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因爲如此，仗着強大的艦隊給自己撐腰，西班牙陸軍才會在江南一帶有恃無恐，四處燒殺搶掠。

    明軍想要消滅這些蝗蟲，就必須過江，但又不能與西班牙艦隊硬碰硬，否則畢竟會蒙受極大的傷亡。

    這就得繞路，至少要繞到馬鞍山上游的太平府境內，譬如蕪湖這裏，利用船隻過江才會比較安全。

    不然光指着江南那邊的黃得功所部那三五萬人，消滅這些蝗蟲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洪承疇主動請纓，接下了這個棘手的任務，願意率部先行過江，配合南廷的兵馬阻擊敵軍。

    即便如此，也要蒐集到足夠多的船隻才行，這是另外一個棘手的問題。

    船主們從報紙上得知西夷即將入侵的消息之後，一部分船隻往運河裏跑，一部分逆流而上，另外一部分則出海駛往登萊或天津避難。

    運河裏的船隻，由於西班牙艦隊控制了運河的南向出口，根本不可能爲大軍提供必要的幫助。

    上有得船隻則分散在沿岸各地，蒐羅起來也需要不少時間。

    樂觀的說，至少需要一週，洪承疇才能找到足夠多的船來讓麾下兵馬過江。

    接下來的問題是，如何消滅長江裏的西班牙艦隊，這是最大的困難。

    法國人之前提供的情報說腓力四世調集了八百艘到一千五百艘武裝商船，給的是個區間，實際數量得靠某新皇去猜……

    最新的情報顯示，英國人也來趁火打劫了，出動的武裝商船不少於三百艘。

    這麼多大型船隻都塞進長江裏，哪怕對方下錨，停在江面上不還手。

    某新皇的狗腿子恐怕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都得打上半個月才能解決掉。

    東宮衛隊各部均攜帶了大量的反艦導彈，但也要在一定的條件下才能發射。

    首先距離目標不能太遠，其次能見度要好，最後還要有掩體，否則會遭到對方的反擊。

    同時滿足這三個條件的地方，只怕不會有太多的敵艦供己方消滅。

    收拾這些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最終還得倚仗鄭芝龍的艦隊。

    但如何協調海陸雙方同時進攻，這是個大問題。

    西英聯合艦隊全都衝進長江下遊倒是件好事，但要辯證地看待敵情。

    你要是消滅不了對方，反而己方被敵軍艦隊給重創，那真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關門打狗”首先要關上門，然後才能來個人狗大戰……

    即使關上門，狗也會再局面不利時選擇跳牆！

    這樣的態勢與出兵關外的時候截然相反，現在是敵人掌握江海優勢。

    各部人馬都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只能在實戰中不斷摸索與嘗試。

    某新皇還擔心洪承疇與黃得功兩部人馬，可能兜不住長江以南的西班牙和英國陸軍。

    對方還有另一條撤退路線，那就是從南都向錢塘方向逃竄，最終在金山衛登船跑路。

    從地圖上看是完全有可能的，這一路都是富裕城市。

    火花帶閃電打劫完之後就回家，換成某新皇也會這麼幹。

    考慮到這點，某新皇便讓高傑、劉光祚、白廣恩三部人馬也調撥給洪承疇指揮。

    增加渡江的兵力，才能給予荼毒江南地區的侵略者以重創。

    至於洪承疇如何讓手下過江，某新皇就沒那個工夫去照顧了。

    封其爲“剿夷都帥”，賜尚方寶劍與聖旨，就算是給洪承疇的大禮包了。

    商定初步戰略之後，洪承疇迅速率部出發，某新皇則帶着剩下十萬多大軍沿運河南下，力圖收復江都。

    西曆八月十五日，在日落之後，林報國的步兵第四旅、王允成的步兵第五旅、王之綸的步兵第六旅三部便利用樹林的掩護接近江畔的西班牙戰艦。

    在距離目標不足兩百米的位置，陡然發射了超過三百枚“捕鯨叉”反艦導彈！

    其中至少有兩成命中了目標，被擊中的西班牙武裝商船不下四十艘。

    對於這樣的突然襲擊，船主與水手們都全然沒有防備。

    直至看到了那匪夷所思的畫面，聯想起荷蘭人口中的“東方惡龍”，方纔恍然大悟，但爲時已晚。

    有超過十艘武裝商船因爲火勢而殉爆了艙內的彈藥，直接沉沒，消失在江面上。

    剩下的也在發瘋似的逃離這個鬼地方，爲此還造成了多起相撞事故。

    不同於戰艦，這些武裝商船的船主都是來劫掠的，完全無法承受自己商船被擊沉的結果。

    這不是一般程度攻擊，被命中一次便有可能造成船沉人死的下場。

    受了刺激的船主們紛紛選擇離開運河，他們很明白，在日落之後發動炮擊只能持續曝露自身位置，而且炮擊收效甚微。

    此舉就等於將城內的維勒斯侯爵所部給出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