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4章：武裝明商

    對於堅守聖地亞哥城堡，作爲菲律賓總督的科奎拉也沒有太大把握。

    他心裏也很想跟馬丁內斯一起開溜，可是無奈多年搜刮來的貴重物品實在太多。

    哪怕論馬車算的話，估計沒有二十馬車根本無法帶走。

    即便留在總督府的寶物都丟了，還有藏在城堡裏的這部分。

    帶着大量馬車出逃，無疑會大幅度減慢行軍速度。

    要是讓那些猴子追上的話，這麼多年的努力就全都拱手相讓了。

    科奎拉是絕不甘心將自己的心血白白送給敵人的，那樣的話，自己非得心疼死。

    眼下的情況是，哪怕科奎拉開出留守城堡每人二百枚銀幣的價錢。

    也僅僅招募到了不到四百人而已，剩下的人都打算跟着馬丁內斯儘快撤退。

    而那些土兵倒是有很多人願意留下，然而科奎拉根本不相信土兵的戰鬥力和忠誠度。

    如果土兵突然發動叛亂，放敵軍進入城堡，自己和家人就全要成爲土兵送給敵人的禮物了。

    自己的命運必須掌握在自己手裏！

    哪怕使出一些不那麼光明正大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爲了儘可能挽留住想要出城的士兵，科奎拉便派親信散佈消息，說馬丁內斯已經聯繫過敵軍將領，準備帶着他們向敵軍投降，來換取自己的活路。

    明軍會放掉他們的指揮官，而將普通士兵直接處死，手法極其殘忍，想要活命，就必須堅守城堡，固守待援。

    之後，科奎拉又將留守的價錢上漲到每人四百枚銀幣，這比普通士兵十年的收入還要高，讓不少心生搖曳的士兵決定留下。

    馬丁內斯聽說了這兩個消息之後，也只能嘟囔兩句，在心裏繼續咒罵這頭愚不可及的蠢豬。

    一切準備都是爲了等到天黑之後，帶着下屬儘快逃離這個即將變成墳墓的鬼地方。

    那些腦子跟科奎拉差不多的士兵現在還不明白，留在城堡裏，要錢還有什麼用？

    明軍最後會讓你拿着一大袋子銀幣，安然無恙地回到本土麼？

    如果戰死或者被俘，那麼手裏有一枚銀幣和一百萬枚銀幣是並沒有任何區別的。

    活着且不被敵軍俘獲，身上的錢財才有價值，可惜科奎拉和那些財迷根本就不懂！

    逃亡的隊伍裏有數十輛馬車，也有不少打算跟着逃亡的女人，有的是家屬，有的則是特殊服務者……

    馬丁內斯儘管不想帶上這些累贅，不過既然對方要跟着自己一起走，爲了不失去下屬的支持，也只能如此了。

    剩下的每人一馬，在突圍過程中落馬且還能跑的傢伙，可以立即上馬車接着趕路。

    大家也不需要知道具體計劃，就是別回頭，一直往南跑，等黎明之後，再行收攏隊伍。

    先到內湖北岸，看看還剩下多少人，之後再做打算。

    由於科奎拉暗中使壞，隊伍裏的西班牙士兵就剩下近五百人，土兵還有六百。

    看着不少，但土兵基本上沒多大戰鬥力，真正的血戰是指望不上他們的。

    好在有夜幕的掩護，至少比白天突圍的成功率會高很多。

    “我們走！”

    如果科奎拉能率部堅守一年以上，那或許還真能等到援軍解圍。

    但聖地亞哥城堡就建在岸邊，有十米厚的城牆又如何？

    能擋住對方用艦炮天天轟擊？

    城牆被轟開缺口之日，便是裏面的人投降或者死光之時！

    對於科奎拉的那點小心思，馬丁內斯也沒說破。

    既然他喜歡爲那些錢財珠寶陪葬，那就讓他去死好了。

    在馬丁內斯的帶領下，這隊人馬頭也不回地一路向南急馳而去。

    “爺！有數百敵騎含數十馬車向南突圍！”

    “哦？嗯！隨其去吧！甭管了！”

    “啊？”

    “如今我軍人多勢衆，天黑開炮放銃皆容易造成誤傷！”

    “是！”

    鄭芝鰲接到手下來報，倒也並不奇怪，這些西夷不論是堅守城堡，還是向外突圍，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在敵我位置不明的情況下，冒然在夜間進行阻擊，恐怕敵人沒打死多少，倒是會誤傷很多己方人馬。

    考慮到大哥說野戰易於攻城，且能少死士卒，鄭芝鰲便決定放任這股敵軍溜之大吉，往後在野戰時予以殲滅，想來更爲容易。

    若是這股敵軍帶頭之人足夠聰明的話，便不會選擇另擇他地與王師爲敵了，應儘快乘船逃走才是。

    因爲往後呂宋的王師與百姓會越來越多，等到不下數百萬，哪還有給西夷人馬輾轉騰挪的地界？

    呂宋不但氣候適宜，土地肥沃，而且面積還不小，太子爺有意將河南、山東的災珉遷移過來，福建缺少耕地的百姓亦可前來。

    待諸島有了足夠多的駐軍與百姓，西夷廢柴在若干年之後打算反攻，都不可能成功了！

    除了敵軍突圍的那段時間，整個夜間鄭軍都沒有發動攻城，連開炮都在日落時停下了。

    目的就是爲了休整人馬，待明日天光大亮之後，再行進剿附近的漏網之魚。

    對於馬尼拉地區的策略，鄭芝龍採取了兩套方法。

    西班牙人與土兵可以固守城堡，但城堡外的敵人，當須儘快消滅。

    等滌盪周邊之後，再慢慢玩弄城堡裏的守軍，若是罪魁禍首科奎拉沒跑，那正好可以守株待兔。

    “大哥！喜訊啊！”

    “哦？何喜之有啊？”

    “根據突圍被俘的西夷交代，科奎拉那混帳並未隨軍突圍，而是決定固守待援！”

    “當真？”

    “我一連讓翻譯問了好幾個西夷兵，皆是如是說，聽說科奎拉那廝還開出四百枚銀幣的價錢，好讓士兵留守城堡！”

    “哈哈哈哈！好！好！好！科奎拉沒跑便好！此人可是獻給太子爺的大魚，萬萬不能讓其溜走！”

    聽了兄弟鄭芝鰲的報告，鄭芝龍捋着鬍子頗爲得意地笑了起來。

    這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你還真以爲大明王師無法攻克你們修的那座城堡？

    想必還未曾嘗過椰子炮的威力吧？

    “傳我命令，讓本地的土著圍繞城堡，挖設一丈寬且一丈深的壕溝，七日之內務必完成，讓士卒們小心，別被炮火傷到。”

    “是！”

    “再讓西夷嚐嚐我大明王師椰子炮之神威！全軍穢物，悉數打進城堡！”

    “哈哈哈哈！大哥英明！”

    這下本地的明商們可算是揚眉吐氣，順便還能賺點回頭錢了。

    除了提供瓜果蔬菜之外，還會爲王師供給大量的椰子，每天不少於三萬個。

    呂宋的物產或許不如大明本土豐富，但唯獨這椰子是決計不缺的。

    爲了討好鎮海伯，只要沒被科奎拉弄死的明商，甚至普通明裔百姓，都會踊躍參與這種有償犒軍活動。

    只要讓鎮海伯開心，說不定就能把龜縮在城堡裏的科奎拉那只牲畜給弄死了！

    血債要用血來還，這便是替天行道了！

    鄭芝龍及麾下將士們也是頭一次感受到有百姓鼎力支持的好處，打熱蘭遮城與聖薩爾瓦多城時都未曾有過。

    大家甚至要把耕牛都獻出來，但被鄭芝龍言辭拒絕了，這可是用來耕地的。

    吃羊、吃豬、吃雞鴨都可以，萬不可大規模吃牛。

    否則等從本土運輸百姓過來，還得運幾千頭牛？

    一旦牛在船上排泄，那味道……

    鄭芝龍也遣人從福建往對面的東番島運過牛，但這才多遠。

    本土與呂宋的距離可是福建到東番的數倍，有幾個水手願意接這種活？

    除了牛，其他都可以吃，一律按市價採購。

    找到報銷賬單的法子之後，鄭芝龍也不會佔當地老鄉們的便宜。

    還有一件事要做，那便是要迅速組建起由明人組成的團練武裝。

    呂宋一島便如此之大，不可能處處都由己部出兵彈壓。

    王師是來拯救當地的明人的，明人自然不會反叛，敢跟王師對着幹的，只有少量的西夷與大量的土著。

    使用團練武裝來消滅這些反賊，便再合適不過了。

    鄭芝龍便將收繳上來的戰利品，按照之前各自犒軍賬單的金額，全部無償送給諸多明商，算是給他們的回報。

    對於鎮海伯的好意，明商紛紛表示只希望得到王師的保護，不曾想過類似之事……

    鄭芝龍聽了也是感到好笑，自己就帶來兩萬陸師，怎麼可能保護得了整個呂宋羣島？

    往後每個島都得依靠團練武裝來自保，只有出現大規模叛亂，駐島的王師人馬才會出動。

    事事皆依靠王師，哪怕駐紮呂宋羣島的王師有十萬人馬，恐怕都不夠用的啊！

    “太子爺說過，海外諸多遺珉飽受他人欺壓迫害，歸根結底，便是一無朝廷依靠，二未武裝組織，三不團結一心。如今太子爺派本伯前來解救爾等，朝廷與本伯均是爾等的依靠。然本伯所部不會在此地長期駐紮，朝廷會派他部人馬前來，其中尚需時日。本伯以爲撥付兵器，幫助爾等練兵，便可讓爾等再不怕土著，若西夷來犯，則自有本伯率兵抵擋。爾等只需派遣子弟與家僕，武裝起來，以戰代練即可。往後當須團結一心，萬不可抱有私心，甚至互相傾軋。若有出賣與坑害同胞之行徑，覈實之後，以叛亂罪論處！”

    這些商人真是迂腐透頂了，手裏沒兵器，還如何保住口袋裏的錢財？

    難怪被西夷三番五次給屠戮，不長記性，又不識擡舉！

    “草珉等多謝伯爺指點！”

    “願聽伯爺安排！”

    “萬不敢謀逆！”

    話說到這個份上，在場的數百明商也就不敢再行推諉了。

    大家也明白了，往後誰手裏的兵多，誰在本地的話語權就大。

    聽說太子爺在北方就是如此行事的，各地都有團練武裝。

    平時爲珉，戰時爲兵，細想起來，倒也不錯，至少不會再怕土著蠻夷了。

    武裝當地商賈是某太子的主意，鄭芝龍也只是奉命行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在大明王師派兵常駐呂宋諸島之前，必須要用這個法子來以防萬一。

    哪怕最北部的呂宋島出事，一來一回也要個把月的時間。

    要是當地明人手裏沒有武器，只怕等王師登陸，就只能給這些人收屍了。

    鄭芝龍手裏也沒太多戰利品，發放的武器也是冷熱兵器都有。

    之前大手筆犒軍的明商，多半還能分得一門小炮。

    不會用不要緊，鄭芝龍會派人手把手教授。

    以戰代練顧名思義，就是鄭軍帶着團練去打土著。

    學打仗很容易，學會打勝仗倒是很難。

    但收拾本地的土著無需多高的本事，就看哪邊裝備好、士氣高。

    土兵本來就是一羣烏合之衆，藉着西班牙主子在這裏狐假虎威而已。

    這下一部分主子溜之大吉了，另一部分則龜縮在城堡裏惶惶不可終日。

    散落在馬尼拉各地的土兵也就成了鄭軍案板上的肉，想怎麼切都行。

    鄭軍將士對土兵不感興趣，對土兵身上的錢財很感興趣……

    大家都盼着打死土兵好去摸屍，那些舔臉投降的土兵，一律交給團練來處置。

    有仇報仇，有冤抱冤，切片涮火鍋都可以，你們隨意！

    本來從出發到登陸用了好些天，將士們都憋壞了，還想抓些土著女人開心一下。

    等看到跟猴子差不多的目標時，瞬間就沒了興致，大倒胃口，這也算女人？

    倒是西夷女人，膚白、貌美、大長腿，除了身上味道堪比牛羊，其他倒是還能忍受。

    不過西夷女人實在是太少了，抓倒手的就等同於鳳毛麟角。

    於是，將士們都把怒火發泄到土兵身上，一路追着土兵揉搓……

    看見土兵跑進一出院子，喊一嗓子，附近沒友軍回答，直接丟一顆手榴彈進去！

    要是能把院子裏的家禽直接炸死，那剛好可以打牙祭！

    整個馬尼拉地區都是濃煙四起，火光衝天。

    沒什麼奇怪的，之前科奎拉派兵血洗明人的場面就這樣。

    現世現報，土著與科奎拉都沒想到報應來的如此之快而已。

    當來了一批下手更狠的，土著們才明白誰才是真正的老大！

    能有多狠？

    狠到讓你跪地叫爺爺！

    跟西班牙人勾結的，要被查抄！

    與大明王師對抗的，要被消滅！

    其他地方，鄭芝龍現在暫時還鞭長莫及。

    但在對於馬尼拉，必須要斬草除根，清理徹底。

    不挖地三尺，怎麼實現利益最大化？

    對鄭芝龍來說，把科奎拉橫徵暴斂的物件全都變成自己的，這才算是沒白來一趟。

    手下的士卒沒那麼大的想法，只要多摸幾個屍體、多搜幾戶土著就心滿意足了。

    除非有明商擔保的土著，剩下的都要被通通掃蕩一遍，以免留有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