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天女散花

    由於東虜大軍可能發動攻城行動，即便是文臣，要追隨太子爺巡視城防，也需要披甲才能保命。

    此事萬不能少了當今大明首輔薛國觀，爲了給自己女兒拼得一個太子妃，也就是未來大明皇后的位置，薛國觀豁出老命也要隨駕。

    萬一準女婿真的施展仙法，大敗東虜數十萬兵馬，自己耳聞目睹，哪怕一個指頭都未動，也算是伴駕有功之臣了。

    馮銓那廝先前大出風頭，已然成爲街頭巷尾談論的焦點，此番若是少了自己，而這廝又有好處可撈的話，往後自己這首輔位置就危險了。

    在女兒成爲太子妃之前，必須緊跟準女婿的步調才行，薛家得到內侍的通知，全家便立刻起牀洗漱，生怕趕不上太子爺移駕城頭。

    自己的準女婿可是人小鬼大，無比精明，未得可靠消息，決計不會登城視察，此番或許會施展仙法也說不定。

    哪怕爲了親眼見證大明開朝以來未曾有過的仙法，爲此期盼了上月之久的薛國觀也要隨駕才行。

    根據史料記載，仙法僅在漢代出現過一次，便是光武帝劉秀率部大敗新蟒大軍時，所使用的飛火流星。

    由於時間羞久遠，是否屬實都未曾可知，不過劉秀打敗了新蟒大軍倒是真的，否則也不會推翻王莽的統治了。

    既然劉秀用過類似之法術，那自己的準女婿去過仙界無疑，既然能造出亙古未有的飛艇，應該也能施法才是。

    不過薛國觀緊趕慢趕，直至到了德勝門，才瞧見聖駕已經先自己一步到了，因爲太子一行人並未走直線，也就是經皇城北大街到德勝門大街。

    而是從東安門出來，就走夾道半邊街，經鼓樓下大街與鼓樓西斜街去往德勝門，在此地登城視察城防情況，並眺望城外東虜大軍的動靜。

    “首輔動作很是迅速啊！”

    “臣行事拖沓，還望殿下見諒！”

    “無妨！無妨！本宮也就是前來看看情況，東虜若來攻城，再使用仙法！”

    被太子爺這麼一說，大家的好奇心便立刻被勾起來了，每個人心裏都盼着太子使用仙法退敵呢。

    光靠將士們死打硬拼，大夥心裏都沒底，即便能夠取勝，想必也僅僅是慘勝而已，若是能夠用仙法斃敵，便可大獲全勝了。

    “嘶……貌似人馬很多啊！”

    某太子從高倍望遠鏡裏看到了對面漫山遍野都站滿了人，老城以北的辮子沒有十萬八萬，也得有五六萬了，難怪對方有底氣跟自己叫號。

    在城外駐紮如此規模的兵力，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要攻城並且破城而入的，自古實力強者得天下，到了眼下也一樣。

    “好！真是太好了！”

    某太子從望遠鏡裏看到了繡有“孔”、“耿”、“尚”這三個字的將旗，對應的仨人應該是大明的老熟人了，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都對不起舊主的高貴身份啊！

    “幾點了？”

    “回殿下，六點二十一分！”

    “周愛卿，派人測距，準備炮擊！”

    “是！”

    士兵的早餐都已經加了肉，這在之前是沒有的事，加肉就意味着要跟東虜大打出手了，下面的人都躍躍欲試，摩拳擦掌。

    有仗可打就意味着有銀子可領了，尤其是之前炮兵部隊取得了開門紅，可是讓步兵各部都無比的羨慕。

    現如今總算輪到他們動手了，只要東虜幹跑過來送死，那就讓他們有來無回，爺們們正愁沒錢花呢。

    “報！殿下，東虜前鋒距離城頭約兩裏零三百步，中軍距離約三裏零二百步！”

    一里地約六百米，被某太子劃爲四百步，一步就是一米半。

    東宮衛隊的觀測手大部分都是老手，加之訓練得當，測距還是較爲精準的。

    取得還是平均值，測得的數據與目標的真實距離的偏差最大不會超過五十步。

    很顯然，辮子認爲三裏開外是安全距離，即便守軍大炮可以打到這麼遠，也不可能打準。

    “給‘飛毛腿’導彈安裝特種彈頭，將帶來的特種彈頭全部裝上！”

    “是！”

    特種彈頭只有八十枚，必須珍惜使用，眼下東虜大軍正在列隊待命，正式下手的好機會。

    每枚彈頭都裝有至少一千粒鐵珠，總計就是八萬粒以上。

    由於長時間的高溫發酵，每粒鐵珠此時都沾染了致命的天花病毒。

    科學院最新研製的“飛毛腿”-III型戰術導彈，射程高達四里地，辮子的中軍就在其射程之內。

    雖然這玩意造價高昂，一枚導彈的製造成本便達到了八百兩之巨，但一分錢一分貨，貴有貴的道理。

    裝藥並非是尋常使用的顆粒式黑火藥，而是威力更強的無煙火藥。

    由於無煙火藥製造工藝十分復雜，需經十六個步驟方可製得，所以使導彈的成本高居不下。

    這也無所謂，只要能如期命中目標，那便是物超所值了，即便八千兩一枚，也要大批量製造。

    一枚“飛毛腿”-III型戰術導彈重達三百斤，需要八名壯碩士兵互相之間小心配合，方可搬運。

    光彈頭重量就達到了五十斤，內部有十斤油料、十斤火藥，以及三十斤鐵珠及生化藥劑。

    由於目標射程小於導彈的最大射程，燃燒不完的燃料都會變成爆炸所需的裝藥。

    如此巨大的戰術導彈，旁人光是看着便會覺得無比的犀利。

    等安裝到發射架上之後，調試完畢之後，士兵便奉命安裝特種彈頭了。

    安裝特種彈頭的士兵都是經過挑選的，就是得過天花之人，換成沒得過的，事後就得臥牀不起。

    本時代的彈頭不可能密封，在運輸過程中便會向四外泄漏病毒，某太子如此行事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報！殿下，東虜大軍前鋒已經開始向我城進兵！”

    “……？”

    納尼？

    老子這邊還沒準備好呢？

    你們倒是稍微配合一下啊！

    這特麼可怎麼搞？

    還得重新測距不成？

    “中軍可否移動？”

    “據末將觀察，還不曾移動！”

    “這便好！瞄準中軍！立刻發射！”

    “是！”

    伴隨着難以直視的濃煙與被噴飛的塵土，五十枚“飛毛腿”-III型戰術導彈騰空而起，呼嘯着飛向既定的遠方。

    未來戰爭不但是炮戰，而且還是導彈戰！

    先讓遠道而來的辮子們免費體驗一下幾個世紀之後的戰爭模式！

    某太子集中火力打擊老城以北，也就是部署在德勝門與安定門外的清軍。

    如果打擊效果很好，再用餘下的三十枚彈頭來打擊西直門與阜成門外的辮子。

    “主子爺！”

    “您快看，狗韃子又用此招了！”

    “……”

    負責率領鑲灰旗，監督進攻德勝門和安定門的杜度正在馬上觀望開始徐徐推進的天佑軍與天助軍，忽然被牙將提醒，望向天空不禁驚愕起來。

    似乎有數十支冒着青煙的巨箭，正以迅雷之勢，向本部人馬高速襲來，此物速度之快，看得杜度都爲之一怔，已然忘記下令了。

    恭順王孔有德、懷順王耿仲明、智順公尚可愛等人都在杜度附近督戰，此時三部人馬的主力相距並不算遠，彼此之間也就只有百步之遙。

    大家都等着看守軍如何遏制上萬包衣阿哈去填平護城河呢，可萬萬沒料到對方居然玩了這一手，來了一個“百步穿楊”，直取他們所在的位置。

    本以爲三裏地開完就很安全了，怎還遇到這種事了呢？

    之前天佑軍與天助軍的炮隊也遭遇了類似武器的襲擊，但距離不過二里地而已。

    如今可是比前番遇襲時要遠得多，然而狗蠻子武器的射程似乎還真就有這麼遠！

    “這……”

    耿仲明都有點看傻眼了，嚇得連發號司令的都說不利索了，遲疑了片刻工夫，也就說出了個“這”字，餘下的部分都順着口水咽下去了。

    之前狗蠻子所使用的便是此等驚世駭俗之利器，讓耿仲明記憶猶新，本以爲其裝備數量較少，用過也就沒了，可是如今的境況卻與之前的設想大相徑庭。

    不到四里地才多遠？

    只要有火藥助推，幾乎是擦汗的工夫就到！

    這麼多兵馬想立刻後撤都來不及，被這玩意嚇得四散奔逃，又有何顏面？

    “撤！”

    最後杜度還是忍不住了，他的鑲灰旗可是才組建起來的，不能沒等攻城就被狗蠻子給暗算了。

    但是從下令到執行，數千八旗兵需要不短的時間才能得以轉向前進。

    退一步說，杜度即便看到情況不對就下令，除非八旗兵選擇四散奔到，否則還是會被命中。

    “轟……”

    一聲接一聲的劇烈爆炸在清軍隊伍中間發出，巨大火球升騰而已，烈焰在剎那間便直接吞噬掉了成百上千士卒。

    這些人即便不被油料點燃甲衣，也會被鐵珠在近距離打穿沒有披甲的部位，這玩意是從天而降，讓清軍將士們防不勝防。

    由於是頂部攻擊，你還無法用楯車進行攔截或遮擋，光用盾牌的話，彈頭照樣接觸物體，產生反作用力便會爆炸。

    哪怕坐在馬上，只要距離爆炸位置較近，連人帶馬都會被飛濺的鐵珠給打翻在地，努力掙扎也無法起身。

    處於天助軍與天佑軍結合部的鑲灰旗近五千八旗兵，有約兩個牛錄的士兵被爆炸所產生的烈焰及濃煙所籠罩。

    在火焰逐漸消散之後，放眼望去，遍地都是哀嚎不已的傷兵，被直接擊斃的不過兩三百人，大部分都是被鐵珠打中了身子，在難以忍受的痛苦中煎熬。

    直接命中既定區域的只有十八枚“飛毛腿”，僅佔發射規模不足四成而已，算上打到隊伍邊緣地帶的導彈，至多不過三十五枚。

    “周愛卿，依你觀察，此番襲擊可斃傷東虜兵力幾何？”

    “回殿下，或可斃傷約兩三千人！”

    五十枚導彈，總計四萬兩銀子，換兩千辮子，平均一個二十兩，看來還是挺划算的。

    不過也就偷這麼一次罷了，辮子吃虧之後，肯定會再次後撤的，不然就是白捱打了。

    某太子也知道周遇吉實在安慰自己，或許真正的戰果僅有一千五百左右。

    這也夠了，因爲某太子不是要一舉擊斃辮子，而是要讓他們受傷感染。

    “將於下三十枚特種彈頭送到西直門，打擊那邊的東虜！”

    “是！”

    “周愛卿，立刻從德勝門與安定門守軍裏得過天花的士兵與壯丁負責守城，其餘沒得過天花的人員都準備接受診治！”

    “……這……殿下，末將……”

    “適才打過去的就是本宮的仙法！”

    “……？”

    “本宮的文臣武將不是一直都想打探仙法的內幕消息麼？本宮今天就告訴諸位，適才諸位看到的，便是仙法！”

    聽了太子爺的解釋，不光周遇吉糊塗了，連想來活泛的薛國觀與馮銓等人都懵圈了。

    這是哪跟哪啊？

    太子說的導彈與仙法是一回事麼？

    難道我等反應不及，仙法施展太快不成？

    “本宮在此直言無妨，適才本宮遣人安裝在導彈上的特種彈頭，裏面都裝有致命的天花病毒，通過爆炸將帶有天花病毒的鐵珠打入東虜體內。最多兩週時間，東虜大營便會爆發天花瘟疫！”

    “……”

    一衆文臣武將已經被嚇傻了，這用天花病毒或是有傷天理之舉吧？

    但誰也不敢輕易說出口，太子爺已經做了，再想阻止也不可能了。

    尤其是天花病毒非是尋常之病，只要染上，不論何人，便都要走一趟鬼門關。

    “殿下英明！末將敬佩直至！”

    還是陳國威最先反應過來，大拍太子爺的馬屁。

    “殿下英明！東虜罪惡滔天，必須用此物加以嚴懲！”

    馮銓第二個轉換了頭腦，選擇直接忘記天花的事情。

    他可是要借仙法來討好太子爺的，往後說不定就能像薛國觀一樣坐穩自己的位置了。

    有了這一文一武帶頭，其他文臣武將便紛紛附和起來。

    甭管是啥招，只要能幹掉東虜，那就是妙招！

    “諸位愛卿無須擔心，本宮已然從仙界得到了預防天花病毒的方法。讓吳院長前來，便是要先行給沒得過天花的守軍將士注射疫苗，加以防範。東虜沒這個玩意，得了天花，那就等死吧！王師當須死守京城二十天，待東虜傷兵發病，京城便可轉危爲安了！”

    “萬歲！”

    “萬歲！”

    “萬歲！”

    聽到只需要堅守不足一個月的時間，下面的士兵立刻高呼萬歲，這就太好了，幾乎沒多大難度了。

    狗韃子再厲害，在己方的頑強阻擊下，用二十天時間也打不下京城。

    這下非但打不下，還會染上天花，最後一命嗚呼！

    “殿下！東虜衝上來了！還請殿下移駕！”

    “好！此地有勞諸位了！”

    “末將等定然萬死不辭！”

    有了天花助戰，守軍士氣大振，陳國威等人也就徹底放心了，他就等着給狗韃子收屍賺銀子呢！

    已經跑到半路的包衣們見到飛過頭頂的異物，又聽到身後傳來的陣陣爆炸聲，立刻都止步不前了。

    連跟隨他們督戰的士兵見狀也跟包衣們一樣驚得目瞪口呆，若是將主們都出事了，那今日還攻城麼？

    一羣人都愣在原地等待上司發佈新的命令，守軍也沒有發動炮擊，整個戰場彷彿在這一瞬間被定住了。

    “什麼都是虛的！對東虜來說，只有吃天花最實惠！”

    某太子在離行之前，望着城外的情況，說了一句經典的評價，也讓此地的王師官兵終身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