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抓捕晉商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牛筆老道字數:4317更新時間:24/06/27 15:38:40
    追軍完成了任務,便開始打掃戰場準備啓程,卻見到從幽黑一片的遠方天際傳來嘈雜之聲。

    由於光影變幻捉摸不定,衆將判斷應該是駐紮在距此不遠的土城的檬古騎兵覺察到了這邊的異動,所以過來查看究竟。

    “嚴陣以待!以靜制動!”

    不知道對方到底出動了多少兵馬,李成棟也不敢輕敵大意,這時候若是自亂陣腳,那就得從此地一路潰敗回鎮羌堡。

    追了獵物大半夜,然後再被檬古騎兵當成獵物來追趕,那自己可真是太憋屈了,李成棟還不想第一次出關便獲得如此經歷。

    明軍這邊兩千餘人,除非駐紮在土城的檬古騎兵的數量比己方要多得多才行,否則根本無力圍攻己方。

    他們順着火光的方向前來,或許也就是巡查一番而已,在敵情不明之前,多半也不會貿然發動衝鋒。

    明軍騎兵很多都打着火把,所以在漆黑一片的關外荒野上非常醒目,檬古騎兵也正是看到這些異常的光亮才尋跡過來。

    見到不少光點之後,他們認爲對方應有數百騎,便出動了不下三百騎,認爲應與此處的敵軍數量大致相當。

    結果靠近之後方纔發現,對方的兵力遠不止這些,竟然高達兩三千之衆,所以也只能在距離一里地左右的位置遠遠的觀望,不敢輕易上前。

    檬古騎兵並沒有接到南下的命令,周遭也只有他們這一支人馬而已,便本能地認爲對面的這些都是出關的明軍。

    他們的推測也沒有錯,只是不清楚對方的來意,由於語言不通,加之黑燈瞎火,極容易發生誤會,也無法貿然上前詢問。

    雙方士卒都聚精會神地向對面觀望,不敢竊竊私語,只能聽到戰馬噴着鼻息,就這麼一動不動地對峙,直至天光大亮。

    等到看清了對方的兵力,雙方心理也就都有了計較,檬古騎兵並不打算主動進攻,但也不會讓明軍再向北輕易推進,故而一直未曾撤退。

    “總戎意下如何?”

    這裏官職最高的便是總兵劉光祚,而且帶來的兵馬最多,李成棟還要率先徵求其意見。

    “是役我軍已然射殺狗賊王樸父子,並無北上之必要,協戎以爲如何?”

    就算己方兵力佔據絕對優勢,劉光祚沒想吃掉面前這些檬古騎兵,若是引來對方的報復,自己還要爲此負責。

    “下官附議總戎之看法!”

    李成棟也跟劉光祚想到一塊去了,眼下只要全員都能撤回關內,便可回去領賞了,出師時總督大人可沒提要北伐檬古的事情。

    出關追殺王樸尚且需要解釋一番,若是再與檬古人刀兵相見,此事傳到朝廷那裏,又得招致百官非議。

    賀氏兄弟也同意就此收手,留下五百人繼續與敵軍對峙,以免自亂陣腳,其餘人馬則徐徐向南撤退。

    是役,追軍射殺王樸父子及遊擊以上將領五人,校尉無法統計,尚有漏網之魚,但已不足爲懼,且俘虜士卒數十人。

    待班師回城之後,楊文嶽已然進入大同,正在代王府裏陪同東廠與錦衣衛清點繳獲的金銀珠寶。

    代王一家要被送往京城,其積攢下來的家財也是如此,若是原地發放,那就可能出現無法掌控的貪墨情況了。

    奉命馳援的步卒也順勢回到大同,楊文嶽聽說叛逆王樸已然被正法,不禁大喜,若是令其逃到漠南,只恐除去又要費一番周折了。

    “太子殿下有令,除重傷不便行軍的傷員外,劉光祚、高傑、虎大威、賀誠、賀贊所部人馬皆須在三日內返回京城修整!”

    作爲宣大總督,楊文嶽可留下總兵李輔明、副將張德昌和楊德政三部人馬,合計一萬兩千餘人。

    在不出動出擊的情況下,這些兵力足以守衛大同了,皇太雞在短期內也不會染指此地,也就沒必要重兵囤積於此了。

    “諸將之功績,本督已在奏疏中言明,待到京城,太子殿下自會聖裁!”

    一天之內便攻克大同,己方兵馬也沒有大量折損,僅有千人傷亡而已,這是天大的戰果,自然要大書特書才是。

    楊文嶽在奏疏裏也特別強調了太子研製的迫擊炮的強悍威力,以及攻城方式的獨特之處。

    若沒有此等戰術,平叛大軍決計不可能在一天,確切說是幾個時辰之內便攻破城高池深的大同城。

    此法令反賊王樸始料未及,逃跑時都慌不擇路,以至於連搜刮來的金銀珠寶都沒有悉數帶上,最後身死漠南荒野。

    如此迅猛地收復大同不啻於一場大捷,三軍用命,諸將奮戰,也讓楊文嶽臉上有光,故而便在奏疏裏不會吝惜溢美之詞。

    只是射殺王樸父子的功勞要被劉光祚、李成棟、賀誠、賀贊等四人瓜分,因爲是野戰,也無法辨識是哪路人馬射殺的反賊,所以也就只能將戰果均攤了。

    “末將多謝總督大人提攜!”

    參戰的四人對此也沒有異議,因爲各自的人馬都參戰了,連他們都不知道到底是誰麾下士卒最後射死的王樸父子。

    這麼上報也是實事求是,全然算不上貪功,至於太子如何賞賜,他們就不得而知了,大同這裏再無戰事的話,便可遵旨班師了。

    參與追殺的四位將領也想回去修整,狗賊王樸可是把他們折騰地不輕,就這樣還差點讓他給溜之大吉了,現在想起來都是心有餘悸。

    “好!好!來人!將反賊屍首用石灰醃製起來,避免腐爛,快速送往京城!諸位先行治療傷口,休憩一番,中午本督設宴爲諸位慶功!”

    楊文嶽見到王琦的腦袋都被踩癟了,也就是王樸還算能夠辨認出來,便沒有讓人只是送去首級,這樣送個全屍好歹也算是有所交代。

    就算不是今後直屬的部將,大家供事一場,臨走之前也要款待一下這些將領,萬一以後再如此這般,顏面上也說得過去。

    王樸霸佔代王府之後,酒肉都是應有盡有,每日都可享用,命廚子取來料理一番便可上桌,也不會射擊勞珉傷財。

    然後就是犒賞將士了,太子殿下規定,戰歿者撫卹二百兩銀子,重傷者可令一百兩銀子,不同程度輕傷者爲二十至五兩,不曾參戰者亦可領取一兩銀子。

    將領們的賞銀都需要向太子奏報,根據各自的戰功來賞賜,楊文嶽沒有預先撥發,大夥私下繳獲的銀子只要上峯不予追查,都可以據爲己有,數量太多無法掩蓋,那就要上繳了。

    不過凡事參戰的將領幾乎都通過各自的親兵撈得夠本,最好的也能落袋五六千兩之多,像一開始就追擊王樸父子的李成棟與賀氏兄弟,都撈到不下萬兩之巨。

    這次討伐王樸,大軍不但旗開得勝,不到一日便攻破城池,將領們更是名利雙收,賺得盆滿鉢滿,從上倒下,除了受傷的士卒,幾乎沒有不滿意的。

    “啓稟總督大人,末將在城外發現一處屯糧之地,糧食不下五千石,皆爲晉商王登庫所有!”

    由於擔心士卒攻入內城之後會順勢劫掠,楊文嶽便命令副將張德昌及楊德政負責清剿城內的叛軍餘孽,總兵李輔明率部掃蕩城外地區。

    李輔明在一處村落裏發現了如此鉅額數目的糧食,心裏很是疑惑,但並沒有抓到王登庫本人,只有一名管事帶着近百個僕從在看管。

    儘管他們還想抗爭,可仍舊不是全副武裝的官軍的對手,直接被解除了武裝,悉數變成了監下囚。

    這麼多糧食被囤積在此處,本身就很有嫌疑,管事用上千兩銀子都沒有買通李輔明,因爲後者知道如果有一人泄漏出去,那這總兵就不用幹了。

    他倒是不怕手下說出去,而是擔心城內有王登庫的人,一旦被東廠或者錦衣衛抓住,承受不住嚴刑拷打,將所知道的內容都吐出來的話,那就算是全完了。

    與其那樣,還不如主動將這個好消息直接報給楊文嶽,只要上面認定王登庫是不法商人,那這批糧食便是繳獲了,他自然是居功至偉的。

    “王登庫?”

    “是!”

    楊文嶽拿出了從太子那裏領取的晉商名單,翻開一看,位列第一的便是此人,那就不用多想了,而且也無須他費心此事。

    現在四向城門關閉,東廠和錦衣衛正在全城搜捕商人,尤其是涉及販售鹽、糧、茶、鐵的商人,都要悉數抓獲清點。

    根據太子殿下的指示,大同是山茜北部最大的物資轉運地點,向關外輸送的物資有七成以上會經過此地。

    所以不論是城內還是城外,包括近郊,都必須嚴加搜尋,不能放過任何一個人與任何一處地點。

    在城內的街上,東廠與錦衣衛只要見到商鋪,不論大小,一律進去抓人,叩不開門就直接翻牆。

    來自保定的士卒見到這些京城來的廠衛們幹的比他們還過分,都有些傻眼,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就像對方欠了他們多少銀子似的。

    廠衛以武定街、和陽街、永泰街、清遠街這四條主幹道爲基礎,向四周輻射開來,若是對方膽敢反抗,不由分說便可拔刀相向。

    商賈們在王樸的“前晉帝國”統治時還算正常,但由於後來守軍封鎖城門,直至雙方開打也無從逃出,最後全部被廠衛們甕中捉鱉了。

    跟隨大軍入城的陸毅帶着三弟高曉鬆,率領一衆錦衣衛,就負責先城內的不法商賈掃蕩乾淨。

    “大爺饒命啊~!小的乃是合法商人啊!”

    一個身着灰色長袍,頭戴瓜皮帽,淚流滿面的肥胖男子見到街上男子衣着考究,又被人護衛,定然是個大官,便用力掙脫了身後藩子的束縛,徑直跑到陸毅面前磕頭求饒。

    “是否合法,自會查明!帶走!”

    陸毅對腳下的胖子沒有一絲的同情,只是冷言冷語地迴應,這樣的人,他在京城見的太多了,有的人哭的比他還慘,無一例外都是求得憐憫,私下卻在想方設法的偷逃稅款。

    只是大同的情況與京城有所差異,某些商人不但刻意逃稅,而且還將物資轉售到關外,用以滋養東虜賊寇,是真正意義上的資敵,一旦查明,便是抄家滅族的死罪。

    莫說涕淚橫流,就算是把腦門磕破皮了,陸毅也不會動容,太子殿下對其說過,想想那些被東虜屠戮的無辜百姓,很多人都被滅門,你還會同情資助他們的商賈麼?

    “大人,此人自稱王登庫,爲城內最大商賈!”

    陸毅轉頭便見到一個中年男子見到自己並未露出驚恐之色,而是及其淡然地向自己作揖拜見。

    “草珉王登庫見過大人!”

    王登庫不像其他商賈那麼畏懼廠衛,在王樸自立爲王之後,都要對其禮讓三分,念及同姓,稱其爲堂兄,主要是看中其轉運物資的巨大能量。

    “王登庫?”

    “草珉正是!”

    “老家可是靈石縣靜升村?”

    “正是!正是!”

    “嗯~!這便好!”

    “大人知曉草珉老家?”

    “自然知曉!”

    王登庫不知道這位未曾謀面的錦衣衛是如何得知的,只見到對方拿着一個冊子,心裏很是狐疑,難不成自己已經上了錦衣衛的冊子?這就有點令其感到一絲涼意了。

    錦衣衛是什麼衙門,他自然心知肚明,若是被天子的鷹犬盯上,只恐凶多吉少,只是今日形勢如此這般,想要轉身已然不大可能了,只能鋌而走險,希望能找條可走的生路。

    陸毅接過王登庫遞過來的身份證明,仔仔細細地看了看,又交給三弟觀瞻一番,確認無誤之後,便用眼神示意左右,將此人當場拿下。

    “大人,草珉何罪之有啊?”

    王登庫見勢不妙,急忙質問對方,若不能說出充分理由,他是決計不會善罷甘休的,定要讓下屬聯絡朝裏的大員,爲其開脫一番。

    “何罪之有?問得好!敢問王先生可是照章納稅?可曾偷逃過稅款?”

    大明的商稅是三十稅一,根據販售物品的差別略有不同而已,但陸毅現在已經不相信還有規矩經營的大型商賈了,但凡年入萬兩的商賈,十有九九在常年偷逃稅款。

    眼前這位貌似忠良之輩,只怕也經不住一番對賬,只要賬目上有一絲紕漏,被錦衣衛察覺到,那便是要一次性補足五十年的稅款方可獲釋。

    當然,對於晉商來說,補繳稅款倒是其次,先得解釋解釋每年向關外輸送了多少物資,這事要是說不清楚,城內的任何商賈這輩子都別想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