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時間山脈

    炎奴來到七維時空，專注至極的眼神掃了一眼。

    幾乎是剎那，就又升到了八維。

    太快了，他的超維基因已經非常熟練這種過程，幾乎是剛開個頭，就一下子進化完全。

    七維是因果實質化的維度，所有的物理因果，量子概率，都以物理實體的形式呈現，就好像一個個錯綜複雜又充滿規律的毛線球。

    那裏沒有超維者，不過根據痕跡，可以看出曾經有過兩個，一個是灰帝，一個是一名孤獨的虛空。

    也就是說，古往今來，無數低維宇宙，就只有一名虛空超維者，來到過七維。

    那大約是虛空的始祖，是已知最早的虛空意志。

    “八維也沒人……”

    炎奴來到八維，目光專注。

    越往上，時空越小，八維這裏幾乎能一眼看到盡頭，如同一個人站在一片曠野中。

    八維時空充斥一種獨一無二的物質，彷彿是規律的實體化。

    大自然幾乎所有的根基規則，都以肉眼可見且波瀾壯闊的面貌呈現。

    它們像是一座座山脈，一片片的大海，整體巋然不動，乃是一級鐵則。

    而在山與海交界處，無數更複雜且細碎的‘次等物理法則’被碰撞出來，是浮動的，躍動的，變動的。

    那些都不是最底層的根基規則，只能算是二級法則，非永恆存在，而是一種變量法則。

    它們交錯衍生，在山與海的截面處，形成一片現象密集的物理活躍區。

    正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般的因果。

    而八維事物的截面，自然就是七維，所以因果律就存在於七維。

    影響力繼續向下，三生萬物，因果律實體衍化盡了所有現象，但都是量子疑雲，不確定的。

    是一種框架，是一種上限，是對所有可能發生的現象的總結，而非真實存在的事物。

    不過，三生萬物下窮舉而出的無數種‘果實’中，有一種事物很奇特，叫做‘靈智’。

    這個靈智自我觀測，將自己從因果概率雲中坍塌確立，不再爲虛幻的可能，瓜熟蒂落，這就是大聖靈。

    而七維的截面是六維，所以大聖靈實體存在於六維時空。

    六維的大聖靈，不斷地確立出更多的果實，結成一個個五維宇宙。

    由於大聖靈的意識混沌，所以一切又是一種大浪淘沙般的篩選，且篩選出來的都是非同一般的混沌意識，所能理解、感知的能量與物質。

    這導致那些五維宇宙，依舊死寂，它們雖然法則有些許差別，但基本都充滿着浩大、虛幻、詭異、混沌、難以理解的能量與物質，那便是暗能量與暗物質。

    它們在一個個五維宇宙中相互碰撞、衍生，最終於最陰暗的截面角落，誕生了明物質法則……

    是的，光子、電子、質子等一系列明物質，都是無數暗能量與無數暗物質交界中‘最暗角落’所生的衍生品。

    畢竟暗物質體系實則非常豐富，元素衆多，它們才是真正的‘萬象大道’，而肉眼可見的星空萬物，實則只是‘八百旁門左道’般的邊角料。

    感覺它們比暗物質更常見是站在人類視角，如果站在虛空視角，星空是至暗之物，逼仄、狹小、緊縮、收束、黑暗的代名詞。

    所有星空生靈，都是深淵裂隙裏生出來的陰森恐怖之毒物。

    “若是安欺生在，他一定會感動到哭的。”

    炎奴得窺宇宙所有物理法則與物理現象、事物的誕生本質，幾乎可以說將物理學看盡了。

    不需要過多研究，不需要反覆推演，因爲一切是顯而易見的，實體擺放在眼前的。

    炎奴現在，甚至能抓起一座八維規則之山，砸進海洋，又將一片八維規則海洋，凍結成冰山。

    而這，都會實質性地改變規則，影響低維的一切法則。

    可以說在八維時空，改變規則，就如同大禹開鑿太行王屋，改變黃河走向一樣直白。

    “可惜他死了，我一定會將他們復活，讓他們也能見證這風光。”

    炎奴很愧疚，他答應了帶安欺生見證終極真理，結果安欺生卻中道崩殂。

    被零點抹殺，連信息都沒有，炎奴的大勢都照不出來。

    或許，得煉化掉零點才行。

    零點是現在，唯一可能真正殺死他的東西，他卻妄圖將其煉化。

    這稍有不慎，可能是自己被抹殺。

    可炎奴眼神堅定，他的太平，決不允許有人徹底死去，他一定要挽回。

    倏忽間，他再度完成了衝擊九維的工作。

    身軀極致蛻變，來到了更加光怪陸離的世界。

    十八個正方向上，人類的肉身穩定生長，屹立於一片恐怖的黑暗山脈上。

    這看起來像是暗星黑洞，彷彿置身於事件視界表面。

    但其實，這是時間。

    時間山脈！

    “九維！本尊到了！”

    在黑暗的時間山脈上，灰帝的身影也剛剛出現。

    他亢奮至極，一切的終點，太一的寶座，只差一步之遙。

    可惜，他就算靠絕不遲到，強行見證十維，也是一瞬間就回來。

    想要真正昇華上去，須得踏上這座黑暗山脈的盡頭，其最高峯的頂上。

    不過想要達到那裏，也並不容易。

    說是山，其實是座九條坐標軸才能描述的龐然大物，有十八個正方向。

    並且它還是座環形山，在十八個正方向上都首尾相接，重巒疊嶂。

    若不是他有信息感知，他甚至會迷失在這座大山中，更別說找到最高峯了。

    “好大的引力啊……這是整個十維大宇宙的引力強度啊。”

    “它把一切都拽向山下的深淵中，也就是未來……”

    灰帝差點跌落懸崖，被引力從山脈上滾下去，急忙以莫大的神力將自己定住，落足在黑暗表面。

    那黑暗表面是事件視界，無數時空資訊定格在上面，從中可以看到無數宇宙某一時刻的截面。

    低維宇宙自然也在其中，它們都隨着引力，朝着山下運動。

    每運動一截，就會留下一份資訊陰影，定格在視界表面。

    如此連鎖，形成一連串的浮影，那就是歷史。

    而崖壁最筆直，最簡潔的方向，就是最大可能性的未來。

    引力會迫使所有世界，朝着這個最簡潔的未來方向所衍化。

    而離得越遠，路徑越彎曲、迂迴的路線，就是越難以實現的未來。

    雖然引力很大，但無數宇宙未必就是一定筆直往下落的。

    越低維的事物，越容易改變它的滾落方向，比如三維。

    原因很簡單，因爲三維只有六個正方向，只有這裏總方向數的一半！

    因此這座時間山脈，對於低維宇宙來說，其實是極度‘凹凸不平’的。

    連一張二維的紙拍在三維的山上，都一定褶皺萬分，何談差了更多的維度？

    所以越低維，道路就也不平，未來就越不確定。

    那些個低維宇宙，就好像一堆彈珠從波瀾起伏的山上彈落似的。

    所以除了個別低維宇宙，會極簡衍化以外。很多宇宙，都會朝着較爲複雜、豐富的方向滾動。

    當複雜度越過一個閾值，出現生命時，它抗拒‘現實引力’的力量，就更大了。

    生命是低熵體，以負熵爲食，天然就逆着‘極簡未來’運動，對於宇宙的改變影響很大。

    繼而這會導致宇宙重心偏移，甚至質量和形狀都發生變化。

    這反饋到九維，行進路線就會更爲波折，差之毫釐，可能謬以千里，繼而走出一條極其曲折的岔路。

    而這，還只是物理時代的命運。

    奇物時代，未來更是混亂一片，哪怕是九維生物，也看不清楚。

    “呵！”

    此刻灰帝位於崇山峻嶺之中，乃是憑藉諸多絕對特性和玄學來對抗這大到離譜的引力。

    可以想象，若沒有絕對特性，單靠物理手段，恐怕每走一步，都異常沉重艱辛。

    “我剛好處於一片懸崖前，這要是掉下去，恐怕會直接越過一萬澗年。”

    灰帝轉過身，看向另一個方向。

    所謂的‘山下’，就是靠引力來分辨的，與之相悖的引力方向，自然就是山巔的方向。

    不過即便如此，常規手段也是看不到山頂的。

    昏暗閉塞，峯巒疊嶂，有很多山體遮擋。而山體可是事件視界，根本不可能看穿。

    所以正常情況下，想要到達十維，只能通過引力方向，摩挲着攀巖，不斷逆着引力翻山越嶺，跋涉搜尋。

    好在，他有信息感知，直接就能窺探到最佳路徑。

    “有點距離，最短的路，都要一百三十八億年，這是宇宙的年齡啊。”

    “奇怪，那只該死的祖虛呢？我要是找到祂，就不用去十維了。”

    “要是沒有這傢伙，我在七維時就能煉化全天道。”

    灰帝心裏慍怒，他本來不用來九維，他只需要達到文明所達到的最高維度即可。

    幾乎所有文明都在六維，唯有一個文明來到了九維，這才導致他也得來九維。

    而到了九維，他竟然沒感知到祖虛的存在，應該也是某種信息屏蔽。

    這真是該死，如此他還得去十維，才能獲得全天道。

    灰帝頓時眼神一厲，盯準一個方向，一步邁出。

    那個方向有座山巔，是時間的初始點，也就是宇宙誕生時的奇異點。

    所以毫無疑問，朝着‘已經發生的過去’那個方向走，就是最短的路。

    當然，這也是最艱難的路。

    逆着整個宇宙的引力攀巖，還要應對自身時間倒退，這都是物理手段上幾乎不可能的事。

    尤其是後者，時光倒退回去，不就變成低維生物了？立刻就會被打回低維去。

    理論上，從未來繞路才是最好的選擇，但未來之路太遙遠了。

    走到宇宙終結，重歸起始點的狀態，最長的一條路，足足有10的一萬澗次方……年。

    一萬澗，是10的100次方。

    當然，這是最遠的宇宙終結，還有更近的。

    他就看到好幾個‘明年宇宙就毀滅’的方向，但這些個未來，不是以‘宇宙重歸奇點’爲結局，而是其他悲慘結局，是不通往十維的。

    而最短的宇宙重歸奇點結局，也要1400億年。

    都不如回到過去來的短！有絕對特性的時代，完全可以抄這條近路。

    “哼，我要抵達的地方，沒有什麼可以阻擋！”

    灰帝朝着山頂一步邁出，就瞬移跨越五千年，甚至都越過了自己的生日。

    而他的身體狀態，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他身上的奇物太多了，其中就有完全無視時間影響，狀態恆定永不跌落的特性。

    就算沒有這個，他靠着絕不遲到，照樣能強行抵達。

    只不過，他還是使用了無視時間的奇物，因爲他需要用這個特性，保護自己的時空盒子，裏面可是有無數宇宙的奇物，不乏能把他和宇宙都毀掉的。

    他倒是不怕死，但大宇宙要是滅了，他現在豈不是白乾了？

    “小灰人！”

    突然一聲震吼，震撼了山體。

    “什麼？”

    “你竟然這麼快！”

    他知道炎奴能追上來，也知道會很快，但這超維速度還是出乎了他的預計，他纔剛走一步啊！

    “我的世界觀在你之上！”炎奴的聲音已到近前。

    灰帝眼眶怒睜，回頭一看，就見炎奴抵達九維。

    也是九維超級生命體，也是逆着引力而上，也是無視時間倒流的影響。

    此刻已經直接瞬移了五千年，來到自己臉上。

    “呵！”

    灰帝手插進時空中，好像連進了某個口袋。

    “嘭！”炎奴的拳頭襲來，轟在灰帝頭頂。

    灰帝被當場打碎，兩大至強者交擊之威，綻放難以想象的光。

    炎奴的力道不講道理，電磁力強行在九維時空傳播，連腳下的山體都凹陷。

    咻！頓時炎奴一滴血送入灰帝破碎的身軀。

    然而他竟然沒有抽取到對方的基因，而是……某個不相干的虛空生物。

    “誒？”炎奴挑眉：“替死類的特性？”

    灰帝冷笑，瞬息間，又挪移出一大段距離。

    “你已經阻止不了我了。”

    “現在，輪到我的回合。”

    “是嗎？”炎奴緊追而去，幾乎是同步抵達，隨後一掌拍下。

    然而，灰帝遊刃有餘地躲開，再度朝着山巔前進一大段距離！

    這很離譜！

    因爲炎奴的速度，是他的億萬倍，且還不是極限。

    反觀灰帝，乃是處於反應極限的狀態，已經是這個宇宙所能允許的最大速度了。

    可即便如此，灰帝還是反應過來了。

    “原來如此，九維生物，屹立在時間之上了啊……”

    炎奴立刻明白，這個時間山脈的古怪之處。

    “所有的時間，都被轉化成了距離，我們站在時間之外，實際上時間是靜止的。”

    “但這並不意味着，我們站在原地，低維世界就過去無數年。”

    “反而低維世界對我們來說，也是靜止的，因爲它們的時間，在我們的眼裏‘以這座山脈的空間尺度’爲表達。”

    “只要我原地不動，不改變空間座標，那九維以下的一切都是靜止的。”

    灰帝以時空資訊說道：“沒錯，我知道伱速度比我快太多，我做一件事，你能做億萬件。”

    “但很遺憾，時間是有最小單位的。”

    “在九維，時間直接成了實體，一份一份地組成了這座山脈，成爲了空間上的里程數。”

    “無論你速度多快，任何行動所能表現出來的，唯有一瞬間跨越的距離是多少。”

    “你跨越億萬九維尺，而我跨越五千九維尺，時間是一樣的，或者說……都是‘一次行動’。”

    “區別僅僅在於，你瞬間變化了億萬年，而我瞬間變化了五千年而已。”

    “簡而言之，這裏是……回合制。”

    炎奴閃身已經到了灰帝的位置，根本來不及鎖定他，對方就爆退到遠處。

    如此反覆，每一次都如此。

    他進行一個行動的同時，灰帝也能進行一個。

    九維生物，一念永恆，時間化爲空間上的里程數。

    一旦動了，哪怕很快，時間也會強制跳過一個單位。

    縱然快到炎奴這個地步，也沒用，因爲時間有最小單位……對九維生物而言，這就是‘最低消費’。

    再快，也會跳一份時間。

    這一份時間，已經足夠灰帝這等存在，也行動一次了。

    炎奴所有的‘超模冗餘速度’，都會轉化爲，他在這個最低消費的時間中，所能移動的距離。

    即灰帝一回合移動五千，他一回合移動億萬……

    但這有個屁用，他移動多了，反而是遠離灰帝。

    如今超模的唯一優勢是，他一回合內能思考的內容，比灰帝多得多。

    ……

    ：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