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過濾器

    貝塞爾人被炎奴統統清空，手中的佛國還完好無損。

    “我佛慈悲，此子是人？”

    胖頭陀連唸佛名，直感慨這才真是無須出手第二次。

    金烏也驚呆，瘋狂蛄蛹着。

    隨後更驚訝於，自己好像擺脫了某種枷鎖，渾身輕鬆。

    他們死了一次，被之前團滅蟲羣的那一擊抹去。

    和胖頭陀他們一樣，進入了一個精神世界，再出來就好像恢復了自由身。

    原本根據默認指令，必須回去報道的他們，此刻竟然可以待在原地，觀看完這場戰鬥。

    “我們……自由了？”

    金烏們心神激盪，不敢隨意相信。

    這時活體星球已經長好，又有蟲子從中誕生。

    蟲族已經成長到了微觀繁殖的層面，無數細微的，看不見的蟲子，隱藏在極小尺度，甚至是融入時空。

    不注意的話，很難一口氣全部消滅。

    炎奴落到活體星球上，腳下是無邊的暗紅色陸地，還長滿了骨刺，和各種奇形怪狀的建築。

    他一手放下佛國，另一只手又將那招‘生命影之歌’中所獻祭的衆多生靈復活。

    長着肉燈籠和鱗片的人魚，渾身晶體的巨獸，紛紛在暗紅色大陸上排開。

    “我不是被獻祭了嗎？”

    “咦？爲何我不用遵循軍令？”

    作爲焊死者軍團，他們與一般的奴隸不同，還有着種種令行禁止的軍制約束。

    哪怕如今戰爭明顯敗了，但他們也要麼戰死，要麼返回軍營報道。

    可如今，這種命令他們感受不到了，發現自己無比輕鬆，原本如同焊死的階級壓迫，好像消失了。

    自己好像成爲了無天者，被淨化掉了貝塞爾天道的烙印。

    回過神來的他們，頓時歡呼起來。

    “自由了！”

    “是逆天文明的來客，他就是那個大劫。”

    “擊敗自身天道的存在，這是一尊文明之光！”

    各種形象的智慧生靈，都敬畏地看着炎奴。

    太驚人了，可以復活他人的醫術，肉身如達極巔，硬撼澤塔祕法，且一擊就蕩平了貝塞爾的軍隊。

    如今更是解脫了他們，堪稱救世主。

    炎奴咧嘴微笑：“在我的意境淨化下，衆生都是沒有主人的。”

    他話語間充滿溫柔與自信。

    炎奴的意境淨化特性，當初就是爲了黃巾力士們可以擺脫認主而誕生的。

    如今的貝塞爾階級，雖然並無任何烙印，體系也完全不同，但是只要有主人奴役的力量，也一樣被消除。

    畢竟類似的控制，還有棋盤的奴役。

    而當初他也照樣把普羅米修斯淨化，可見連心靈扭曲也能解救。

    “偉大的文明之光！”突然被解放的焊死者們，陷入了狂喜。

    “這一天我們等了太久了，帶我們走吧，逆天者。”

    “請帶領我們，我們願意追隨您，加入您的文明。”

    很多生靈，都在祈求。

    而炎奴卻不明白他們啥意思，加入他的文明？這要怎麼做到，虛靈不是有自己的文明嗎？

    “我來自神洲文明，加入我？你們莫非要背叛自己的文明嗎？”

    很多生靈都愣住，羽失潔喊道：“貝塞爾這樣的文明，我們早想要背叛了！”

    “您解救焊死者脫離階級，卻不願接納我們嗎？”

    炎奴撓頭：“我救你們，並沒有想你們加入我的國。”

    “當然，我很願意接納伱們，可你們自己的文明呢？”

    “……”有很多虛靈發現，他們在雞同鴨講。

    羽失潔明白了炎奴的意思，哭喊道：“我們的母文明，早已滅亡了。”

    “亡國奴是沒有故鄉的，我們都屬於貝塞爾文明，籠罩在他們的模因概念下。”

    “您解除了奴役，但如果不接納我們，我們就始終屬於貝塞爾文明。”

    “上位存在隨時可以將我們，重新收歸於焊死的階級。”

    隨後其他虛靈，也七嘴八舌地解釋。

    炎奴終於明白，他們聊得文明不是一個意思。

    他一直以爲，這些奴隸虛靈，和潮巴一樣，還有自己的文明歸屬。

    殊不知，他們已經是徹徹底底的亡國奴了。

    各自的母族文明，被真正除名，被征服毀滅，而殘留的人口爲貝塞爾文明所吸收接納。

    他們理論上，也能被稱爲‘貝塞爾人’。

    這是個多種族的文明。

    此乃高等文明極其寬廣的文明包容力，任何種族，任何思想，都可以歸納吸收進來，併入到自身的文化系統中。

    而他的意境淨化，可以解除奴役，卻解除不了‘文明歸屬’。

    “原來如此，所以你們還會被二次奴役？”

    炎奴想起來，當初普羅米修斯也是被棋盤二次奴役過的。

    同理，淨化解除了奴役，但只是讓這些金烏等族，暫時自由。

    成爲了‘貝塞爾文明裏的待分類人口’。

    “沒錯，而且是輕而易舉，連法術都不需要用。”

    “我們無法擺脫自己的文明範疇，除非貝塞爾文明也毀滅……”

    “或者一個無法無天的文明將我們掠奪。”

    羽失潔說完，面帶希翼地看着他。

    炎奴滿口答應下來：“好哇，以後你們也是神洲文明的一份子了。”

    “我來庇佑你們。”

    他說得輕鬆，可金烏、人魚卻都茫然。

    大家沒有感受到全新的階級模因接納他們，炎奴貌似只是說說而已。

    “您的文明……是單一種族？”羽失潔楞道。

    炎奴搖頭：“不是啊，還有妖怪，還有鬼神啊。”

    “……”衆人汗顏，這說的不還是他的文明範疇內的產物？

    看來這新誕生的，震撼星空的逆天文明……其精神文明建設，極其落後……

    社會模因裏，恐怕都沒有多元種族宇宙大社會的概念吧？

    他們猜對了，神洲暫時沒有這個能力吸收異類虛靈。

    因爲神洲人大多數的認知概念裏，沒有虛靈的位置！很多人壓根連虛靈是個啥都不知道。

    人類的國就是人類的國，妖類的國就是妖類的國，甚至人類內部，還分出了很多文明概念。

    也就是現在，天帝人皇將一切歸於一統，才堪堪締造了包容海內外一切仙妖人神鬼的大一統文明概念。

    但想兼容不同文化，不同生理，甚至比起人類算是高等生靈的種族，還是遠遠不夠。

    感覺上，落後了幾千年的樣子。

    “您……您口中的神洲，不會是個原始文明吧？”羽失潔蛄蛹着，非常震驚。

    炎奴想了下，潮巴他們也曾說過神洲是原始文明。

    於是點頭：“對呀，我們是原始文明。”

    無數生靈駭然，什麼情況！

    之前他們還以爲是自己孤陋寡聞，畢竟活在底層，已經很多年沒有瞭解過銀河的情況了。

    哪曾想，真就是直接以原始文明的姿態逆天。

    羽失潔突然想到了什麼：“神洲……神洲，是了，之前就感覺到，大劫的源頭很近！”

    “而附近就有一片星區，在五千年前，是保護區。”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還是原始文明？”

    炎奴歪頭：“你啥意思？”

    金烏們惶恐：“沒有沒有，我們沒有別的意思，請您不要生氣。”

    炎奴撓頭道：“我沒生氣啊，我問你們啥意思，回答就好了。”

    “五千年還是原始文明，不正常嗎？”

    羽失潔低聲道：“不是不正常，只是……只是……”

    “只是種族恐怕太平庸。”

    很多種族，從開始建立文明，再到踏入星際，基本也就一千年左右。

    這往往是因爲生物天賦的差距，所以換言之，在原始文明停留越長，就代表着種族越平庸。

    被母星的引力死死的拽着，而難以掙脫‘嬰兒搖籃’。

    也就是天道出現了，通過玄學，讓神洲出現了一批遨遊太虛的仙人，若非如此，神洲人根本無法衝破那片胎膜。

    “原來是你們啊……射日文明……”金烏們面面相覷。

    炎奴挑眉：“對對對，很久以前有人類射殺過九隻金烏，和你們啥關係啊？”

    羽失潔解釋道：“在澤塔秩序下，同樣有保護區。”

    “因爲他們根本沒有興趣，奴役嬰兒般的種羣。”

    “而兩千年前，保護區的禁制被破了，據我所知，有幾名我們的同族，前往探查，然後就死在了那裏。”

    炎奴皺眉：“同族？你們也是金烏？”

    胖頭陀解釋舍利子的情況，炎奴挑眉：“哦，這樣啊，我說你們這個種族咋這麼奇怪，長得跟人似的，但扭一扭的一點也不當人。”

    羽失潔無語。

    炎奴緊接着說道：“射殺金烏，那是因爲，他們綻放的光芒，焦灼大地，害死了很多人。”

    羽失潔苦澀道：“這是貝塞爾文明，對你們的試探……粗略測試你們有什麼強大戰力的奇物。”

    炎奴一愣，什麼意思。

    羽失潔解釋道：“在五千年前的時代，保護區是沒有禁制的。”

    “但隨着宇宙中，各個文明都會出現奇物，於是澤塔人以大神通，設立了絕對堅不可摧的禁制。”

    “除此之外，它還能隔絕內外，斷絕很多種效應的傳播，被稱爲‘奇物過濾器’。”

    “想要打破它，只能依靠更強的奇物。”

    “這就是當今時代對原始文明的篩選，比以前苛刻多了，更看重運氣。”

    “只有具備能打破過濾器的奇物，這樣的文明才配遨遊宇宙，否則就永遠困死在母星系中吧。”

    “再聰明，再強大，也沒有用。”

    說到這，他們神情苦澀。

    時代不同了，潛力評價的標準也不同。在很久以前，並沒有奇物，神洲人是妥妥的平庸者。

    但這個時代，不看重什麼種族天賦，什麼智慧潛力了。

    出現足夠強的奇物，並且能夠駕馭，那麼這個文明就有希望成爲新的星際文明，反之，智慧潛力拉滿了也沒用。

    “唉……物理學不存在了。”

    “偉大的神洲文明，雖然……雖然還很落後，但能夠逆殺自己的天，便是‘逆天潛能’的最好證明。”

    “能夠被澤塔天道警示爲大劫，在整個澤塔疆域內傳播，這絕對是偉大的文明。”

    “畢竟這樣的先例，勉強找到類似的，只有一個。”

    衆人雖然驚訝神洲還是原始文明，但並不敢小覷，因爲時代標準不同了。

    從駕馭奇物的標準去看，這恐怕是個超級文明。

    炎奴好奇：“哦？這種震盪無數文明的逆天公告，以前有過？”

    有一名長得像燃燒蠟燭般的生靈說道：“您恐怕不知道，有個強大的逆天聯盟，叫做銀河瀑布。”

    “其創始者名爲魘夢鏡，非常的偉大，不僅自己成功逆天，還致力於所有文明團結起來對抗宇宙全天道。”

    “他團結了很多種族，已經引導了很多文明成功建立逆天國度。”

    “號稱要成爲一切罪惡的夢魘，揚言瀑布對懸崖無所畏懼，所以縱身一躍，唱出氣勢磅礴的生命之歌！”

    炎奴拍手：“銀河瀑布我知道，原來創始人叫魘夢鏡嗎？”

    “聽起來，還挺對我脾氣的。”

    那燃燒蠟燭般的生靈哀嘆道：“是的，當這個組織，成立的那一天，澤塔天道也發佈了類似的大劫警示。”

    “隨後他們的行動被發現，很多人都暴露，爲澤塔人所通緝。”

    “至此這個組織，已經化整爲零，散落各地了。”

    炎奴微笑：“這些我都知道，我的文明也受到了他們的幫助。”

    “如今就有銀河瀑布的成員在我那裏。”

    說完這話，那蠟燭人大驚，不顧一切地撲上來：“真的嗎！是誰？”

    炎奴沒想到他這麼激動：“你認識他嗎？我的人很快都會過來。”

    “我……我也是銀河瀑布的一員！”那蠟燭人終於吐露實情。

    頓時惹得周圍許多種族驚訝，啥？他是銀河瀑布的？

    “蘇拉，你真是逆天者？你怎會淪落到澤塔奴隸市場的？”有人認識他，非常奇怪。

    名爲蘇拉的蠟燭生靈，認真道：“我是故意成爲奴隸的。”

    “自從被澤塔通緝，我們便順勢散落各地，滲透到各個文明之中。”

    “引導那些需要幫助的逆天羣體。”

    說着，他身上的火焰極致燃燒，竟然把自己徹底融化了。

    不過那些煙氣，又重塑了一個他。

    這一刻的他，好像有些不一樣了，有見識廣的人看出端倪：“天哪，你不屬於貝塞爾文明了。”

    蘇拉自信道：“當然，這就是偉大領袖魘夢鏡所創造的‘逆天文明共同體’概念。”

    “它的概念包含了所有文明，是大於文明的一種架構，模因凌駕於貝塞爾之上。”

    “我屬於其中的一份子，所以貝塞爾人的階級法則，是無法真正奴役我的。”

    衆人羨慕，羽失潔蛄蛹道：“可我們不同。”

    “我們是‘貝塞爾的人’，現在有任何一個比焊死者階級高的人下來……要求我們成爲他的奴隸，我們就會被再次奴役，連法術都不需要用。”

    蘇拉低頭沉默，他在貝塞爾潛伏多年，嘗試了很多，始終沒有找出內部推翻階級的辦法。

    炎奴大聲道：“無所謂，我會出手！”

    聽到這毫不猶豫，且斬釘截鐵的話，衆人穩定了心緒。

    那麼多艱難的時候都過來了，如今巨大的希望就在眼前，又有什麼好怕的，已經無所畏懼了。

    各式各樣的種族，都很激動，充滿希望地看着炎奴。

    “只要成爲真正的無天者，怎樣的付出我們都願意。”

    “您有辦法，改變我們的文明歸屬是嗎？”

    炎奴搖頭：“沒有。”

    衆人錯愕，那……

    炎奴咧開嘴：“但我能讓所有高高在上奴役你們的人，都下地獄。”

    “不要命的，來擋我！”

    金烏們全都錯愕，什麼？就這麼簡單？直接硬剛？

    是，理論上這也是條路，直接從外部推翻，把舊秩序打個稀巴爛，那自然就破解了。

    但也太直接粗暴了……貝塞爾文明可不弱小，此乃新時代的一大強族。

    是澤塔文明麾下負責統治梭帝傲旋臂的兩大附庸文明之一，整個旋臂它佔了一半，還有一半就是梭帝傲文明。

    到底有多強，他們這羣焊死者階級，根本不清楚，只知道在銀河，現在可以排進前二十。

    更別說，推翻貝塞爾，這相當於向澤塔秩序宣戰。

    神洲文明，剛剛逆天成功，成爲自由的無天文明，就要宣戰澤塔，是不是太狂妄了？

    ……

    ：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