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是誰天命所歸

    黃半雲在城外軍營，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妙寒，知道出了事。

    沒了妙寒還怎麼走？走不了，他只能又回到高密城內。

    結果滿城都找不到妙寒，幾日後，甚至等來了妙寒私自出城，被胡蠻所殺的死訊。

    這讓他如遭雷擊：“被流竄的胡蠻殺了？怎麼可能！”

    常鼎文唉聲道：“有人在外發現了妙寒的屍體，被剁成了肉醬……”

    “那怎麼知道是妙寒？”黃半雲激動道。

    “因爲穿着妙寒的衣服，以及隨身的首飾，還發現了她的親衛……現場還有幾名禿髮氏的屍體。”常鼎文帶着他去認領屍體。

    果然，黃半雲認出好幾件，確實是朱妙寒的貼身事物。

    就算這具女屍不是她，她也一定出事了。

    “可惡……難道是吞天門？瘋了嗎？”黃半雲恨聲道。

    常鼎文驚道：“你說是吞天門幹的？怎麼可能？這對他們有何好處？”

    黃半雲也想不通，他也是猜測。禿髮殘滅十萬大軍虎視眈眈，大敵在外，而吞天門又已經掌權，妙寒根本沒有威脅，不至於對自己人下手啊。

    但他也不認爲幾個胡蠻遊騎能殺死妙寒，怎麼說也有共生武器在……

    “對了，寶劍呢？妙寒的佩劍何在？”

    常鼎文搖頭：“沒發現，或許是被胡蠻取走？”

    黃半雲心急如焚，他不能確定是誰悶不做聲，劫走了妙寒。

    就算懷疑吞天門，可他去問人家也不會承認啊，他沒有證據，甚至吞天門也沒有明顯動機，貿然質問反而所有人都覺得是他無理取鬧，

    來硬的，他的兵力也不夠啊。

    就在黃半雲不知何去何從之際，一名侍女找到了他，正是露荷。

    “嗯？妙寒的書信？”黃半雲大喜。

    看完之後，黃半雲終於瞭解了事情前因後果。

    他看了看手中的長槍，慶幸那日大戰，他把共生長槍給了丸子使用。

    不然他現在恐怕不能安然坐在城裏，早就和妙寒一樣被劫走了。

    “沒想到妙寒這都能送出信來……”

    黃半雲抿着嘴，妙寒的信裏囑咐他，萬萬不可暴露共生長槍，也不可去找吞天門麻煩。

    一切就當妙寒真的死在胡蠻手中，然後同仇敵愾，專心守城，如此吞天門不會爲難黃半雲。

    甚至因爲黃半雲身負千年功力，一旦戰端開啓，還可能受到重用。

    “那妙寒怎麼辦呢？”黃半雲嘆息。

    妙寒的書信，只是爲了保全他，並讓他不用擔心，渾然沒有提自己怎麼脫身。

    這時露荷怯生生道：“有三封信，一封教我怎麼做，一封給您……”

    “還有一封，讓您的猴子連帶着一杆槍送去安丘朱家，給一個叫樂琴的人，或者給一個叫香雲的女子。”

    黃半雲恍然，原來如此，妙寒向家裏求救麼？

    他當即照做，讓小猴子帶着長槍，把第二封信，送去安丘。

    至於他，也只能暫且蟄伏。

    然而，短短半月後，又有壞消息傳來！

    禿髮殘滅給了自己三弟禿髮魚盧三萬大軍，令其南下奪取高密。

    這三萬軍隊，基本全是晉人，這讓高密城內的守軍，都恨得牙齦癢癢。

    一時間，全城都投入到守城大事中。

    城中氛圍緊張不已，所有人都忙碌起來，其餘雜事，盡皆放下。

    好在，吞天門又來了三名驚世武者，加上徐長老，就是四個了。

    這令高密城士氣大振，徐長老威望一時無兩。

    也讓黃半雲更無奈了，大敵在外，萬不可內訌，還是得同仇敵愾。

    “殺！”

    “快！放箭！放箭！”

    牆頭上，每日都有喊殺聲，城外屍骨如山，護城河都堆滿了，可謂血流漂杵。

    無論是攻城一方，還是防守一方，死的都是晉人。

    黃半雲在城頭上，連戰數日，身心俱疲。

    好在，高密城在常子雲當初的經營下，簡直是鐵城一座。

    敵軍見城池難以強攻，修整了幾日，改成圍困，派人送來了招降書。

    議事廳中，衆將領開會。

    “這是禿髮殘滅的親筆信，保證我們投降之後，不侵犯一絲一毫。”

    “他日建國，爾等皆爲開國貴胄。”

    徐長老淡淡地把信的內容說給大家聽，黃半雲面色古怪：啥意思？這還有啥好議論的？難道還真考慮投降的事？

    一名將領忽然說道：“禿髮氏殘暴，投降必死無葬身之地。”

    另一名將領說：“這倒是有失偏頗了，這禿髮殘滅不一樣，其飽讀詩書，仰慕中原，禮遇士人，敬天愛民，麾下豪族對其多有讚歎。”

    “哦？是麼，他能籠絡許多士族投靠，倒也有些手段……”

    兩名將領一唱一和，把黃半雲聽得一愣一愣。

    他知道，這倆人都是吞天門學藝的。

    一時間，黃半雲手腳僵硬，環顧四周，堂上幾乎全是吞天門人。

    這節奏不對啊，難道說吞天門暗中掌控諸多郡縣，就是爲了最後投降禿髮氏？

    黃半雲攥緊拳頭，就要起身說話。

    怎料這時位於正座的二公子，現任常家家主，率先皺眉道：“徐將軍，這有何好聊的？”

    “我常家誓死守土，叔父臨終前囑託我勿忘滅蠻，這招降書燒了便是。”

    他身爲太守如此表態，讓黃半雲眼睛一亮。

    大公子也說道：“父親、叔父皆死於禿髮氏之手，我等兄弟與禿髮氏不共戴天！”

    常鼎文也說：“正是如此，我們還是談一談如何退敵吧！”

    關鍵時刻，常家三位公子態度出奇的一致，他們對於常將軍的教誨，矢志不忘。

    尤其是二公子，黃半雲本以爲他啥都聽吞天門的，沒想到大是大非下還是硬得住。

    看來只是太依賴吞天門幫忙守城，而又能力不行，沒想到自己被架空。

    “嗯……”徐長老看了眼堅定的二公子，淡淡一笑，隨手把招降書扔進火盆。

    “投降自然是不可能的，但退敵也難啊……爲今之計，只能死守，等待禿髮氏自己退兵。”

    黃半雲霍然而起：“徐將軍，城內有四大驚世武者，敵人唯有禿髮魚盧稍微厲害。”

    “不如您親自領兵出擊，擒賊先擒王！”

    “禿髮魚盧一死，敵軍又多爲晉人，士氣必崩，我軍還可招降收編，擴充實力！”

    徐長老一笑：“倒不失爲一個辦法，就怕敵軍不止禿髮魚盧一名驚世武者。”

    “我與師弟們若冒然出擊，敵方強者定會趁機入城，打破城門……黃將軍，你可有把握守住？”

    “……”黃半雲沉默不語。

    他不知道敵人多少驚世武者，但聽了這話，忽然意識到，如果徐長老與敵人暗通款曲，禿髮氏就能在他出擊時，趁機拿下高密城！

    到頭來，徐長老他們反而還不用守城了，因爲他們已經出去‘擒賊擒王’了。

    守城的責任全在他身上，真要是又冒出來兩個驚世武者，城破了，他豈不是罪人？

    “不至於，應該沒有我想的這麼壞……”黃半雲心中思索。

    二公子直接拍案道：“一直被圍困也不是辦法，我們總要主動出擊的……就依此策行事！”

    “徐將軍，你帶人夜襲禿髮魚盧……黃將軍，城中安危，就交給伱了。”

    黃半雲深感壓力巨大，卻無法反駁，這偏偏還是他的主意。

    他又看向常鼎文，只見常鼎文也有期盼地眼神看着他。

    黃半雲拱手道：“徐將軍，你儘管一戰，高密城……交給我。”

    “人在城在。”

    ……

    臘月十二，這一日大雪紛飛。

    年關將近，天寒地凍。

    冷夜裏，徐長老等人，帶着最精銳的武者，出城夜襲禿髮大營。

    黃半雲守在城中，心中隱隱有不祥的預感。

    他仰望蒼穹，因爲下雪，天空黑蒙蒙的，往日的星辰都看不到。

    只能見到一顆紅色的小星，在緩緩移動。

    隨後就看不見了，消失無蹤。

    “流星麼……”黃半雲聽說，見到流星，就會有將星隕落。

    難道是自己？

    他自嘲一笑，立在風雪中，只感覺到冷。

    這一刻炎奴、妙寒都不在，就連一直陪伴他的猴兒，也去了安丘，想辦法救妙寒了。

    他緊握着長槍，守護高密，感覺有些孤獨。

    “將軍，今夜定能破敵。”露荷侍立在他身後。

    黃半雲回首一笑，意識到還是有一個人陪着，接到書信後，他就把露荷留下了。

    只是這個侍女太乖巧，走位清奇，經常能讓人忽略她的存在，而想要她時，她又能捧着東西出現，簡直太專業了。

    “嗯……但願一切順利。”黃半雲說着。

    忽然城東一聲爆響，隨後有真氣的波動閃耀，顯然打了起來。

    “真的有敵人入城？”黃半雲倒吸一口涼氣。

    敵人剛好能在徐長老等人夜襲時，也來攻城，這未免太巧。

    怎麼得，也得再晚幾個時辰吧？

    “咚！”

    黃半雲所在的北城樓上，也有一抹刀光閃耀，頓時無數兵丁慘叫紛飛。

    兩名驚世武者，立在城牆上。

    定睛一看，這不正是禿髮魚盧嗎？還有一個不認識，但穿着打扮，也是禿髮族人。

    “又是個陌生的驚世武者！”

    “禿髮族的強者井噴了嗎？”

    黃半雲雖然不是四元，但也是獨一檔的存在，和一名驚世武者還能打一打。

    兩個……只能拼死一戰了。

    “徐長老何在！”黃半雲大喝，腳下奔騰如飛，一槍劃破夜空，直取禿髮魚盧。

    “噌！”

    禿髮魚盧斬出凜冽刀氣，將黃半雲震退：“嗯？哦……他們都被我拿下了呢。”

    黃半雲瞪大眼睛，啥？吞天門四個驚世武者，夜襲人家，反被俘虜了？

    這太離譜了吧？

    他看向城外，只見火把聳動，馬蹄陣陣。

    敵軍這是傾巢而出，連夜總攻了！

    “咚咚咚！”

    城東也有火光衝天，喊殺陣陣，似乎東城門已然被破。

    黃半雲一面與禿髮魚盧激戰，一面心涼到了谷底。

    “高密城……守不住了……”

    “不，還有機會，禿髮魚盧是這一軍的統帥，他竟然親自攻城，顯然料定此戰必勝。”

    “但反過來，我若殺了他，就還有轉機！”

    黃半雲眼神堅定，咆哮着猛攻。

    禿髮魚盧不屑一笑，輕易化解他的攻勢。

    而另一名驚世武者，也沒有幫忙的意思，畢竟黃半雲功力雖高，但只是三元而已。

    他直殺入晉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境。

    隨後單臂轉動千鈞閘，將城門拉開。

    高密城高池深，有三層甕牆，六重閘門，精鋼所鑄。

    即便是驚世武者，想要一路劈開城門，也是很麻煩的事。

    如今他們直接殺進來，從內部開城門，就簡單許多了。

    “哈哈哈！高密城已破，給我殺！”

    胡蠻從城外突入，連過三重門，殺聲震天。

    晉軍瘋狂想要阻擋，但也只能堅持片刻，很快第四重門也被攻破。

    在這三層甕牆之間，黃半雲渾身浴血，六妙金槍已然化作本能，體內真氣運轉到了極致。

    當初靠吃共生食物，他練就了五千年功力。

    但因爲只有一元五次，所以只可瞬間爆發九百六十年功力。

    否則就會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但現在，他已經顧不得許多了，肆意爆發功力，體內瞬間紊亂，但實力也是大增。

    走火入魔，雖然可怕，但也會變強！

    “死！”

    眼見狂風驟雨般的恐怖槍影襲來，禿髮魚盧終於色變。

    他被連連壓制，身上出現創傷。

    “三殿下！”另一名胡蠻強者驚呼一聲，連忙捨棄晉軍，趕來幫忙。

    一時間黃半雲腹背受敵，縱然他走火入魔，也難以抵擋。

    終於被一抹刀意入體，重創臟腑，狂吐一口鮮血撞上城牆。

    “噗哇！”黃半雲意識模糊，體內真氣幾乎消耗殆盡。

    他艱難站起來，握槍的手都在發抖。

    “好傢伙，我記得你，是你身邊的那個小白臉，殺了我爹！”禿髮魚盧惡狠狠地盯着他。

    “他人呢！”

    “不早就被吞天門抓走了嗎？”黃半雲沙啞道。

    禿髮魚盧一愣，顯然不知道這事。

    “讓我死個明白……吞天門，到底是不是早就投靠你們了？”黃半雲問道。

    禿髮魚盧嘴角一翹：“沒錯，只能說二哥謀劃深遠……”

    “我們幾萬人妄圖統治千萬晉國狗，無異於蛇吞象，我與父親，此前皆認爲，欲要奪取天下，唯有殺戮！”

    “把反抗者殺乾淨，自然無人敢反抗了……”

    “事實證明，我錯了，二哥是對的，想要奪取天下，不靠你們中原蠻子，還真不行……”

    說着，他自己都有點苦笑。

    黃半雲則是聽得惱怒不已，青州剩餘三郡之地，大多都已經被吞天門滲透。

    雖然不是明面統治，但這種表面幫忙，更可怕，禿髮殘滅足以橫推青州！

    縱有反抗，死的也是晉人，比之前的燒殺搶掠，不知道高明了多少。

    “可惡……”

    黃半雲看向城中，只見城東城西，還有他所在的城北，皆有火光瀰漫。

    城中心的太守府，也傳來廝殺聲。

    眺望那裏，隱約能看到常鼎文等人，挺立大旗，死守府邸，與敵巷戰。

    常家着實沒有一個孬種，但是今日，卻要徹底覆滅了。

    對於禿髮氏而言，高密一倒，青州再無難啃的骨頭了。

    “你實力不錯，距離四元只差一線，可願歸順於我？”禿髮魚盧玩味道。

    “人在城在！”

    黃半雲直接廢掉了功力，將真氣種子都爆發而出，這是散功的一擊！

    說好人在城在，城要破他就得死在這，這是父親教他的士人氣節與信諾。

    “轟！”

    他再次被轟飛，這回，一丁點真氣也沒了，功力盡廢了。

    但他依舊爬起來，如同凡人一般挺槍直刺。

    這一槍軟綿綿，禿髮魚盧都不屑躲。

    但是黃半雲的意志卻一點也不軟，陡然間，一股驚人的槍鳴聲響起。

    “昂！”

    那是他的槍意，帶着視死如歸的氣魄。

    “什麼！”

    禿髮魚盧瞪大眼睛，連忙放出刀意阻擋，但事發倉促，他也吐了口血，倒飛而出。

    “三殿下！”另一名胡蠻強者大驚，沒想到黃半雲踏入四元了，悟出了自己的意。

    “你特麼……”禿髮魚盧捂着心口，那裏差點被槍意穿了個窟窿。

    他算是也品嚐到了，敵人臨陣突破的滋味。

    不過，黃半雲功力都廢了，現在領悟出槍意，也沒意義。

    胡蠻強者反手一刀，黃半雲純以槍意抵擋，在城牆上劃出一條溝壑。

    “原來這就是四元啊……”黃半雲苦笑。

    在功力盡廢，沒有力量可用，只剩下純粹的意志時，他終於將心神凝結成了一股意念力量，這就是四元，乃是他厚積薄發。

    可惜，初入四元，又廢了真氣，這樣的突破，對戰局扭轉，並無幫助。

    “呵呵，嚇我一跳……這種突破毫無意義。不投靠就算了，我們永遠不會缺人才。”

    那胡蠻強者大笑：“你可知我禿髮氏，天命所歸！”

    黃半雲仰躺在地，看着黑漆漆的深夜，大雪紛飛，寒風刺骨，意識都模糊。

    可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一抹紅光，從天邊劃破夜空，飛到了城頭。

    “誰？誰天命所歸？”

    有人大聲嚷嚷，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意識模糊的黃半雲猛然間一個激靈。

    幻聽嗎？他瞪大眼睛，只見一個人正落在他與敵人之間。

    頭頂上，還有一圈光輝，正在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胡蠻強者嚇了一跳，瞬息間刀氣劈斬。

    “咚！”那人銀甲紅袍，披風飛舞，手持一把長槍，臉龐豪烈如火。

    那戰甲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胸前一抹銀白胸甲，好似寒霜。

    刀氣斬上去，瞬間被吸收。

    “你天命所歸啊？”

    其反手一槍，槍影掠過，直接把那四元的胡蠻強者，砸成一團血霧，從城牆上灑落。

    禿髮魚盧驚駭地連退數丈，從城門內涌入，佈滿甕城校場的敵軍，也不禁看向高牆上。

    但是黃半雲卻驚喜大吼：“炎奴！”

    ……

    ：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