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漢武帝的抉擇

    椒房殿，燭光搖曳，漢武帝端着茶盞淡漠的在喝茶。

    衛子夫小心翼翼站在一旁。

    不知過了多久，漢武帝才沉聲開口，道：“劉弗陵是你殺的？”

    衛子夫畢恭畢敬的揮舞寬大的袖籠，彎腰行禮，道：“回陛下，不是。”

    漢武帝雙目如刀子一般在衛子夫低下的頭顱上方盤旋，嗤笑一聲，道：“不是？”

    “不是。”

    漢武帝猛地站起來，厲聲道：“那是誰？”

    “張湯和江充調查的都是假的？”

    “沒有人接觸過劉弗陵，只有你！”

    “你恰好在他死前去看望了他，伱恰好此前和趙婕妤有了嫌隙，你恰好走後劉弗陵死了！”

    “不是你還是誰？”

    衛子夫緩緩閉上了眼睛，眼角滑落一抹淚痕，倔強的止住了淚水，她反問漢武帝道：“陛下，你我夫妻這麼多年，我在你心中便是如此蛇蠍心腸嗎？”

    漢武帝拉長音調道：“人，是會變的。”

    衛子夫擡眸看着漢武帝，決絕的道：“如果陛下心中已經篤定是我，我如何辯駁你依舊不會相信。”

    “如果陛下心中不相信是我，無須我辯駁陛下都會查出答案。”

    漢武帝冷笑道：“哈，哈哈，好，好一番歪門邪理！”

    他拂袖，重重的朝後方摔了一下，邁着虎步離開了椒房殿。

    “將這裏包圍起來，不許任何人進出！”漢武帝對左右高喝。

    衛子夫看着漢武帝絕情的背影，癱坐在地上，眼淚唰唰的落了下來。

    陛下始終不願意相信會是趙婕妤親手殺了她的孩子，她寧願懷疑我，也不願意去懷疑趙婕妤……

    ……

    漢武帝怒火中燒的來到麒麟殿，張湯和江充在外等候漢武帝宣見。

    漢武帝呆呆的坐在案牘前，臉色漸漸晦暗不明起來。

    站在一旁伺候漢武帝的內宦此時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都能感受到漢武帝現在未噴發的怒火。

    他不知該怎麼處理衛子夫，誠如衛子夫說的那樣，他心中已經選擇相信是衛子夫做的這件事。

    若是公開，衛子夫這個皇后定要被廢，若是不公開……

    他此前在後宮當着趙婕妤面前已經放下狠話，無論是誰都要嚴查到底！

    若不公開，豈不是自我食言。

    漢武帝陷入糾結。

    張湯和江充依舊安靜的在外等候着，張湯倒沒有別的想法，江充不同。

    趙婕妤是他安排進入後宮的眼線，他其實心中隱約猜到趙婕妤的狠毒手段，說實話，當初這麼想的時候，他自己都感覺不寒而慄。

    他本是通過公孫卿傳話給趙婕妤，讓趙婕妤蟄伏起來，不要參與宮內恩怨是非，不要想着報復皇太子。

    現在他們還沒這個實力。

    但顯然，趙婕妤並沒有聽自己的話，他對衛子夫宣戰，不就等同於對衛寧宣戰了？

    江充一時間也開始心神不寧，雖然現在表面看起來趙婕妤好像贏了。

    可對方是衛家啊，如此大的權勢，能這麼輕而易舉的倒臺麼？

    “進來。”

    大殿內，忽然傳來漢武帝的聲音，張湯和江充忙不迭恭敬的走了進去，拱手道：“臣參見陛下。”

    漢武帝沉默了一會兒，對張湯道：“去堯母宮隨便找一名太監，讓他主動承認了罪行，賜他家族金銀財寶。”

    “此事就這麼定案，快速將太監殺了。”

    “至於原因，你們自己想吧。”

    江充聽後，微微一愣，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顯然漢武帝心中是相信了衛子夫做的一切，但他不忍心懲罰衛子夫，所以才隨便找人承擔罪行，不願將如此大事繼續清查下去。

    張湯恭敬的抱拳道：“遵旨！”

    “此事不要再宣揚了，早點定案，下去吧。”

    “喏！”

    ……

    衛寧從衛青府邸回來後，第一時間便朝後宮走去。

    後宮的禁令解除了，衛寧迎面遇到張湯，便問道：“張大人，案子結束了？查出什麼來了嗎？”

    張湯看了一眼衛寧，抱拳道：“回殿下，查出來了，是堯母宮的一名太監所爲。”

    衛寧：“？”

    他眯着眼盯着張湯，張湯不卑不亢的看着衛寧。

    衛寧狐疑的道：“太監爲何要殺小皇子？”

    張湯道：“尋日和趙婕妤結了仇。”

    衛寧噢了一聲，張湯道：“殿下，臣去辦差了。”

    衛寧點點頭，望着張湯離去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旋即快速朝椒房殿方向走去。

    “殿下，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椒房殿。”

    衛寧眉宇緊蹙，道：“我也不能進去？”

    禁軍道：“包括殿下。”

    究竟怎麼回事？他怎麼感覺四姨娘好像被軟禁了一樣？

    衛寧想了想，便快速朝麒麟殿走去。

    堯母宮。

    江充趁着辦差之際，對趙婕妤道：“你這是打算對衛皇后動手？”

    “我不是說了嗎？讓你按兵不動。”

    趙婕妤故作不解的看着江充，道：“你在說什麼？”

    江充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你做了什麼，陛下並沒有廢掉衛皇后。”

    “我說了，現在不是他們的對手，你如此恰恰暴露了你的野心，會讓他們對你反擊，如此得不償失之事，爲何要做？”

    趙婕妤冷笑道：“得不償失？衛子夫即便不被廢，也和廢了沒兩樣。”

    “以後後宮是我的天下，這次能對付衛子夫，下一次我還能對付皇太子！”

    江充不寒而慄，低喝道：“你瘋了！”

    趙婕妤看了一眼江充，道：“成了，你回去吧。”

    江充沒再多說什麼，沉默片刻，對趙婕妤道：“你若出事，莫要牽連於我。”

    “我最後只能給你這樣的提醒。”

    趙婕妤冷笑道：“我們從未認識。”

    江充嘆口氣，這個女人真的瘋了，按照她這瘋狂的性子，遲早有一天要萬劫不復！

    衛家的人，豈是這麼容易就搬倒的？

    ……

    麒麟殿。

    衛寧跨步走了進來，見到漢武帝，他神色顯得很是疲憊，人也變的滄桑起來。

    衛寧忙不迭問道：“父皇你沒事吧？”

    漢武帝搖搖頭。

    衛寧問道：“我方纔去後宮，禁軍不讓我去見四姨娘，說是您下的令，爲何呀？”

    漢武帝看他一眼，輕輕開口道：“朕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