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風光藍田

    藍田縣衙。

    今日一早，縣衙的縣令便帶着胥吏們朝淺水村走去。

    當數名身穿官袍的官吏和數十名胥吏駐足在淺水村後，倒是將村民們嚇的不輕。

    一輩子耕田種地的農夫們，從來沒見過這麼一幕。

    所有村民都有些不知所措。

    尋日欺壓他們的官吏們，此時卻格外的和藹平易近人。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就是這個道理。

    他們之所以對淺水村的村民如此和藹，因爲這裏出了一名高貴的大庶長爵。

    縣衙的胥吏列隊準備迎接衛寧，各種肉類食物、絲綢、衣衫等等，皆被他們拿在手中。

    藍田縣令背着手站在鄉道上，矚目凝望着前方，等待着大庶長到來。

    朝陽照射在大地上，空氣格外好聞。

    衛寧騎在馬匹上，用力着呼吸着，入眼處的一草一木，甚至空氣都散發着親切熟悉的味道。

    終於回來了。

    一別大半年，此時終於衣錦還鄉。

    衛寧的身後是長長的隊伍，趙策等人拱衛着隊伍緩緩前行。

    才到鄉間，小道田埂上已經遠遠地站滿了圍觀的百姓。

    他們只敢遠遠地觀摩着衛寧。

    好一些少年都不約而同的握緊了拳頭，臉上羨慕之色油然而生，眼中通紅。

    他們暗暗發誓，有朝一日，也要如此衣錦還鄉。

    誰也沒想到尋日淺水村最不出名的村落，居然會出了這麼一名權貴。

    除了羨慕，就只剩下嫉妒了。

    可以想象的是，等這名大庶長回村後，他的村落該會獲得多大的好處。

    衛寧瞥了一眼左右數千人瞻仰的目光，心如止水，沒有多大的心裏波動。

    在未央宮都見過羣臣和天子了，這種小場面已經不足以讓衛寧緊張了。

    入眼瞼處，淺水村已經近在眼前。

    狗吠雞鳴聲如此熟悉，村落盡頭前站着許多人，衛寧不認識他們。

    隊伍越來越靠近淺水村。

    等衛寧來到近前，藍田縣衙的縣令抱拳彎腰行禮，道：“藍田縣令第五弘參見衛大庶長。”

    他說完後，後方的官吏和左右的胥吏一同參拜行禮。

    而後便是鑼鼓絲樂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音樂不屬於賤民，在漢朝這是一項高雅的禮節，它只屬於貴人，平明百姓一輩子或許都沒資格接觸這些。

    好幾名孩子探頭探腦的伸出腦袋，看到衛寧，指着坐在馬匹上的衛寧大叫：“衛大哥……嗚。”

    小孩的嘴巴被大人們堵上，不敢讓孩子們胡言亂語。

    衛寧翻身下馬，對藍田縣令還禮，旋即毫無架子的走到那小孩面前，從懷中掏出一些糖果，“狗蛋，拿着給他們分了。”

    “娘！真是衛大哥，真是衛大哥呀！”

    孩子們的叫聲響起，好幾名婦女已經紅了眼眶，呆呆的看着衛寧，道：“小寧，回來了，平安回來了！”

    “好好好，真好！”

    村落內的鄉親們十分淳樸，淺水村更是如此。

    衛寧很慶幸生在這裏，村民沒有勾心鬥角，也沒有雞毛蒜皮的小事，有的都是相親相愛。

    這些年，他們都將衛寧和衛母當成了家人，知道他們孤兒寡母的，村落內的人都會時常幫助他們娘兩。

    馬村長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虛空伸出手，想撫摸衛寧，卻下意識的抽回了手。

    佈滿褶子的黢黑臉上，漏出了欣慰，雙眼紅潤落淚，顫聲道：“小寧兒……回來啦，回來就好，平安就好呀！”

    他們不求衛寧風光，只要平安歸來就行了。

    封爵了，他們替衛寧開心，替衛寧熬出頭開心。

    沒封爵，衛寧還是他們心中的那個懂事乖巧的小寧兒。

    衛寧握住馬村長的手，拍了拍道：“馬爺爺，我處理好事和你們好好說說。”

    馬村長點頭。

    他很欣慰，欣慰衛寧成長了，懂事了，知禮了。

    他沒有辜負他孃親對他的栽培，他變的越來越出色了。

    衛寧面色平靜的來到藍田縣令面前，和他寒暄兩句。

    藍田縣令叮囑衛寧，若有事可以去縣衙找他。

    這就是階層改變後官吏對你的態度。

    在這個社會，只要跨越階層，許多好處都不是明面上那麼簡單。

    會有很多人主動巴結你，諂媚你，想盡各種辦法和你攀附關係。

    很多在百姓難以辦理的是，權貴們一句話就能完成等等，諸如此類還有很多很多。

    衛寧點頭，對藍田縣令道了一句謝謝。

    而後藍田縣令將送給衛寧的所有東西移交給趙策。

    他再次和衛寧寒暄幾句，便拱手告辭。

    藍田能出一名大庶長，是整個藍田縣的榮光，作爲地方父母官，怎能不高興？

    因爲是藍田栽培了他呀！日後史料上提起衛寧，說不得都會添一筆他這個縣令，這是何等的風光？

    等藍田縣令離去後，衛寧便吩咐趙策等人將東西搬回自己的宅院。

    宗正大農府的工匠們，當即就開始動工，在村落給給衛寧建設了祖宅。

    誰都知道，衛寧這種權貴，是不可能一直待在村落裏的。

    他遲早會去長安定居，只是遲早的事罷了。

    可即便如此，祖宅也不能馬虎，漢武帝給宗正大農府下令了，誰敢馬虎，後果不堪設想。

    衛寧和馬村長寒暄兩句，顧左右而言他。

    馬村長知道衛寧現在迫不及待的要去拜祭他的孃親。

    他笑着對衛寧道：“祭拜用品我們都給你買好啦，每天都備着，就等着你回來。”

    “孩子，快去看看你娘吧。”

    衛寧嗯了一聲，重重點頭，帶着趙策等人朝村落盡頭走去！

    村落盡頭，空曠的地帶，一處墳頭孤零零的落在那裏，只有一塊簡單的木製墓碑。

    當時衛寧沒有錢，在這個世道，沒錢連葬禮都那麼寒酸。

    啪嗒！

    衛寧雙膝跪地。

    轟！

    身後二十名羽林整齊劃一的跟着衛寧跪下。

    衛寧沒管他們，低聲抽噎，道：“娘！”

    “孩兒……回來了！”

    “對不起！！！”

    孩兒在最好的年紀，沒有功成名就，而今建功立業，卻無法讓母享福。

    子欲養而親不在，痛徹心扉的淚水從衛寧臉頰緩緩滑落。

    您養育了我這麼久，卻沒享受到孩兒一點點福分。

    孩兒不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