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殘雪奇景

    “她真的就這般走了？”謝雲蕭輕聲自語，心中泛起莫名的失落感。

    思慮一會，謝雲蕭又自語道：“在將來總還會有見面的時候吧？”

    這時候，夜幕已經降臨，院子裏一片昏暗，寒風呼嘯，落下的雪花，比白日時密集了許多，不多時，掃乾淨的院子裏面，便鋪滿了白雪。

    接下來幾天時間裏面，謝雲蕭都沒見到秦箏，但他知曉，這一輩子，休想再忘記那一張臉，那一雙眼睛，以及那每一個神情。

    “師父，年邊將近，咱們上街去買些年貨吧！”秦政說道。

    謝雲蕭最近有幾日，都是住在秦政的府宅，希冀還能見到秦箏，可惜那天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

    “買年貨的事，用不着我們操心！”謝雲蕭道。

    秦政道：“你每年都讓鄭伯去買，難道鄭伯買回來的，都是你喜歡的嗎？”

    在這時候，站在一邊上的小安說道：“少爺從來沒什麼要求的！”

    “這就不對了，過年了，怎麼能這般隨意呢？”秦政說道。

    謝雲蕭道：“是你又想出去鬼混了吧？”

    秦政大眼睛轉動，顯然是不會承認的，他也知曉謝雲蕭的性子，才敢如此大膽。

    無奈之下，謝雲蕭只能跟着秦政一同上街，秦政買了一些女孩子用的東西，謝雲蕭問道：“你姐姐要回來過年嗎？”

    秦政愣了一下，將東西收起來，笑着說道：“應該不會回來了，我給她買些東西，回來的時候可以用！”

    “你這小子，等到你姐姐回來的時候，這些東西還可以用嗎？”謝雲蕭搖頭失笑，此時他腦海中，又浮現秦箏的一顰一笑。

    本以爲隨着時間過去，他會逐漸忘記秦箏，誰曾想秦箏在腦海中的模樣，卻是越來越清晰。

    “哦，沒關係，現在就當是給她買的年貨，等她回來的時候，我再給她買新的！”秦政一臉不在乎地說道。

    謝雲蕭知曉這小子的性子，一時間還真是拿他沒法子。

    在街上逛了大半天，秦政買了很多東西，全部送回去他的府宅。

    那座宅子，謝雲蕭佈下了極爲厲害的陣法，不用人看守，也不擔心有賊人會闖入其間。

    如果謝雲蕭跟着一起過去府宅，秦政就回去府宅，謝雲蕭回拙園，他便也去拙園，這師徒兩人，尋常的父子，都沒有他們這般走得近。

    將近二十天左右的時間，李持已經將秦越留下的爛攤子收拾好了，府衙前面的鳴冤鼓重新亮出來，在這裏做事的捕快，也沒有繼續喝酒賭錢，開始做事。

    如此，在咸陽府衙管轄範圍內發生的許多案子，便也不用薛舉去操心。

    薛舉的廷尉府，所管理的是整個寧國的刑事案件，如今咸陽這一塊，雖然不讓他操心，但是該看的，還是要看。

    另外，來自全國其他郡縣的案子，也是不少，如此，縱然來了一個能幹的李持，廷尉府的匆忙，卻是沒有改變多少。

    這是李持來到咸陽的第一個年，爲了這頓年夜飯，他也是準備了大半天的。

    李玉萱沒去拙園那邊，而是留下來陪李持吃晚飯。

    兄妹二人沒有相依爲命，在過年能夠坐在一起，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歲月如梭，李持心下不由暗暗唏噓。

    王宮裏面，寧王有些遺憾，秦政雖然回到了咸陽，但卻沒有在王宮裏面過年。

    今夜是個團圓之夜，王后喬雨，甘夫人、趙玉這些妃嬪皆在，二王子秦蛟、三王子秦升也在，唯獨少了秦政。

    拙園，今晚上秦政又拿着一罈子好酒過來，師徒兩人沒有喝醉，但直到半夜，這才各自散了。

    新年的第一天，秦政早早就起來進去王宮請安，將近下午申時左右才回來。

    他本以爲謝雲蕭會在拙園，不料謝雲蕭已經出門。

    “師父是不是又被李玉萱帶走了？”秦政有些氣惱，心裏面甚是煩躁。

    但此時連謝雲蕭在什麼地方他都不知道，也只能生悶氣。

    秦政不知道，在這新年的第一天，謝雲蕭沒有去找任何人，而是一個人出了咸陽城，沿着官道往東行走，不多時便進入一處林子裏面。

    昨日裏，下了將近二十天左右的大雪已經開始融化，這新年的第一天，中午時候，一輪明日掛在空中，明亮的光芒灑在地上，雖然沒有多少溫度，但卻還是加快了冰雪的融化速度。

    這個時候的天氣，比起下雪下凍雨的時候冷多了，但謝雲蕭卻是不理會這春回大地第一天的春寒料峭，一個人出了城池。

    自從見過秦箏之後，謝雲蕭這段時間都過得迷迷糊糊的，老是會做一些奇怪的夢，夢裏面總會有秦箏。

    像現在這般心神安寧，不去理會萬事萬物的狀態，倒是許久沒有了。

    偷得浮生半日閒，難得的放鬆，讓謝雲蕭一下子進入一種極爲奇妙的空靈狀態。

    此間的一花一草，一山一石，皆是毫無遺漏的在謝雲蕭腦海中浮現，不論是花草樹木，還是泥土山石，亦或是藏在泥土裏面冬眠的蟲子，這個時候，謝雲蕭皆是可以清晰的感知到他們的存在。

    謝雲蕭擡頭看了看前面，日光落在林間，光條條的樹枝上面，冰雪正慢慢融化。

    這時候，謝雲蕭竟然能看到冰雪融化的整個過程，就好像是看到了一個人生命衰退，韶華不再。

    此時此刻，謝雲蕭心間的觸動，是無以用言語形容的。

    他看了看林間的冰雪，光條條樹枝上面的，已經沒有剩下多少，常青樹上的，卻像是一朵朵白色的花，鑲嵌在樹上。

    在樹林裏面的陰暗之處，冰雪融化的速度是最慢的，如此，冰雪基本上沒多少變化，與那被陽光能照到的地方相比，可謂是天壤之別。

    這一瞬間，謝雲蕭心間再次生出一種極爲玄妙的感覺，殘雪成爲了他這一生中看過的最能觸動心神的魅力奇景。

    而此時，謝雲蕭的身心，則是處在一種極爲玄妙的狀態，他像是看到了天地演化，萬物生成的整個過程。

    這一瞬間，他體內的真元之氣竟然自行運轉起來，來自涅盤鼎的融道天功，融合先天元靈兇靈法則之後的功法，也在這時候自行運轉。

    丹田氣海之處，曾經吸納的那一縷玄黃之氣，隱隱約約間之間，竟然開始顯化，謝雲蕭的丹田氣海，也在此時不住往外擴寬。

    識海之內，金色的元神泛起淡淡金光，平靜的識海上面，頓然起了濤浪，涅盤鼎微微顫動，釋放出來神祕而不可揣測的氣息。

    謝雲蕭的步子卻是沒有停下，走出的每一步，似乎天地都隨之顫動了而下，此時此刻，他隱隱約約之間，看到了一道立在虛空中的門戶，而他的目的，便是要走過去，將這道門給打開。

    秦政在拙園顯得無事，心中又煩躁鬱悶，便坐下來，迷迷糊糊中，他竟然運轉了人皇經，體內的真元之氣，有意無意之間如同狂濤巨浪一般翻涌。

    人皇經乃是人族皇道，天下七國的功法，皆是脫胎於這人皇經，雖然秦政現下只是得到了八境的，但是如今他也還在六境巔峯，功法這一塊上，倒是沒大問題。

    這段時間以來，他絲毫沒有找到七境的瓶頸，謝雲蕭與他說不要着急，水到渠成的進階，方纔是最好的。

    秦政沒想到，今日在這煩躁之際，竟然誤打誤撞看到了七境的瓶頸所在，而且鬼使神差地進入無我無物的狀態。

    這一瞬間，秦政彷彿立在山巔，看着奔騰呼嘯的長江大河，江河流轉，浩浩蕩蕩，沿着河流而下，便進入無邊無際的大海。

    秦政感覺到自己的眼界，瞬間擴寬了不少，他彷彿乘舟海上，任意飄蕩。

    大海之遼闊，天地之浩瀚，此時皆是被他囊括心間，而他的氣息，也正在逐步往上攀升，屋子裏面，頓然被金光充斥着，透着祥和端莊與神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政像是來到了雲層之上，他立身於雲層之上，雲彩在浩瀚的藍天之下自由自在地飄動。

    藍天白雲，明日當空，俯瞰天地，秦政身上流轉一股自然而然的氣息，他擡頭看去，不知道何時，明日已經隱去，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星空。

    秦政的目光，隨着星空蔓延出去，這一瞬間，他看到了每一顆旋動的巨大星辰，或是生機勃勃的，或是死氣沉沉的，或是沒有太明顯氣息流轉的。

    除卻星辰之外，秦政還看到了萬物生靈的生老病死的種種狀態，這些痕跡，都化作一縷縷的法則，融於他的真元之氣，融於他的血肉骨骼，此時此刻，他離着七境的距離，便只有半步之遙了。

    雖然只有半步之遙，但是要邁步過去，又是何其艱難。

    秦政此時處在忘我的狀態，一切就是自然而然的進行中，他並不知道就要邁步七境。

    但也正是因爲如此，此時他邁出的每一步，都不是刻意的，每一步的落下，都是抓鐵有痕。

    轟隆隆！

    忽然間，秦政像是聽到了一道雷鳴之聲，浩瀚無垠的星空，在這時候更加璀璨，微弱的星光，鑲嵌在近處，在遠處，一切都是那般的自然而然。

    “這便是天地運轉的規則？這便是宇宙的生成？”秦政眼中泛着震驚之色，此時此刻，他已經感知到些許法則之力的涌動。

    第七境界，便是推演法則，只是這法則，不是屬於自己的，而是天地法則的一部分，到了第八境界，便是掌控這些天地法則，而仙境則是推演屬於自己的法則。

    此時此刻，秦政便是正在推演天地法則，屬於他的第七境界，顯然已經快要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