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解脫

    謝雲蕭沉默下來，他心裏面對秦越極爲尊重，縱然他在這件案子裏面，是元兇之一。

    本以爲秦越是個極爲奸詐的人，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有的事情做了便是做了，從這話語裏面，可見秦越之孤傲。

    “既然如此，那便來吧！”謝雲蕭的聲音透着一股淡然與自信。

    與七境作戰，他可以完勝，但眼下的秦越，可是八境，而且不是尋常八境，如果單以修爲而論，謝雲蕭並沒有取勝的把握。

    “看劍！”秦越聲音響起，人已經來到謝雲蕭上空，璀璨的劍芒，如同一掛瀑布垂落。

    謝雲蕭撤開幾步，右手橫擊，勁力匯聚，迎擊上去。

    他的出擊，並非是硬碰硬，而是擊在秦越劍招中的破綻之處。

    轟的一聲，一道力量陡然間漫卷開去，謝雲蕭和秦越，皆是身子微微晃動，而後都以極快的速度出擊。

    謝雲蕭雙手幻化，漫天掌影籠罩而留下。

    秦越長劍刺出，千變萬化。

    光影之中，謝雲蕭和秦越交手已經有數十回合。

    在招式之上，不論是謝雲蕭，還是秦越，皆是極盡變化的。

    這彷彿不是一場生死大戰，更像是一場切磋。

    將近一百回合過去，謝雲蕭並沒有戰勝秦越。

    而此時，秦越眼中的戰意，濃郁得無法形容。

    “謝雲蕭，你當大放異彩，不論是現在，還是將來！”秦越聲音傳出，他再次揮劍刺來。

    謝雲蕭讓開秦越的劍，同時身子一頓，一指點出。

    轟的一聲，一股渾厚的勁力頓然襲來，只見謝雲蕭向後退開去幾步的距離，而秦越則是於空中一翻，再次握劍刺來。

    謝雲蕭雙手旋動，凝聚的勁力衝出，分成數道，將來自秦越的劍芒一一化解。

    兩人再次纏鬥在一起，若是單以招式的變化而論，謝雲蕭和秦越，一時間難以分出勝負。

    當此之際，秦越在變化招式的同時，屬於八境的力量，也淋漓盡致地顯露出來。

    謝雲蕭彷彿身處滔天巨浪之中，四下裏充斥的勁力，恐怖得難以形容。

    但不論秦越的攻擊如何凌厲，謝雲蕭依舊能夠讓開。

    眨眼之間，已經過去七八回合，謝雲蕭與秦越硬碰一記，各自退開去將近半丈的距離。

    “你六境的力量，可比肩七境巔峯，但是與我相比，還是有一線之差，只是你智慧非凡，懂得運用巧力，把握戰局，如此，我便也沒法子取勝！”秦越說道。

    謝雲蕭道：“閣下的高明，在下也未曾見過！”

    “有你這句話，我當真很高興，來吧，這最後一招，只要你接住了，我便告訴你那三十萬兩黃金在什麼地方！”秦越說道。

    謝雲蕭抱拳行禮：“請賜招！”

    “好，看招！”秦越的聲音傳出，當下他一躍而起，長劍隨着他而動，這一瞬間，已經分不清楚劍和秦越，他們彼此之間，已經融爲一體。

    謝雲蕭眼睛頓然一亮，這人劍合一的招數，的確厲害，但他也是用劍高手，面對如此凌厲，如此玄妙的劍招，他非但沒有害怕，反而越加激動興奮。

    當此之際，他識海中的元神泛起金色光芒，神識釋放，如絲如縷，四周方圓一丈範圍之內，飄動的微小塵埃，謝雲蕭此時都能捕捉其運行的軌跡。

    他的心神，就像是一面明亮的平滑鏡子，可映照世間一切，所有物事，皆是毫無遺漏地被映照出來。

    秦越人劍合一，這等劍法，的確是頂尖的劍法，但此時謝雲蕭已然可以分析秦越的劍法的規律，而且以極快的速度找到了其間運轉的破綻。

    這時候，只見謝雲蕭一步邁出，右手擡起，指尖亮起光芒。

    這是一道劍意的凝聚，沒有任何威勢顯化，但是刺在空中的那一瞬間，頓然間發出嗤嗤響聲。

    而後，但聽得一聲劇烈的響動傳出，虛空中頓然出現好幾道裂縫。

    秦越身子微微一頓，也是不由自主向後飛退出去。

    此時他的長劍，卻是被那紊亂勁力崩斷，倒飛回去的劍尖，直取他心口而去。

    以他的修爲，是可以避開的，但秦越卻是沒有避開，而是任憑斷劍穿透心臟。

    “不要！”謝雲蕭大叫一聲，他想衝出去將斷劍擊開，但終究還是無能爲力。

    秦越悶哼一聲，嘴角鮮血流淌而出，臉上泛起溫和笑意，甚是淡然，一切在這時候，都解脫了。

    “你······爲什麼？”謝雲蕭問道。

    秦越勉強穩住，嘆息一聲，說道：“因爲只有這樣，我才能真正解脫，謝雲蕭，三十萬兩黃金就在屋子裏面，我相信你可以找到的！”

    “穩住，我帶你進王宮，去找御醫！”謝雲蕭急忙扶住秦越。

    秦越卻是搖頭：“不用了，犯下如此不可饒恕的大罪，只有一死，方可恕罪！”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謝雲蕭道。

    秦越道：“可我是王室中人，我不該爲了一己私慾，而置寧國安危而不顧，我是罪人，我沒有資格坐那個位置······”

    說完，秦越的頭顱徹底軟下。

    一陣冷風襲來，謝雲蕭不由擡頭看向天空，打在臉上的細雨，透着冰涼，但更多的是疼痛。

    這種疼痛，不是來自臉上，而是痛在心裏。

    謝雲蕭眼中有滄桑之色，秦越竟然孤傲至此，這樣的人物，卻也因爲心中的慾望，而走上了一條傷害寧國的路，可見在慾望方面，一定要剋制住才是。

    但有些東西，如果想都不敢去想，又怎麼能做成呢？

    “問心無愧四個字說起來容易，但要做到，何其艱難？我這一輩子，恐怕終究是要愧對一些人的！”謝雲蕭不禁搖頭嘆息。

    謝雲蕭將秦越放下，而後走進去屋子裏面，查看了一下屋子裏面的情況，不多時便找到機關所在。

    他打開機關，後面的牆壁移動開去，裏面放着好多大箱子。

    謝雲蕭走進去打開，裏面全是黃金，粗略估計一下，差不多也是三十萬兩的數目。

    到此，黃金案算是結束了。

    但不知道爲何，謝雲蕭心間，卻是一點暢快之意都沒有，反而很堵。

    若是按着原來的計劃，他還有其他的算計，那是一個甚是玄妙的局，可令二王子、三王子都往裏面跳的大局。

    可是現在，謝雲蕭卻是半點心思都沒有。

    “罷了，有些事情，適可而止，這個天下，需要謀略，但卻不是不擇手段，不擇手段得到的天下，也終究不會長的！”謝雲蕭悟通了一些東西。

    於計謀這一塊，他不懼天下任何人，但不論如何，一定要有底線。

    天下非是一個人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他謝雲蕭不單單是要爭天下，更是要守天下。

    謝雲蕭走出屋子，此時一個捕快走上前來，他站在院門之處，看到地上躺着一個人。

    咸陽府衙中的捕快雖然不靠譜，但秦越他們還是很熟悉的。

    捕快揉了揉眼睛，以爲自己看錯了。

    他走進院子，仔仔細細地打量，真真就是秦越。

    咸陽令秦越被殺了，捕快心神猛烈一顫，不由自主向後退開幾步。

    謝雲蕭走屋子裏面走出來，捕快下意識緊握刀柄，大聲喊道：“誰？”

    “謝雲蕭，麻煩閣下去廷尉府走一趟，請廷尉大人過來！”謝雲蕭淡淡說道。

    捕快聞言，面色陡然大變，叫道：“謝雲蕭？你是大王子殿下的師父謝雲蕭？是你殺了秦大人？”

    “算是吧！”謝雲蕭淡然說道。

    捕快的臉甚是蒼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這件案子，你們管不了，你們也奈何不得我，叫你去請廷尉大人，你便去！”謝雲蕭的聲音裏面，透着莫名的威嚴。

    那捕快臉色蒼白如紙，額頭汗水不住流淌，謝雲蕭話提醒他，這案子的確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退出去之後，捕快立刻告訴捕頭，府衙的捕頭便去廷尉府。

    不多時，薛舉便過來了。

    看着躺在地上的秦越，又看看謝雲蕭，薛舉眉頭緊皺。

    “怎麼回事？”薛舉問道。

    謝雲蕭道：“他只是求解脫了而已！”

    薛舉聞言，一臉不解之色。

    謝雲蕭道：“你去屋子裏面看看，便明白了！”

    薛舉聞言，便與秦百川走進去，看到後面暗格中的三十萬兩黃金，他如何能不明白？

    “他是自殺的？”薛舉出來問道。

    謝雲蕭道：“是自殺的，但也是我殺死的！”

    “他可是王室中人，是王上的堂弟，謝先生，你······”薛舉不由苦笑一聲。

    謝雲蕭道：“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控制的，尤其是一個求死的人！”

    “唉！”薛舉不由嘆息一聲，頓了一頓，道：“案子沒有破的時候，我總希望快些將案子給破了，但是案子破了之後，心下多的卻是悵然，謝先生，這件案子的始末，請您說一下，我一定會與王上說清楚的！”

    “也許，王上早就清楚是怎麼回事，他只是在配合我們釣大魚而已！”謝雲蕭說道。

    薛舉點頭：“但是該說的，還是要說的！”

    “你說王上會怎樣處理這件案子？”謝雲蕭問道。

    秦越是王室中人，是寧王的堂弟，也是黃金案的主謀之一，一旦這件案子公開，對王室肯定會有影響。

    “黃金已經找到，杜大人可官復原職，這便是案子最好的處理！”薛舉說道。

    謝雲蕭點頭，作爲一個帝王，最關鍵的便是要權衡利弊，掌控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