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月光下那條不太明顯的路

    謝雲蕭滿臉希望的看着秦政，這小子適才的話值得斟酌，他好像知道些什麼似的。

    秦政卻是搖頭：“傳說太多了，但是那些傳說，都不太靠譜！”

    謝雲蕭愣了一下，他瞬間反應過來，這小子似乎從來就沒個正形的，怎麼他這做師父的，還被忽悠了一回呢？

    嗯，似乎被忽悠了很多回，反正謝雲蕭也記不住是多少回。

    “師父，你打算今晚上進山嗎？”秦政問道。

    謝雲蕭點頭：“我們不能在這裏耽擱太久，只能是今天晚上！”

    “那我陪你進山！”秦政說道。

    謝雲蕭看了這小子一眼，說道：“別胡鬧，你守在山下！”

    “哦！”秦政答應一聲，眼中有遺憾之色。

    謝雲蕭擡頭看了看天空，因爲是十月上旬，這個時間點上，一輪殘月，已經從東邊的山頭升起，並不是很明亮的月光灑落人間，令得遠處或是近處的一些大山，山形輪廓頓然便清晰起來。

    便是在這時候，謝雲蕭頭也不回的邁步走向大山深處。

    秦政看向那道瀟灑而挺拔的誰身影，眼中的擔憂之色甚是濃郁。

    但謝雲蕭不讓他進山，便也只能在山外等着。

    謝雲蕭只是不願意讓秦政捲入鬼谷的事裏面來，他總覺得這應該是他一個人的事。

    但有些時候，事物的發展，不會按着我們想要的方向前進。

    當謝雲蕭帶着秦政來到這雲夢山之後，就註定了一些因果，已經牽連上了。

    這些，只是暫時還看不出來而已。

    謝雲蕭來到大山下，這座大山，估計人世間，沒有人比他更熟悉李了。

    除卻上山的大路之外，他還知道很多上山的小路。

    這座山裏面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曾經的他，都很熟悉，現在也熟悉，只是那一場大戰改變了許多東西，有些路，只存在回憶中。

    本以爲過了十八年之後，會有陌生感。

    但是走到山下，就算是那些枯敗的雜草，他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原來，這就是回家的感覺，只是他的家，早已千瘡百孔，早已破落不堪。

    謝雲蕭的心神很不平靜，但偏偏卻又有一種莫名的淡然，他沒法子形容此時的矛盾的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感受。

    總而言之，今日登山，他不會走任何一條小路，他要從大路走進去，他雖然不可以大聲呼喊，但是他的確回來了。

    秦政聽到的那些傳說，並不是假的，當日的確有一座大陣落下，籠罩住大山，但並沒有方圓數十裏，只是到半山腰之處。

    如果當年那座陣法能籠罩雲夢山數十裏，估計六國聯軍連下山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正是打上了半山腰，才觸動那座陣法的。

    謝雲蕭作爲鬼谷的鬼谷子，自然知道那座陣法的存在，只是不知道那是一座怎樣的陣法。

    但是平時裏面，鬼谷的弟子，都是住在半山腰處，沒有人能上山，作爲鬼谷子的他也不能。

    因爲傳言，半山腰上面，便是鬼谷歷代鬼谷子的歸墟之地，除非是他走到生命的盡頭，否則是不能上去的。

    因此，謝雲蕭覺得，鬼谷的弟子，除卻他這個轉世者之外，應該沒其他人了。

    但是他的父親謝景，還有母親雲嵐的失蹤，又該如何解釋呢？

    謝雲蕭覺得，或許這一切的祕密，就在半山腰之上。

    這是他來雲夢山的原因，如果不揭開這個祕密，活在迷霧中，這對他今後的道，肯定會有影響。

    另外，鑑於自己對鬼谷的某些特殊情感，他也希望某些奇蹟能夠出現。

    而這些希冀，全在半山腰之上，要去揭開這個祕密，他便要走過從山腳到半山腰這段支離破碎的路程。

    當年六國聯軍滅鬼谷，便是發生在這裏，如今再次邁步走進熟悉的地段，心裏面不可避免的會觸發某些記憶。

    但是，謝雲蕭沒有任何猶豫，邁步走上了上山的路。

    此時月亮已經過了山頭，朦朦朧朧的月光，將上山的路照亮，但不可避免的卻是會看到一些斷開的溝壑，顯然，這是當年大戰留下的。

    只是時間過去太久，溝壑裏面，已經長滿了雜草，長滿了樹木。

    如果不是熟悉這條路的人，估計以爲這處溝壑，本就是天然存在的。

    但謝雲蕭卻是很清楚這條溝壑的來歷，那日，六國大軍進山，走在最前面的，是楚國大將項延。

    與之開戰的，是鬼谷二長老，二人當時皆是七境強者，在這裏硬碰一記，紊亂勁力漫卷開去，然後這裏便有了這條溝壑。

    本來以項延的本事，是殺不死鬼谷二長老的，但後來又一位六國的大將加入大戰，兩人聯手，斬下二長老的頭顱。

    不遠處那塊幾近平滑的山石，當時就是被那位七國大將一劍斬斷的。

    那一劍傷到了二長老的背脊，這才讓楚國大將項延有可乘之機，一劍斬落二長老的頭顱。

    謝雲蕭還記得很清楚，當時鮮血灑了一地，這溝壑裏面，便有二長老的鮮血。

    今時今日，這些草木能夠長得如此旺盛，估計就是因爲有二長老鮮血澆灌的緣故吧。

    一幅幅畫面在腦海中浮現，讓謝雲蕭略微顯得有些煩躁，當下他不由暗暗嘆息一聲。

    “本以爲我可以從容一些的，但只有走入此間，方纔明白，原來我也只是一俗人而已！”謝雲蕭忍不住搖頭。

    他走過溝壑，繼續上前，這一路上，留下的每一道痕跡，他都是清楚的。

    冥冥之中，像是觸動了某些曾經留下的痕跡，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那些畫面，更加清晰的在謝雲蕭的腦海中浮現，像是在體現他，某些血仇，是不能忘記的。

    將近半柱香左右的時間，謝雲蕭已經來到半山腰之處，此間是那場大戰發生的主戰場。

    曾經這一片山腰的平坦地上，是有很多建築的，只是在那一戰之後，大半的建築，已經灰飛煙滅，成爲塵埃。

    而還能看得見痕跡的那些，卻是一些殘垣斷壁而已。

    謝雲蕭記得很清楚，當年他就是與趙國大將軍李幕在此間展開大戰的，鬼谷多位長老，包括大長老在內，也都是戰死在這裏。

    那一戰，如果只是單打獨鬥，他是能夠與李幕旗鼓相當的，甚至可以佔據上方，只是可惜，最終他還是死在諸多高手的圍擊之下。

    但如果那一戰他真的死了，如何現在還能站在這裏？

    難道真的是轉世重生？

    關於輪迴，人世間有太多的傳說，但輪迴太神祕，真正涉及這些祕密的人，似乎還從來沒有在人世間出現過，或者是出現過了，只是不被人們所知。

    總而言之，謝雲蕭是不知道如何轉世重生的。

    先前他將一切奇蹟，歸於識海中的涅槃鼎，但是推測自己父親和母親可能與自己的重生有關時，他便知道，這裏面肯定還有祕密的。

    只是謝雲蕭一直都沒法子想明白，十八年前父親的失蹤，和三年前母親的失蹤，究竟有什麼樣的關係。

    “祕密，極大可能就在上面！”謝雲蕭擡頭看去，被陣法籠罩住的上半部分雲夢山，是處在迷霧中的，透着神祕感。

    他知道，要上去尋找祕密，就要能夠進入陣法裏面，可是這座陣法，曾經他只是在隕落之前看了一眼，該如何穿過陣法呢？

    謝雲蕭走了上去，他手輕輕的彈出，剎那間，虛空中傳出陣陣響動，有淡淡光暈流轉。

    當謝雲蕭試圖看清楚光暈中蘊含些什麼的時候，光芒卻是沒有了，山上忽然間寂靜下來，這種寂靜，讓謝雲蕭心裏面有難以形容的空落落感覺。

    “這些年來，肯定有不少人想過闖陣，探查屬於鬼谷的祕密，但這道陣法依舊存在，這就證明到現在爲止，應該還沒有外人進來過來，我雖然不是外人，可是如何才能找到入口呢？”

    謝雲蕭陷入沉思中，在這時候，月亮已經上到中天的位置，比適才明亮了許多。

    謝雲蕭回頭再看時，卻是愣了一下，半山腰處的陣法，不知道何時竟然不見了，但山上卻是出現了很多條路。

    只是瞬間，謝雲蕭就明白過來，並非是陣法不見了，而是此時的陣法，以另外一種樣式，於人間顯化出來。

    單是這點，謝雲蕭就明白眼前的這座陣法何其神祕強大，但是當初，這座陣法究竟是如何被觸動的，到現在他都還不明白。

    難道是山上墳墓裏面的歷代鬼谷子，生怕人們打到山上去，這才降下這麼一座陣法？

    可問題是，那些老人家們早已經死去多年，不然怎麼會有他這個第十三代鬼谷子？

    想不明白的問題實在太多，最關鍵的，是如何在這萬千條道路裏面，找到一條上山去的。

    如此，這許多祕密才能揭開掩蓋的薄紗。

    謝雲蕭深深地吸一口氣，他的神識分成了無數縷去接觸這些出現的路，令他震驚的是，這些路竟然都像是不存在的一般，他的神識可以穿透這些路，而後面可以感知到的，是無窮無盡的漆黑虛空。

    “有意思，太他媽的有意思了！”謝雲蕭爆了一句粗口，擡頭看去，那從天空中灑落的月光，將這裏的每一條路，都給照得通亮。

    每一條路，都是那般的真實，但每一條路，都是假的。

    這一瞬間，謝雲蕭心神猛烈一顫，因爲他發現了其中一條被照亮的路，要稍微明亮一些。

    如果不是他神識強大，又分成數縷，定然沒法子發現這條並不是太明顯的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