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踏出長街，詭異如影隨形

    “糊塗！”

    “你糊塗啊！”

    “你爲何擅自答應下來。等回去後，我看你如何向老祖宗交待！”

    陳明學急得搓手，滿臉痛心疾首的衝趙升絮叨個不停。

    “此事我自有主張。飛鴻老祖那裏也由我出面應付。”趙升目光掃了他一眼，說完後邁步走向街邊攤位。

    陳明學雖說出於好心，但他不明內情，完全不知道風風子的厲害。

    當初，此人僅用一招就把一位返虛半仙千刀萬剮。

    若是風風子有意，動念間便能殺光這條街裏的所有人，而且保證讓你死的糊里糊塗，不明不白。

    “你你.等等我呀！”

    陳明學看着遠去的背影，氣得嘴脣直哆嗦，猛的一跺腳，連忙追了過去。

    稍後，趙升在一家攤位前停住腳步。他指了指攤子上的一塊藍汪汪的晶鐵，詢問道：“這塊深空齏雷鐵如何交易？”

    攤主道：“七粒時空沙或等價的上品靈石。”

    攤主是一位孔武有力的巨漢，即使盤坐在地上，上半身也比常人高出一頭。

    趙升不動聲色道：“高了！三塊上品靈石，我就要了。”

    “成交！”攤主比想象的乾脆，居然一口答應下來。

    趙升覺得賺了，因此立即取出三塊上品靈石放到攤位上，然後才取走那塊深空齏雷鐵。

    事實上，攤主也認爲自己賺了，因爲深空寒鐵在他的世界裏數量很多，根本不值三塊上品靈石。

    可能這就是諸天交易的魅力所在！

    有時候在你眼中一文不值的東西，但在別人眼中卻價值連城。

    交易完成後，趙升並未離開，而是與攤主閒聊起來：“在下白眉，敢問道友如何稱呼？”

    “灑家煞九通。”攤主擡起頭，露出一張異常扁平的慘白面龐，其五官粗拙，好似用蠟筆畫在這張臉上似的，可笑之餘又顯出幾分詭異。

    趙升望着這張詭異面孔，一臉神情自若，繼續說道：“煞道友，你也接到了風風子前輩的邀請嗎？”

    煞九通嘻嘻一笑：“小朋友，你不必多繞圈子。灑家告訴你無妨。不光是我，這條街的大部分人都接下了風前輩的邀請。”

    趙升聞聽此言，心裏微微一驚。他沒想到風風子居然玩的這麼大。

    “風風子究竟邀請了多少人？”

    心裏轉動着這個念頭，趙升又向對方詢問了幾個問題。

    煞九通出乎意料的好說話，居然爽快的回答了他的所有問題。

    等到趙升起身離開之時，此人才道明心意：“灑家看你順眼。不如上路之時，你我結伴同行怎樣？”

    趙升心念一動，笑道：“在下求之不得，就是不知除了我之外，煞道友可曾邀請過其他人？”

    “問的好！除去你我二人，另外還有三位朋友也答應結伴同行。”

    趙升點點頭，若有所思道：“五個人不多不少，正好組成一隊。再多的話難免顯得人多嘴雜。”

    “嘻嘻！灑家也是這般心思。”

    “就這麼說定了，煞道友你我下次再會！”趙升衝對方拱了拱手，接着起身離去。

    接下來半個時辰，趙升逛了大半條街，數十家攤位，也問了同樣的問題。

    儘管不是所有人的都像煞九通那樣“坦誠”，但一路問下來，他仍然拼湊出部分事實。

    事實證明，煞九通沒有說慌。

    風風子至少從數年前便開始在此傳法講道，不但廣邀衆人，而且允諾了豐厚獎勵。

    招募令僅是其中一項獎勵，此外還許諾了法寶道符、神功真法、靈丹妙藥、天地奇物等等各種各樣的寶物。

    總而言之，此人的手筆之大，遠超趙升的想象。

    趙升在長街待了半天，直到時空排斥力迅速增強，才帶着陳明學重新“下線”。

    ……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蒼白漩渦瞬間消散。

    睜眼！

    昏暗的巨大樹洞，隨之映入眼簾。

    趙升環望四周，立即看到身旁的陳明學，雙眼神光迅速暗淡下去，重新變得淡漠茫然。

    整個身體變得像木頭人，硬邦邦的停在原地，裸露的肌膚下面竟凸起無數筋絡般的暗青色條狀物，就像活物似的蜿蜒蠕動不止。

    他擡頭看向前方，恰好看見端坐蒲團的飛鴻老祖緩緩睜開雙眼，目光如電的看了過來。

    “籲～，葬仙墟當真玄奇莫測，沒想到寰宇萬界間竟有這般神異靈境。只可惜寄生之法不起作用。不然本尊親自.嗯！”

    飛鴻老祖先是驚歎，接着一臉惋惜之色，然後才沉吟道：“風風子此人…深不可測！想必是上界大能無疑。希兒你做的不錯，此人萬萬不能得罪！”

    “多謝老祖體諒！孫兒親眼見過風風子前輩曾在一念之間殺死了一位返虛半仙。因此當他出面邀請時，孫兒婉拒不了，只好答應下來。”

    “嘶！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

    飛鴻老祖頓時變得神色無比凝重，忽然陷入沉思。

    趙升站在原地，靜靜等待老祖問話。一旁的陳明學好像一根木頭，散發着拒人千裏之外的淡漠氣息。

    良久，一道蒼老的聲音重新在洞中響起：“.去吧！但要謹記戒貪戒怒，遇事多想想你的妻兒，最後.務必活着回來。”

    “孫兒謹遵老祖教誨！”

    稍後，趙升從飛鴻洞離去。

    回到潛龍閣，他沒把此事告訴任何人，平時該享受就享受，該修煉了就修煉，就像沒事人一樣。

    三個月一晃而過。

    一天之後，經過他反覆感知，確認石頭中的靈氣已經溢散了三成。

    這也意味他“上線”的時候到了。

    暮色時分，趙升跟往常一樣走進修煉室。但在進入前他已經向陳瑛陳福等人打過招呼，說要閉關一些時日。

    大門砰的一聲轟然關閉，接着開啓所有屏蔽結界和防禦陣法。

    做完這些，趙升取出一口萬年雷木劍背在身上，然後螺旋玉板和準備好的祭品，開始做法，召喚時空門戶。

    片刻後，蒼白漩渦緩緩消失，修煉室中赫然變得空無一人。

    ……

    睜眼！

    整條長街瞬間落入眼中。

    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羣，趙升心裏一驚。

    他前後穿越六七次，單是這次見到的人數便超過前面所有見過之人的總和。

    粗略一數，長街上至少有七八百人之多。

    就在趙升驚訝於風風子的大手筆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從他身後傳來：“白眉道友。”

    趙升轉身看去，卻見得高出常人近一倍的巨漢煞九通正在向他招手。

    不過，煞九通體型雖巨大，但在這裏絲毫不顯眼，因爲比他體型更龐大，相貌更加猙獰詭異的大有人在。

    趙升微微一笑，邁步走了過去。

    “煞道友，這三位道友是.？”走到近前，趙升看了看煞九通旁邊的三人，神態溫潤的問道。

    “嘻嘻！正要和你介紹三位同伴。”煞九通笑了笑，指着其中一個黑麪老僧，說道：“這位是黑和尚。”

    說完，又指向另一人，道：“這位是弓三長道友。”

    趙升看了過去，發現弓三長此人相貌平平，身穿銀灰色皮甲，手持一口彎曲蛇刃。整個人面無表情，氣息內斂，完全摸不清其修爲深淺。

    “這位是擘畫散人。”

    趙升目光一掃，只見擘畫散人峨冠博帶，長得童顏鶴髮，兩隻寬大的長袖底下各用一條金繩系着一支通體雪白的奇異毛筆，筆尖鋒利如刀，閃爍着森森寒光。

    等到煞九通逐一介紹完，趙升拱了拱手，語氣平淡的開口道：“在下白眉，見過三位道友！”

    眼見他這般“無禮”，三人表現各異。

    弓三長依然面無表情，黑麪老僧則豎掌回禮，而擘畫散人卻冷哼一聲，大爲不滿。

    “煞兄，你從哪裏找的無名小輩。該不是你隨便拉來充數的吧？”

    煞九通反手指了指他的雙眼，笑嘻嘻的說道：“灑家這雙招子能通九幽，至今從未看走過眼。白眉道友的實力絕不遜色諸位同道。”

    “是嗎？老夫倒想討教討教。”擘畫散人冷笑着說道。

    說完之後，他臉色猛的一白。

    恰在此時，地面突然傳來鐺朗一聲清脆響聲。

    與之一起的，還有.

    “道友，你的東西掉了！”趙升伸手指了指地上，好心提醒道。

    煞九通、黑和尚、弓三長三人應聲看去，俱都臉色微變。

    只見此時擘畫散人腳下赫然躺着一支三尺長的雪白大筆。

    擘畫散人表情難看之極，緩緩彎腰拾起隨身兵器，然後竟然變得一聲不吭。

    “他什麼時候.出得手？”煞九通等人看了看大袖下面僅剩半截的金繩，心裏俱都浮現出同樣的念頭。

    煞九通幾人壓根不曉得何爲“武聖意志”，自然無法察覺“意志”的神奇之處。

    黑和尚忽然高宣佛號，正色道：“無量仙佛！白眉檀越，你的意念之強，實乃老僧平生僅見。若是能轉修我佛寂滅大道，不出百年定能虹化飛昇，自此永享大自在。白眉檀越你可有意棄道轉佛，轉修永恆寂滅大道？”

    “大師見諒！在下妻兒雙全，道途無量。自是不能出家，當一個四大皆空的和尚。”趙升婉言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我寂滅佛教從不持戒，而且不禁葷腥，不禁娶妻生子。白眉檀越無需擔憂。”黑和尚神色淡然，竟然如此說道。

    “抱歉！在下對寂滅佛法毫無興趣。老和尚不必再勸我了。”

    “檀越還是再考——”

    黑和尚仍不放棄，本想繼續勸說，但話說到一半，聲音卻完全被一道中正平和的聲音壓了過去。

    聲音自街口傳來，音浪滾滾，如洪鐘大呂。

    “吉時已到！請諸位道友跟隨貧道三人即刻動身。”

    話音剛落，趙升赫然看見以風風子爲首的三名老道，紛紛大袖一揮，數以百計的杏黃色符籙瞬間從袖底飛出，緩緩飄飛到半空中，接着一張張分散開來，慢慢飛向所有人。

    杏黃色符籙在空中飛得一點不快，它們就像被一隻只無形大手抓着，精準無比的落到每個人懷裏。

    整條長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懾住了。

    在“超凡歸於沉寂”的葬仙墟，風風子三人這一手，無異於猶如神仙手段。

    僅有極少數人，譬如趙升這般深知“意志”之妙的武道聖者，方纔知道風風子三人的手法，絕對屬於“意志”的某種高端應用。

    “此乃正心符，擁有辟邪靜心，怯除雜念的功效。諸位可將此符貼於胸口，務必不要取下。”

    趙升伸手摘下飛來的符籙，並按照風風子的指示，隨手一拍，正心符頓時穩穩貼在胸膛中央，不墜不落！

    於此同時，煞九通等人也紛紛貼符於胸。

    不多時，隨着風風子一聲令下，數百人的大部隊緩緩動身，踏出這條長街。

    趙升和煞九通五人處在長街中段，因此他們混在隊伍中間，居然一點不顯眼。

    剛走出街口，趙升便覺身體一沉。他立即發現外面的重力比街裏重了三倍左右。

    不過對他來說，這點重力不值一提，煞九通等人也能輕鬆承受這點重力。

    不光是五人如此，其他數百號人也同樣輕輕鬆鬆。

    風風子三人打頭，數百號人排成一條長長的鬆散隊伍，沿着十餘丈寬的大道，向數百裏外的灰山走去。

    大道兩旁廢墟連綿起伏，一眼望不到盡頭。

    走出七八裏，趙升發現道路兩旁三十丈範圍內，所有建築廢墟早已被人搬空，就連土石磚瓦也沒留下一塊，乾淨的跟狗舔的似的。

    噠噠噠～

    前行途中，周圍無比死寂，氣氛顯得十分沉悶。

    除去密密麻麻的腳步聲之外腳踏地面的聲音，耳邊只剩下反覆迴盪着的迴音。

    或許是人多的緣故！

    一路走出數十裏地，整支隊伍平平安安，沒有遇到一丁點危險。

    某一時刻，趙升若有所覺，突然扭頭回望來路。目光越過密密麻麻的人頭，恰好看到遠處的長街被連綿廢墟遮擋，慢慢消失在他的視野裏。

    幾息後，他回過頭去，感覺心裏越發壓抑，心靈彷彿蒙上了一層陰影，體表的意志光輝隱約暗淡了一分。

    沉默！

    還是沉默！

    行進途中，數百號人的隊伍竟無一人開口說話，全都保持沉默的一直往前走。

    察覺到這一點，趙升暗暗吃驚不已，心裏越發覺得宇空仙天神奇歸神奇，但詭異兇險之處亦不遑多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