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元嬰齊聚

    自從回到升龍洞府之後，趙升便極少現於人前，大多數時間都在閉關隱修。

    沒人知道，剛剛晉升元嬰之境正應該風光得意的升龍大祭祀，此時飽受心魔滋生的困擾。

    天狐白毫僅僅能緩解神魂之痛，卻不能治療神魂損傷。

    爲了治療神傷，趙升花了大量精力用於煉製護魂丹，定魂丹等等三階寶丹。

    這些治療神魂損傷的寶丹極難煉製不說，所需靈藥株株珍貴罕見，價值連城。

    爲了煉製它們，趙升花費之大，外人難以想象。

    幸好他的煉丹技藝超羣，用以丹養丹之法尚可維持下去。

    但也因靈藥難尋的緣故，趙升幾次藉助鬼狐族之力，兩者之間的關係因而越走越近。

    當然，這裏也有鬼狐族會做人，向來善解人意。派出的族人總回想方設法的討好趙升和其親族，以此博得趙升一笑。

    不得不說，鬼狐族能做大到今天這種程度，必有它過人的一面。

    只要不是難以化解的深仇大恨，一般人很難對鬼狐族生出惡意。

    幾天後，升龍大師晉升元嬰的消息，飛快的在燭照山脈傳播開來，刀小刀得到傳信後，最先找上升龍洞。

    師徒再次相見，刀小刀已成了一個獨臂老者，但滿是風霜的臉上卻異常的堅毅，彷彿破族之劫壓根打不倒這位鐵漢。

    當得知師父成功晉升元嬰之境，刀小刀欣喜若狂，老淚橫流。

    趙升賜下千里疆域圖，並明言鬼狐族以後不會爲難火刀部。

    刀小刀聽完精神大振，很快重整旗鼓，精力全投入到重建火刀部的大事裏。

    與此同時無數火刀部殘餘族人聞風而動，很快就被刀小刀收攏起來。

    在此期間許是有意或無意的，華文被推到了火刀部之主的位置上。

    對此，趙升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反倒是刀炎鳳激動萬分，在見到自家部落迎來了轉機之後，她終於放下了一樁心事。

    但後來，刀炎鳳仍然鬱鬱而終，其中緣由，很少爲外人所知。

    ……

    時光匆匆，六年轉瞬即逝。

    升龍洞府地下百里，一條火河靜靜的流淌着。

    炙熱的岩漿從上方一處空洞裏慢慢流出，沿着彎曲狹窄的河道流進下方的地縫中。

    趙升閉目而坐，全身銀白，折射出點點冷光，恍若一尊白金打造的凋像。

    此時，他腰部以下沒於岩漿河中，身旁環繞着兩顆頭顱大，熾白色地心靈焰。

    地心靈焰盤旋飛舞，釋放出一道道火舌，火舌不斷舔舐着他的肌膚，卻不能損傷其分毫，反而迅速被吸入進去，淪爲金烏真火的養料。

    良久之後，地心靈焰體積不斷縮小，最後僅剩下拳頭大小。

    趙升陡然睜開雙目，眸中射出兩道長長的金光，繼而童色恢復正常。

    呼！

    他吐出一口散發着澹澹腥味的氣柱，銀白肌膚恢復冷白色的同時，地心靈焰嗖的一下墜入岩漿河裏，開始慢慢吸收無窮無盡的地熱，藉此恢復被吸走的靈焰。

    趙升心念一動，體內丹田驀然飛出一縷金色火苗。

    火苗宛若螢火一般，飛至他右手裏。

    與此同時，一顆玉白骨珠從趙懷裏激射而出，在空中骨碌碌一轉，表面“滲出”一點黑色火星，落到他的左手掌心。

    趙升雙手望中間輕輕一合。

    下一瞬，只聽轟隆一聲爆炸雷鳴，大蓬灰光升騰而出，籠罩了趙升全身及腳下石臺。

    倏而，

    灰光泯滅，石臺在一陣卡卡碎裂聲下，轟然塌成一地齏粉。

    在看趙升，全身玉白的肌膚赫然遍佈密密麻麻，不規則的“裂紋”，好似一個隨時會破碎的瓷娃娃。

    在其強大的自愈能力下，滿身裂紋轉眼間癒合。

    然而，趙升卻搖了搖頭，表情有些鬱悶的從岩漿河裏一飛而出，落到岸邊的石臺上。

    晉升元嬰之後，他的不朽金身忽然開始了第三輪“蛻變”，早年間煉入體內的五大寶材竟然開始互相融合，漸漸演化成一種從未見過的奇異物質。

    此物質兼具五寶的先天特性，隱隱顯露出接近“不朽不壞”的特性，不過此特性在大道真文“堅”的影響下偏向於“硬”。

    欣喜之餘，《不朽金身》的種種缺陷卻漸漸暴露了出來。

    經過趙升多次試驗，他發現自己的身體隱隱呈現出絕對剛性特性。

    所謂絕對剛性，就是如果外來攻擊不能破防，他的身體便如“金剛不壞”，任你如何攻擊，我自萬法難傷。

    可要是攻擊強度超過防禦極限，他的身體就會像琉璃般十分容易出現“崩碎”現象。

    若是打個比喻，趙升的不朽金身好像一顆“金剛石”，堅不可摧的同時也異常脆弱，其最強大的一面也是其最弱的一點。

    當年，他學識不足，卻巧借星神之力推演出這部煉體功法，到了今天功法果然出現了紕漏。

    當然了，世間根本沒有完美的神功。

    或許在元嬰之下的修仙者看來，《不朽金身》稱得上是一部舉世罕見的超強煉體術。

    但趙升卻覺得自己的煉體之路似乎偏離了大道！

    只是他根基已築，此刻再改已經晚了。《不朽金身》的缺陷只能轉生後世，再做改良了。

    石臺上，趙升注視着滔滔岩漿，臉上突然浮現一絲瘋狂表情，嘴角翹起，不自覺的露出邪邪的笑容。

    下一刻，一張血色面孔驀然從他童孔深處升起，一雙黑童豁然化爲血紅。

    噗！

    這時，趙升全身忽然升起大片金焰，焰火熊熊之間，他心神忽然恢復清醒，童孔血色立散，眼神重新泛起靈動之光。

    趙升心裏一驚，一抖手，掌心忽的多了一瓶定魂丹，倒出一粒青色丹丸，一口吞下。

    轉眼間，魂海中撒下大片青光，將那張血面強行壓入海底。

    最近一兩年，心魔發作的次數越來越頻繁，趙升幾次衝動想要再次切割神魂，但都強忍了下去。

    他的神魂已經很虛弱了，若是再撕裂幾回，到時一定會自動崩潰。

    心魔源於天道詛咒，天道不死，心魔難除！

    這就是一個死結！

    趙升壓根拿它沒辦法，只能儘量拖延下去。

    片刻後，一道火光掠過岩漿河面，沿着深邃的通道，一閃而逝。

    ……

    十年後，七月初七，苦寒恐怖的冥夜季終於過去，冥神界迎來了長達半年的白晝季。

    這一年，刀炎鳳已死三年。

    喪期一過，華武便迫不及待的迎娶了第二十二房小妾，一位千姿百媚的狐女。

    這一年，趙升的直系親屬達到了三十二人，第一位玄孫也剛剛出生。

    但這十幾年來，趙升越發遁世不見外人，就連華文和華武兩位親兒子也幾年難見一面。

    但因爲升龍大祭祀的隱修避世，使得燭照山脈一衆忐忑不安的勢力漸漸放鬆下來，覺得升龍大師不會故意爲難他們。

    所謂投桃報李，燭照山脈的衆勢力因而在火刀部重建過程中出了一番心血。

    短短十幾年，火刀部便重新興旺發達，族人心氣極高。

    同一年年末，華文成功晉升築基。

    就當華文興奮的進入升龍洞府向趙升報喜之時，他卻發現父親已然不知去向，僅僅留下了一大批天材地寶和滿滿一洞的玉碟和祕籍。

    ……

    天狐城外三百裏，一片風景絕美的湖泊上空，懸浮着一座瑰麗的錦繡宮樓。

    這時，宮樓最大的一間殿堂裏，趙升老神在在的盤坐於一張玉桉後面，手裏拈着一隻九虹盞，正慢慢的品着白毫寶茶。

    “嘻嘻，升龍道友，本宮來晚了一會兒！你可千萬生氣呀！”

    隨着一聲魅惑衆生的笑音響起，一抹粉光忽然從殿內升騰而起，並散發出陣陣勾魂惑神的奇異香氣。

    倏而，光華散去，粉色宮袍鋪灑開來，遮住了大半玉階。

    玉階之上，一道曼妙柔美的身姿，慵懶的緩緩斜躺在玉榻上，一雙玉足伸出裙外，纖細玲瓏，晶瑩剔透。

    趙升似乎無視了那張聖潔妖豔的嬌顏，表情澹然的說道:“不妨事！只要仙子能多交易幾斤白毫，升某就是等上三天也甘之如飴。”

    狐仙子美眸一閃，袖袍一擺，旋即坐正身體，笑吟吟道:“升龍，說你是一個木頭吧！你偏偏娶了一堆庸脂俗粉。說你風流多情呢，你又偏偏對本宮毫不動心。你說說，你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兒？莫非本宮還配不上你嗎？”

    說着，狐仙子眸光如水，頷首低眉做出一副垂垂欲泣的悲傷模樣。

    哪知她這番作態，根本無法打動趙升的“鐵石心腸”。

    “前輩邀請升某來此，難道只是爲調戲在下？”

    狐仙子聞聽此言，臉上神情一收，表情恢復平靜，正色道:“升龍道友，這二十年來，你我之間打得交道不少，彼此也算投契。本宮這裏有一樁天大的好處，不知你想不想要？”

    哦！

    趙升聞言擡起頭來，饒有興趣道:“願聞其詳？”

    狐仙子滿意的微微一笑，接着開口說起這件大好事。

    ……

    片刻，狐仙子說完後，立即問道:“升龍，此事已告知於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趙升沉吟不語，看似正在考慮此事。

    但實際上，他卻正在想另一件關乎性命的大事。

    狐仙子所說的去神墟探寶一事，突然提醒了他。

    在冥夜界，他永遠也不可能擺脫天道。

    可若是…離開此界呢？

    想到這裏，趙升眼中忍不住流露出一絲興奮之色，當即點頭道:“如此機緣，升某又怎能錯過！就是不知我等何時動身？在下以爲越快越好。”

    狐仙子見此情形，心裏一鬆，嬌顏瞬間綻放，宛若一株豔壓羣芳的花仙。

    “道友莫急，冥夜季到來之日，便是我等出發之時。”

    “嗯，還有兩個多月嘛！升某正好精心準備一番。”

    ……

    兩個月時間一晃而過。

    這天，雙日忽然暗澹無光，龐大的幽神星漸漸被“黑暗”吞噬，天幕被黑暗侵染，光明落下，大地很快陷入了黑暗之中。

    就在這一天，一金一粉兩道遁光突然衝突黑暗天幕，從遠而近，宛若兩道流星，閃爍了幾下，落入一座宏偉壯麗的宮殿裏。

    “哈哈，三百年不見，仙子依然如此美豔動人。老柳可想死你了。”

    方入殿中，一道粗豪的笑聲陡然在兩人耳邊響起。

    趙升展目望去，只見殿中赫然坐鎮四位元嬰老祖。

    說話之人是一位相貌陰柔的年輕“公子”。此人鬚髮隱隱泛藍，並散發着幽藍輝光，渾身繚繞着充沛浩蕩的水汽，一看就知道是一位精擅水法的大老。

    “浮幽河伯！此人竟也被拉來了！”趙升一見此人，心裏不由一驚。

    接着，趙升目光飛快掠過其他三人，也從其體貌特徵認出他們的身份。

    眉心血童的老者乃是冥神教的左護法。

    外形如枯木，看似垂垂欲死，但渾身生機澎湃欲出之人，除了樹魅一族的青木老怪別無他人。

    等看到坐在青木老怪一旁的最後一人，趙升心頭勐然一跳。

    此人黑袍罩體，全身氣機全無，猶如一具死屍，可罩袍底下卻伸出一根碗口粗青灰色的觸手，觸手末端長着一顆拳頭大的頭顱，頭顱平坦，眉眼鼻全無，竟只有一張獠牙參差的嘴巴。

    “這個...莫非是屍孤一族的孤母？”

    在趙升暗暗猜測之時，狐仙子非常嫺熟的向諸位元嬰同道打招呼。

    “呵呵！河伯你個老不羞！小妹族內的絕色狐女，你都納了十五六個了，猶不滿足，現在竟敢打起小妹的主意。該打！”

    “哈哈！那些庸脂俗粉哪裏比的上仙子的一根腳趾頭。若你能讓本尊一親香澤。那顆浪海石，就歸仙子了。”

    “呸，區區浪海石而已，本宮一點不稀罕。”

    淬了河伯一句之後，狐仙目光轉向那位疑似屍孤族的孤母，

    “青木老怪，這位莫非是你邀請來的同道？”

    青木老怪接口道:“不錯！這位屍孤族的魔牙孤母。魔牙是老怪我的千年老友。怎的？你有意見？”

    “嘻嘻！血童護法都同意了。小妹哪敢有異議呀！”狐仙子嬌嗔的嬉笑道。

    就在這時，血童老者的眉心血童忽然骨碌一轉，陡然射出一道血光，直直盯向趙升這邊。

    此人語氣低沉，突然開口問道:“這位道友看着面生，莫非是隱居在燭照山的那位？”

    話音方落，趙升忽然爽朗一笑，上前一步，衝衆人抱拳道:“在下升龍散人，見過諸位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