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不勝清怨月明中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羽颺字數:2019更新時間:24/06/27 15:21:31
    眼見着天已大亮,一夜清掃,山寨基本已被寧南征派人清理乾淨,殘留土匪盡數綁了,押解回城,寧南征又命人搗毀據點,將寨中一應可用之物盡數裝點完畢,一把大火,頓時將山寨付之一炬。

    衆人並肩下山,寧南星傷勢初愈,寧南征又替她安排了馬車。行到山下,劉晗卿與寧氏兄妹告別。寧南征再三邀請,劉晗卿婉拒,拉過狗崽子道:“此子便交給寧將軍了。”寧南征將狗崽子抱上馬,寧南星也掀開車簾與劉晗卿告別,想到劉晗卿兩次相救之恩,心中有千般不捨。

    劉晗卿送走衆人,眼見着寧南征大部隊漸行漸遠,也不知如今仲畫辭一行到了哪裏。他有心往回去尋仲畫辭一行,又恐沿途岔路太多錯過,思慮再三,乾脆就在五峯山腳尋了處茅亭,一邊打坐休整,一邊等仲畫辭一行。

    再說仲畫辭一行四人,自從在幼平崗巧遇怪事,覺明一聲大吼,竟將劫道山賊給劫了,莫說衆人詫異,便是覺明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仲宣將兜裏銅錢掏出看看,放入兜中,又掏出看看,再放入兜裏。心中認定那幫山賊一個個凶神惡煞,一看就不是善茬,實在想不通,就憑覺明幾聲大吼,那幫山賊如何便乖乖認慫,甚至還掏了買路財。在此之前,他雖未見過山賊,但好歹書文戲理,山賊劫道,英雄路見不平一聲吼之事早有耳聞,若說書中所說山賊劫道是真,可覺明這種,如何也不像是戲裏的英雄豪傑。

    他歪頭想不明白,身旁木槿早已煩惱,瞪着他道:“你都看了一路了,那幾個銅錢又不是金子,難道還會跑不成?”仲宣道:“你不懂,山賊劫道我聽說過,打劫山賊我倒是頭一回見着,只怕說出去都沒人信。”

    木槿哼聲唱反調道:“瞎貓碰到死耗子,我看吶,那幾個山賊多半是假的,說不定是你和姑爺請來的託,專門嚇唬小姐用的。”

    仲宣還待再反駁,仲畫辭道:“你們兩個,莫要貧嘴,趕緊前面找個安全的地方,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好趕路。”

    二人只得住嘴,彼此斜看對方一眼,哼聲忙去了。

    四人剛經歷山賊劫道一事,雖是深覺此事結局蹊蹺,但猶自心有餘悸,也不管天色如何,又往前行了幾裏山路,盤算着離山賊劫道之處已遠,前方山路崎嶇,四周荒蕪,哪有歇息之處。仲宣舉了火把,好不容易尋到一處淺小山洞,眼見天已黑盡,只得在此歇了腳,生火吃了些乾糧,捱過一晚。

    雖是山野簡陋,但衆人趕路勞累,人困馬乏,轉眼沉沉睡去。直到次日鳥雀呼晴,方纔轉醒,繼續趕路。剛走到一處岔路口,仲宣打着哈欠,指着前方涼亭道:“小姐,你看亭中那人,像不像姑爺?”

    木槿沒好氣道:“你還沒睡醒啊,就姑爺昨天那架勢,指不定跑哪兒去了呢。”話音未落,就見涼亭中那人飛也似跑來,轉眼到了仲畫辭身邊,一把將仲畫辭摟在懷裏,道:“還好你沒事,我擔心你出事,我......”

    仲畫辭又是氣惱,又是驚喜,想着爲追這冤家,這些日受苦受驚嚇,其間委屈,實在不便爲外人所道,輕輕摟了他一下。又想到他逃婚負氣,昨日見到自己撒腿就跑,其行可惡,其言欠打,其事可恨。心中頓時有了怒氣,輕輕推了他一把,正要賭氣說些氣話,乍見他滿身衣衫破碎,血跡斑斑,蓬頭亂髮,彷彿乞丐一般,心中一慌,道:“卿郎,怎麼成了這般模樣?”話音未落,只見劉晗卿雙眼緊閉,面上半點血色也無,應聲倒了下去。

    仲畫辭嚇得花容失色,摟着劉晗卿不敢鬆開。覺明搶先一步,替劉晗卿把脈診斷,又將一股真氣渡入劉晗卿體內,道:“師兄沒事,不過受了內傷,又加上操勞過度,方纔如此,歇息一日便好。”說完撓撓頭,忍不住道:“以師兄的武功,這山賊中居然有人能傷他,倒是奇怪。”

    仲畫辭道:“許是那日和鬼首一戰,留了內傷。”覺明搖頭道:“不會,師兄所受不是掌傷,而是兵器氣勁所傷。傷師兄之人,是名外家高手。”

    衆人不再糾結,只是見劉晗卿這一身模樣,想來是與山賊鏖戰一番,方纔全身而退。忙將他扶到涼亭中,遞水餵食,仲畫辭又讓仲宣去取乾淨的衣服,替劉晗卿換上。仲宣愁眉苦臉道:“小姐,這就爲難我了,我是被姑爺劫持出來的,走得匆忙,哪有時間收拾行李,咯,就這一身,從出來至今都沒換過。”

    一旁木槿捏着鼻子走開道:“難怪一身酸味兒,你最好離我遠點。”仲畫辭白了他一眼,細聲道:“馬上行囊裏面有,木槿,你去取來。”

    木槿“哦”了一聲,打開行囊,果然見其中一包,盡是劉晗卿的隨身衣衫,撇嘴道:“我說小姐怎麼這麼多行李,原來這一包都是姑爺的。”仲畫辭秀臉微紅,也不爭辯,取了一件,讓仲宣替劉晗卿換上,見他衣衫雖血跡斑斑,身上卻只有幾處小傷,心中稍安,又替他往傷口敷藥,忙了大半個時辰,總算忙完。但此處荒郊野外,實在不適合待得太久,衆人又擔心有山賊出沒,想到既然有山賊可以傷到劉晗卿,四人自然更不是對手,還是速速遠離的好。

    仲畫辭讓仲宣和覺明輪流背了劉晗卿走,一路往前,雖然走得不快,但這一路竟然順利異常,並無山匪剪徑。

    走到中途,劉晗卿已然轉醒,仲宣如蒙大赦,想要劉晗卿自己騎馬,劉晗卿不依,逼着讓仲宣背了一路,眼看前面出了山路,官道漸寬,又行了幾裏,已至縣城。

    仲畫辭本不想理劉晗卿,但見他有傷在身,終究於心不忍,將其安頓已畢,關了房門,往牀邊一坐,看着劉晗卿道:“還跑嗎?”

    劉晗卿羞愧難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仲畫辭將臉湊得近了些,看着他道:“我便那般醜陋,讓你不得已逃婚來躲避我麼?”劉晗卿搖頭一嘆,仲畫辭道:“或者,你還是想遁入空門?好啊,那我也找個尼姑庵,青燈古佛也罷,你可樂意?”

    她說話間眸間悽然,紅脣白齒輕咬,極爲動人。劉晗卿聞得她身上清香,又想着自己負她在先,伸手將她摟在懷中。仲畫辭掙脫懷抱,雙眸微紅,撇嘴道:“若不說清緣由,今晚你便睡地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