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3.錢朵的質問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妖精吃俺一棒字數:3246更新時間:24/06/27 15:17:42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趙孟啓遇刺倒地當時,着實嚇壞了在場所有人。

    那情形,誰看了不以爲他是傷重瀕危凶多吉少。

    可等他被送到治療馬車上後,秦斷一看傷口,好傢伙,都開始癒合了……

    趙孟啓見秦斷盯着傷口半天沒動靜,心頭不禁有點虛。

    “怎麼了?難道很棘手?不會是有毒吧?”

    刺客武器上抹毒,在他上輩子看的影視中可太常見了。

    但他也明白是文藝加工的東西,所以並沒有當回事。

    不是說現實中不存在,而是他覺得蒲崇謨應該做不到。

    能被實際用於塗抹到兵刃上的,絕大多數都是來源於動植物的神經毒素,例如烏頭、箭毒木、箭毒蛙之類的提取物。

    神經毒素進入傷口後,能隨着血液循環快速作用於人體神經系統,導致中毒或死亡,也就是所謂的見血封喉,效果還是很強的。

    但是生物性毒藥暴露在空氣中太久就會失去活性,往往都要現抹現用,顯然蒲崇謨是沒有這個機會的。

    礦物性毒藥倒是穩定,只是能抹到兵刃上的那點劑量達不到致死,還不如留點鐵鏽來得有用,起碼還能讓人得破傷風……

    在實際軍事應用上,倒是會在箭頭或兵刃上塗抹糞便之類,那就是爲了污染傷口。

    而趙孟啓自認爲身體特殊,並不是很擔心這方面。

    不過凡事都有萬一,因此這會秦斷的反應令他有些拿不準了。

    秦斷聽到他發問,便回過神笑了笑,“殿下過慮了,卑職之前探脈並未發現有任何中毒症狀,現在看傷口也沒出現感染跡象,只是癒合速度異於常人而已,想來殿下本就非同凡人,是卑職大驚小怪令殿下誤會了。”

    對於皇家御醫來說,解毒應該算是最重要技能之一,大概是這世界上最瞭解毒藥的一羣人。

    趙孟啓安下心,“那就好……不需要別的處理了吧?”

    在秦斷眼裏,燕王也就是傷了點皮肉,甚至連輕傷都算不上,確實沒什麼好處理了。

    但爲了穩妥起見還是說道,“雖然殿下狀態很良好,不過還是需要先給傷口消消毒,包紮起來防止外邪入體,最好再吃上幾副補血養氣的藥。”

    趙孟啓倒也沒反對,就任由秦斷忙活,最後把他左肩和脖子裹得層層疊疊,像個大糉子。

    弄完後,趙孟啓搖晃着脖子,就覺着勒得慌,還有些悶熱,頓感自己是在作繭自縛。

    這時車外傳來喧譁聲,“……讓開!我必須親眼見到殿下!”

    一聽就知道是錢朵的聲音,估計是收到消息就急沖沖趕來了,不過卻被侍衛攔在車外,這會想要硬闖。

    趙孟啓撩開窗簾往外一看,發現來的不止是錢朵,還有十多名臣屬將官圍在外面,都翹首望着馬車,神情中都滿是擔憂焦灼。

    若不是其他人職責在身不敢輕離,恐怕來的人還要多幾十倍。

    這讓他有些哭笑不得,本來只是想嚇嚇佔城人,可好像自己人也被唬得不輕。

    隨即趙孟啓便高聲喊道,“我沒事,大家別擔心,不用等在這,都忙你們的去。”

    話音傳出去後,錢朵立即轉怒爲喜,不再暴跳如雷,其他臣屬也大大鬆了一口氣,默默散去。

    然後也沒讓錢朵上來,因爲這治療車要儘量保持乾淨,進來的人還得經過消毒換衣。

    他自己也不準備繼續待在車裏,讓人給他拿了一件素袍子換好。

    臨下車前又想到了什麼,就問秦斷,“你們軍醫院是不是又招了許多新人?”

    “三個月前在泉州招了一批,大概五百多人,都是多少有點醫學基礎的年輕人,以一對一的方式分配在醫師們手下,邊學邊練以老帶新,師父有空的時候也親自給他們上課教導……”

    秦斷口中的師父自然就是崇太醫,這次也隨軍而來,並且負責主持軍醫院。

    在趙孟啓的重視下,軍醫院規模宏大,不但有個總院,而且每個旅都配屬了一個醫療營,在職醫護人員總計三千多人,並持續擴充中。

    一個合格的醫師是需要漫長時間才能培養出來,不過軍醫側重的是外傷,而眼下的外傷科剛起步不久,沒太多高深的東西,學起來不難,主要講究的還是動手能力。

    趙孟啓知道在這方面需要的就是多上手實習,所以便說道,“現在占城有許多軍民需要醫療救助,我覺得咱們應該發揚仁愛之風,在佛誓城中開設醫院,免費救治受傷的佔城人……你替我和你師父說一聲,讓他抽調好人員,明日便安排入城。”

    這話說得簡單,但秦斷立刻明白其中深意。

    其一就是爭取占城民心,其二是拿佔城人練手。

    佔城人雖然做了小白鼠,但是也不吃虧,畢竟再爛的醫療技術,也好過沒有醫療,得到救治後,只會對宋人充滿感激。

    而新軍醫們可以在沒有太大心理負擔的情況下,進行充分的練習,提升自身醫術。

    這不但是一舉兩得,也是一種雙贏,所以秦斷心悅誠服道,“殿下英明仁慈,恩澤四海,卑職等定不會辜負殿下期許。”

    見秦斷意會,趙孟啓也就不需要再多費口舌,告別後換了一駕馬車前往中軍大帳。

    到了車上還沒坐穩,錢朵就急吼吼地揪着趙孟啓檢查起來。

    “傷哪裏了?快讓我看看……都包成這樣了還是小傷?……嘶…這都差點捅脖子上了……你是怎麼搞的,那麼多人護着還能被刺殺?……伍瓊呢?我得問問他們是幹什麼吃的!?……你這麼大個人了,不知道注意着點麼?怎麼老是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趙孟啓任憑錢朵擺佈,還要不停回答她喋喋不休的追問,臉上很無奈,心底卻流淌着暖意。

    “我這不是好好在你面前麼?你放一萬個心,我福大命大,沒那麼容易死的,這會傷口都開始癒合了,你真的不用擔心。”

    “在癒合了?不痛?真不痛?……”

    錢朵板着小臉凝視趙孟啓,眼裏滿是認真和不放心,小手在趙孟啓指出的傷口上,按了又按,想要確認真實傷情,只是都沒舍得用力。

    見她這副模樣,趙孟啓眼底不由升起笑意,“不痛,一點都不痛。”

    雖然沒在他臉上看到痛苦之類,錢朵卻似乎還有些恍惚,不知該不該相信,嘴上喃喃着,好似說服自己。

    “好吧,你應該沒騙我……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這麼壞,肯定能活一萬年……”

    說着話,錢朵的小手不知不覺就從趙孟啓肩膀,滑到了胸膛上,感受到心跳後,下意識貼得更緊。

    從手上傳來的強勁跳動,令她找到了真實感,一顆心總算慢慢安定了下來。

    隨即,錢朵眼角冒出淚花,“你知不知道,你都嚇死我了!”

    她埋怨着,小手也忍不住捏成拳頭,發泄似的在趙孟啓胸口捶了好幾下。

    “咳咳!”趙孟啓假裝如受重擊,皺起臉道,“你是要謀殺親夫麼!?”

    “什麼狗屁親夫,我承認過麼?”錢朵杏眼一瞪,撇着嘴鄙夷道,“真能裝,剛纔不還壯得像頭牛麼?……咦,不對!”

    錢朵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再次盯住趙孟啓的雙眼,咬着銀牙質問,“趙孟啓,你老實交代,這次是不是你故意的!?”

    呃…她是怎麼發現的?不應該啊?

    趙孟啓心中一緊,面上不顯,嘴裏裝傻,“什麼故意不故意?”

    “還跟我裝!”錢朵的眼神卻愈發篤定,像利箭一樣刺入趙孟啓眸中,“以你的心計城府,只有算計別人的份,哪能被別人算計!?如果不是你故意的,怎麼可能讓別人有近身刺殺的機會!?”

    即便錢朵的眼神很尖利,但趙孟啓依然能抵禦,神情仍舊坦然,“你這是在誇我?就算我真有你說的那麼厲害,也總有大意疏忽的時候,老虎都有打盹嘛。”

    “嘁,你說謊的道行越來越高了哈?”錢朵還是不以爲然,嗤笑道,“趙孟啓,你知不知道,雖然你總是能把假的說成真的,死的說成活的,但是……你說假話的時候,鼻孔就會變大,哪怕很細微,別人很難察覺,可我卻能看出來!”

    臥槽,這都能被她看出來?

    這小妮子什麼時候變成微表情專家了!?

    趙孟啓瞳孔微縮,心中訝異不止,“哦豁……”

    錢朵以爲他還在死鴨子嘴硬,頓時就氣呼呼地捏住他的鼻子,“趙孟啓,我告訴你,不管你要打什麼鬼主意,但是以後絕對不許你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你要是敢再犯,我就…我就……我就不理你了,而且還要和綰綰姐說,讓她也不理你!”

    趙孟啓失笑,不過發覺錢朵眼中的怒火更勝,趕緊壓下嘴角,接着雙手扶在她肩上,“那你仔細看着我,我現在就答應你……我保證,下不爲例。”

    然後也不等錢朵確認,就將她攬入懷中,下巴蹭着她頭頂,語氣誠懇又寵溺,“好啦,我都答應你了,就別生氣了。”

    臉蛋貼在趙孟啓滾燙的胸口,帶着酒精味的男子氣息涌入鼻腔,頓時令錢朵頭暈目眩,雙腿發軟。

    她本是打定主意要強硬到底,奈何完全抵抗不住這種溫柔攻勢,只能淪陷其中,無法繼續追究下去。

    只能抓緊徹底沉淪前的一瞬,呢喃道,“你……你記住,千萬要記住,你已經答應我了!這…這次就放過你……”

    趙孟啓就這樣緊緊擁着她,心裏卻苦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自己現在要做的事本身就是在玩命啊。

    美人恩重,只能儘量不去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