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孤再問一遍,這城門開還是不開!?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妖精吃俺一棒字數:3245更新時間:24/06/27 15:17:42
    紹興府,原名越州,大宋南渡之初,宋高宗趙構在這駐蹕過一段時日,以“紹奕世之宏休,興百年之丕緒”之意,改元紹興,然後升越州爲紹興府。

    後來因爲漕糧不便,才去了臨安,把那裏當做了行在,紹興變成了‘陪都’,成了皇室宗親居地和帝后陵寢之所。

    而紹興府城,是一城兩縣的格局,東爲會稽縣,西爲山陰縣,也就是說,對城防事宜能做主的,有一個知府,兩個知縣。

    現在把趙孟啓關在城門外,想想就知道是有意爲之,就不知道是三個主官中哪個人的手筆了。

    忠王今天要到紹興,當地官府肯定是事先知道的,就算事先不知道,這一百多騎兵護衛着浩浩蕩蕩,只要不是聾子瞎子,怎麼還能不曉得。

    趙孟啓隔着車窗,望着掛在城門樓上頭的夕陽,思忖片刻,“常庚,去叫門!”

    呵呵,大明有叫門皇帝,沒想到自己也做了一回叫門皇子。

    常庚是班直統領,還有個正五品的寧遠將軍銜,若是拋開文武之別,在大宋也是高官了,畢竟尋常知州才六品。

    他打馬走向城門,突然城頭朝他射出一發箭矢,原本毫無防備的他不由大驚,頃刻間緊勒馬繮,坐騎人立而起,前蹄凌空揮舞。

    箭矢釘在馬前五尺,箭羽顫擺不休,城頭傳出大喝,“城門已閉!再敢往前,格殺勿論!”

    “直娘賊!瞎了你的狗眼麼!?沒看到老子身上的甲冑?沒看到後面忠王的儀仗!?入你娘的快開城門,迎接忠王大駕!”

    剛纔若不是及時勒馬,常庚已經透心涼了,由不得他氣急敗壞。

    城頭上的人也不冒頭,繼續大喝着,“不管你們是誰,城門關了就沒有擅自輕啓的道理,灑家勸你,還是等明日再進城吧!”

    常庚一肚子的火,“你娘的耳朵聾了麼,這是當今皇子,忠王殿下的車駕,還不速速開門,不然治你個怠慢皇子、藐視皇權之罪!這他娘太陽都沒落山,哪有這麼早關門的!?”

    “這是知府嚴令,這兩日乃是榮王正妃的壽辰,城內達官貴人衆多,爲防止宵小混入城內作亂,自然得加強防範,反正這城門是不可能開的,請速速離開,門前三十丈皆爲禁地,靠近者死!”

    隨即,一排弓箭手從城頭各個垛口冒出,張弓而對,箭在弦上閃着寒光,另外敵臺上的八牛弩也隨時可以發射。

    百丈外,趙孟啓一直關注着事態,見城上的人似乎鐵了心,便知道今天是不大可能進城了,不過,他想知道這背後的人是不是只有一個紹興知府。

    “黃枸,你照顧好菫娘,我上前看看。”趙孟啓跳下馬車。

    黃枸急呼,“阿郎,萬萬不可,君子不立危牆啊!”

    “莫要聒噪!”

    “四哥,你別去!”趙菫惶急,跟着跳下來拽住哥哥的衣袖,“那些人好凶,你過去太危險了…”

    趙孟啓怕把妹妹摔着,停下腳步,伸手揉揉趙菫枯黃的頭髮,“別擔心,四哥是大宋的忠王,是唯一的皇子,他們不敢的,菫娘乖,四哥去去就回。黃枸,照顧好小娘子!”

    把趙菫抱回了馬車,趙孟啓繼續往城門走去,一羣班直禁衛猶豫躊躇着,最後才有幾個人咬着牙跟了上來。

    “你們不用來!孤一人便可!”

    趙孟啓聽到動靜,沒回頭,只是擺擺手,心中卻搖頭,看來,這羣當兵的也不是很靠譜啊。

    不緊不慢的往前走着,夕陽把趙孟啓單薄消瘦的身子,拉出長長的影子,猶如一把利劍一樣指向這羣班直。

    原本,班直中的許多人,還在暗暗笑話忠王又傻又愣,對他獨身闖城的舉動很是不以爲然,但是在這一刻,卻有些莫名的心顫。

    常庚本來十分焦躁,在強弓勁弩的威脅下,進退不能,胯下的坐騎也不安的甩着蹄子在地面刨坑,突然發覺有個瘦小的身子越過自己,無視城頭那排點點寒光,繼續往城門走去!

    忠王?這可不是犯傻的時候啊!常庚看清居然是趙孟啓後,愕然又大急,“殿下!危險……”

    趙孟啓已經走到三十丈外,沒有停步,仰頭清喝,“孤乃大宋忠王,趙孟啓!”

    踏進三十丈,腳步依然堅實,但趙孟啓心中也是有些犯嘀咕,萬一真有那個愣頭青,手一鬆,自己的穿越之旅可就到此爲止了。

    他不慌不忙的走着,但是城頭那些寒光卻開始顫抖了起來,不待將主下令,一個個都先後擡高了弓身…

    班直那裏,看着這一幕,有個年青的都頭忍不住了,“主辱臣死!他娘的,老子不能這麼窩囊!”

    隨即他一夾馬腹,策馬衝了出去。

    接着,其他禁衛也陸陸續續跟出來,最後,所有的禁衛都動了,騎着馬很快來到了趙孟啓身邊,將他環繞護衛住,並沉默的凝視城頭!

    黃枸也想上前,但想到趙孟啓的嚴令,只好守着馬車裏的趙菫,眼巴巴的看着城頭,祈禱那些箭矢永遠不要射出來。

    城頭開始慌亂起來。

    “這傻王是真的傻啊,哪有貴人敢這麼不怕死的!?”

    “上頭到底什麼心思啊,忠王再怎麼說也是皇子,讓我們這樣做,該不會是想造反吧?”

    “對呀對呀,俺們大頭兵可沒這膽子,就算不是作反,稍微出點事,還不是俺們頂罪,可別把家小都坑了……”

    “把弓收了,都收了,咱們不做這種犯上作亂的事!”

    士兵們都把弓箭收了回來,繼續亂哄哄的吵鬧着,一個個在揣測着上頭是不是出了奸細,是不是該打開城門,擁着忠王去捉拿奸臣亂黨。

    看見手下失控,領頭的指揮使也麻爪了,惶然不已,真的很怕激起了兵變,畢竟,這種事大宋常有,所以他都不敢呵斥手下了。

    至於城下的人,他剛纔敢射那一箭,是因爲自己有文臣撐腰,不怕得罪一個比他高好多品級的班直統領,但讓他直接跟皇子對線,他還是沒有這個底氣的,因此也不敢做聲。

    趙孟啓停在城門五丈,自然也感知到城上的變化,心中有些玩味,看着黑漆漆的城門洞,“常庚,你說,這種時候,咱們是不是有機會破城?”

    常庚愣了一愣,“殿下!這可是咱們自己的城池啊……額,好吧,現在城頭多半軍心已失,若是快速撞開城門的話,攻進去後應該就沒問題了,您的旗號一打,以奸臣作亂爲由,裏面的駐軍很可能望風而降。”

    “殿下,那咱們攻進去吧!”接話的是最先追出來那個年青都頭,他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頂着數百支箭和十幾個八牛弩的威懾,最後居然把他們都嚇回去了,這讓他很是熱血沸騰,另外其他不少禁衛也被喚起了心中幾許血勇,似乎真的趙孟啓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殺進城中。

    “曾八!瞎參合啥?咱這是和殿下逗趣你都不懂?要是來真的,這城門你撞得開?”

    常庚瞪了屬下一眼,心裏對這個有血性的曾八還是很喜歡的。

    趙孟啓笑笑,沒有多說什麼,其實這會城門只是關上,沒有進入戰爭狀態,是不會堵死的,估計弄上個幾十斤火藥,應該就炸得開了。

    想到這裏,他再次仰頭,“孤再問一遍,這城門開還是不開!?”

    隨即,一百多名禁衛同聲高喝,“傳忠王殿下諭令,孤再問一遍,這城門開還是不開!?”

    聲震宇宵,氣勢龐然!

    而且經過城門洞的迴盪效果後,更添幾分殺氣!

    城頭爲之一靜,兵士們全都看向指揮使蔡安,蔡安雙腳發軟,已經沒有了最初的篤定和張狂。

    這時,一名綠袍官員急匆匆登城而來,衝到女牆邊,拽開一個兵士,氣喘吁吁的從垛口探出身子,向城下施禮,“太子舍人、知山陰縣,張南鳴,參見忠王殿下,是下官失職,這就讓人打開城門,請殿下稍待。”

    “可!”趙孟啓點點頭,他搞不清這張南鳴是什麼底細,等着就是。

    張南鳴轉身,氣呼呼的走到蔡安面前,戟指怒斥,“無知武夫!誰給你膽子把殿下攔在城外!?還有沒有上下尊卑,法理綱紀了!?快給本官打開城門,迎忠王入內!”

    張南鳴從七品,蔡安這個指揮使是正六品,但在大宋的體制下,武官根本沒有資格和文臣比,所以蔡安在張南鳴面前只能以下官自居,被指着鼻子喝罵也不敢有任何脾氣。

    “舍人息怒,卑職也是奉令行事,這城門卑職真不敢開。”

    “奉令!?何人之令?本官怎麼不知曉!?”

    “這……”蔡安支支吾吾,眼神頻頻偷瞄箭樓。

    “是某下的令!”箭樓門打開,出來一名緋袍官員,原來卻是權知紹興府事錢國忠。

    “下官拜見太守。”張南鳴不卑不亢行禮,然後朗聲質問,“不知太守是何緣由,要將忠王殿下置於城外!?你可是有不臣之心!?”

    要說這大宋的文官,有一些腰桿子是真的硬,要是認爲自己有理,管你是不是上官,就敢頭鐵的頂撞上去。

    “你!”錢國忠臉一黑,被頂得胸悶,“本府行事,需要向你交代麼!?還說別人沒有上下尊卑,你這下官就是這麼和上官說話的!?”

    “呵呵,錢權知府你這話就毫無道理,你我同殿爲臣,職位有上下沒錯,但哪裏來的尊卑!?何況,下官是正經的進士出身,錢知府你覺得你尊在哪裏?!”

    張南鳴這話一個髒字都沒有,但說出來卻是赤裸裸的羞辱,不但特意點出一個‘權’字,說錢國忠不過只是臨時知府,而且還暗戳戳表示,你一個蔭官出身的,在我這進士面前,有什麼優越感?

    錢國忠頓時覺得臉面大失,惱羞成怒大喝,“豎子!欺我太甚!左右,把他拉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