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兒子是英雄？

    殭屍移動速度相當快，帶着一股腥臭難聞的惡風！

    黑貓也緊隨其後衝進來，利爪抓向許彌。

    正如人對危險有感知，動物在這方面的能力更強，無論殭屍還是黑貓，都意識到這個“鐵皮罐頭”裏面，唯有這人能給他們帶來麻煩！

    先解決掉最強的，剩下的都是肉食而已。

    一個多月的夢境雖然充滿痛苦和折磨，但也給予了這個十八歲年輕人無法想象的經驗和閱歷！

    此刻的許彌，恐懼與從容交織，慌亂和鎮定共存。

    處在一種十分玄妙的……我應該怕，但又好像不是很怕的狀態。

    最厲害的還是肌肉記憶！

    那彷彿是一種本能。

    身子迅速一矮，閃開殭屍銳利堅硬的指甲，順勢撿起地上水果刀向上一撩。

    狠狠劃在它的脖子上。

    嗤！

    感覺像劃在一顆乾枯老樹的樹皮上。

    連道傷口都沒能留下。

    撕拉！

    黑貓一爪子抓在他大腿上，劇痛驟然襲來。

    許彌一聲沒吭，閃到殭屍身後，重重一腳將黑貓踢飛。

    他知道留在車裏必死無疑，迅速朝風擋玻璃破碎的前方衝過去。

    縱身一躍！

    嗷嗚！

    黑貓發出淒厲叫聲，宛若一道黑色影子，迅速追了出去。

    車裏人都被嚇傻了，一動也不敢動。

    殭屍雖然沒受傷，卻被許彌給激怒，發出一聲嘶吼，沒理會旁人，也從前面跳出去追趕。

    許彌繞車而行。

    腿上傷口在流血，很疼！

    影響了他本就不算多麼敏捷的動作。

    黑貓向他撲來，意識可以閃避，可惜身體做不到。

    伸手一擋。

    兩隻前爪狠狠抓在這只胳膊上，尖利爪子瞬間刺入皮肉，張嘴就咬。

    許彌用盡全力，將另一只手裏的水果刀狠狠捅出去！

    噗！

    刀身沒入黑貓身體，精準命中心臟。

    殭屍撲來的細微風聲清晰入耳，他甩開黑貓，毫無形象的一個懶驢打滾，這會兒才感覺胳膊傳來一陣劇痛。

    殭屍發出憤怒至極的嘶吼。

    一雙黑洞眼睛死死盯着許彌，身上散發着濃重死氣，直挺挺撲了過來。

    許彌就地翻滾閃開。

    殭屍兩條長滿白毛的手臂深深插進土裏，一擊不中，身體違反物理定律的直挺挺起來，再次撲向許彌。

    許彌再滾。

    動作很難看，人也狼狽至極，但卻奇蹟般的暫時拖住這殭屍！

    車裏人全都緊張不已，心也提到嗓子眼兒。

    隨着殭屍一聲聲嘶吼，遠處開始不斷傳來同樣難聽而又恐怖的嘶吼聲。

    由遠及近。

    許彌最先聽見。

    絕對聽力讓他耳朵如同雷達般靈敏。

    不由有些焦急起來。

    能在一隻殭屍的攻擊下存活已是僥倖，這還是仗着夢境獲取的經驗，又佔了對方動作僵化的便宜，如果來一羣，他和所有人都必死無疑。

    “我終究不是夢裏的那個我。”

    他咬着牙，打算爬起來跑遠點，帶走這羣殭屍。

    就在這時，一道雪白劍光驟然亮起，撲向他的殭屍剎那身首分離！

    屍體沿着慣性繼續向前撲，依舊平伸的胳膊插進並不鬆軟的泥土裏，腦袋嘰裏咕嚕滾到一旁。

    兩隻黑洞眼睛正對着許彌，長着獠牙的嘴巴還在一張一合。

    他拼盡全力都無法劃出一道傷口的乾枯脖子上，斷面整整齊齊！

    帶着無框眼鏡的林瑜面無表情地提劍站在那兒，淵渟嶽峙，又美又颯。

    接着就聽遠處傳來一陣凌亂的嘶吼聲，還能聽到細微的劍氣割裂虛空聲音，但很快恢復平靜。

    頭髮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許彌躺在地上大口喘氣。

    “幸虧您來了，再晚一會兒，我就堅持不住了！”

    林瑜看向胳膊和腿都被鮮血染紅，渾身泥土，狼狽得幾乎沒人樣的許彌，鏡片背後的眼裏露出欣賞之色。

    一個全無靈力的少年，能克服內心恐懼，鼓起勇氣跟恐怖殭屍周旋，成功拖到救援前來，說是奇蹟也不爲過！

    畢竟這不是虛擬社區的戰網，那裏再怎麼真實也都清楚是假的，和外面祕境終歸不是一回事。

    死在這，那可就是真的死了！

    一旁身上插着水果刀的黑貓屍體更是讓她都有些動容。

    與殭屍伴生的靈貓，異常兇殘，對普通人來說是噩夢般的存在。

    居然被他幹掉了……

    她從身上取出一顆丹藥，蹲在許彌面前：“你的傷得出去處理，先把它吃了，免得受感染。”

    “林院長，這種莫名降臨的祕境，會不會是人爲的？”

    想到事發前聽見的對話，許彌提醒了一句。

    林瑜愣了一下，隨後說道：“如果是的話，他們跑不掉，先把藥吃了。”

    許彌聽話的張嘴吞掉丹藥，隨後有種強烈的眩暈感襲來。

    剛剛他腎上腺素可能都快爆表了，這會兒鬆弛下來，加上血流的有點多，頓時有些頂不住，但還是強撐着：“對了，開脈的事兒？”

    林瑜看了他一眼：“放心吧。”

    許彌兩眼一閉，終於放心的昏迷過去。

    ……

    再醒來已經是在醫院，沒看見林瑜，倒是一眼看見坐在牀邊的方芸。

    “媽你怎麼在這？”許彌聲音沙啞的開口。

    方芸見他醒來，紅腫的眼中頓時露出驚喜：“兒子你醒了？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林院長說她給你用了最好的療傷藥，很快就會恢復，連疤都不會留下，也不會影響過幾天的考試，還有她竟然說你是英雄，救了一車十幾個人……”

    許彌：“……”

    老媽不是話癆，她只是被嚇壞了，有些應激反應。

    “媽你別擔心，我沒事了。”許彌抓過方芸有些微涼的手說道。

    方芸不再說話，就這樣定定看着許彌，用力反握住他的手，淚水順着眼角慢慢流到臉頰上。

    良久才哽咽着道：“媽都快被嚇死了……”

    這時有人輕輕推門，林瑜和一名老者走進來。

    方芸立馬起身，胡亂擦拭幾下眼角，眼裏滿是感激，舉止又有幾分侷促。

    “林院長，太感謝您了，剛剛都沒來得及好好謝謝您……”

    她做夢都沒想到，救下兒子的人居然會是林瑜，有種很強烈的不真實感。

    至於林瑜說許彌表現英勇，救了一車十幾個人，她是不信的，兒子什麼樣，當媽的還能不瞭解嗎？

    “阿姨你好，這是黃教授，和我一起過來探望許彌同學。”

    “謝謝，真的謝謝你們！”方芸再次被淚水模糊了雙眼，深深給兩人鞠躬。

    順着沒關嚴的門注意到外面走廊似乎來了很多人。

    她有點不知所措，不知該不該邀請那些人進來坐坐，除了感謝，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說點什麼。

    林瑜語氣柔和的道：“阿姨不用客氣，我也正好有事情要找許彌。”

    “哦，好，好的，那你們聊。”

    方芸不清楚這位年輕的大人物找兒子幹什麼，但只要許彌沒事就行。

    林瑜看向許彌：“就在這吧，黃教授時間有些緊張。”

    許彌慢慢從牀上坐起來，眼裏露出幾分期待。

    方芸有點疑惑地看着這一幕。

    許彌解釋道：“媽，林院長和黃教授打算幫我打開氣脈，看有沒有機會成爲修行者。”

    方雲臉色一變，雖然有外人在場，但還是下意識皺起眉頭。

    兒子怎樣都行，唯獨修行她是堅決反對的，尤其剛剛出了這麼大的意外。

    來的路上她就在想，要是兒子出點什麼意外，她也不活了。

    在心裏祈禱，求死去的丈夫和諸天神佛保佑，發誓如果這次兒子沒事，以後堅決不允許他去任何危險地方！

    至於修行，她想都沒想過。

    “不行！”方芸一口回絕，一臉認真地看向林瑜。

    即使這是她很喜歡的偶像，即使她救了自己兒子，但一碼歸一碼。

    “林院長，我不同意許彌修行！”

    “媽……”

    “你別說話！”

    方芸像個護崽的老母雞，把許彌擋在身後。

    一臉堅決地看着林瑜說道：“對不起林院長，你們救了我兒子，叫我當牛做馬報答都沒問題，唯獨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行！”

    林瑜看了眼身旁老者，老者沉默不語。

    許彌從牀上下來，儘管傷口依然很疼，但還是忍着沒出聲，輕輕把手臂搭在方芸肩上，衝林瑜和老者露出個歉意的笑容。

    “林院長，黃教授，真不好意思，能不能讓我跟我媽聊聊，幾分鐘就好。”

    林瑜微微點頭，和老者退出房間，輕輕把門帶上。

    方芸鐵青着臉，卻也害怕碰到兒子傷口，站在那裏沒動。

    態度堅決的道：“許彌，你應該知道……”

    “媽，我都知道，但能不能先聽聽我的想法？如果我說完您還不同意，那就聽您的，去考其他大學，再也不想修行的事情。”

    他當然不會放棄修行，但也不想傷了母親的心。

    “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答應。”方芸道。

    “您先聽我把話說完嘛。”

    許彌把方芸扶到椅子上坐下，自己也坐在牀邊。

    “我知道爸的死在你心裏是個永遠解不開的結，但有件事您想過沒有？如果不是他稍微有點修行底蘊，咱倆當年就死了。”

    方芸眼裏迅速泛起一片晶瑩，用力抿着嘴脣，沒有反駁。

    許彌接着道：“您不想我出事，不希望我修行，這些我都理解，您認爲只要我始終在安全區活動，上大學也是在虛擬世界，未來工作在虛擬社區，這樣就可以避開危險，可是媽，今天的事情您怎麼解釋？”

    “我只是坐公交車回個家，行駛在安全區域，但祕境還是突然降臨了，要不是林院長及時趕到，我現在已經屍骨無存。”

    “這種事情終究不是常態。”方芸在兒子說屍骨無存時身體微微顫了下，輕聲說道。

    “確實不是常態，但誰也保證不了它不會再次發生對吧？這次我和全車人都很幸運，下次還會這樣幸運嗎？”

    許彌一臉認真的看着方芸：“其實您心裏清楚，只是不願意接受，一想到自己兒子能修行，未來就一定會去面對那些危險。

    可我一點修爲都沒有，更不能保證安全。

    而且我天賦很差的。

    就算能修行，未來最多也就是從事與修行相關的行業，我想進祕境也沒人願意帶個拖油瓶。

    能認識林院長，得到這樣一個機會，對我來說非常難得。

    假如我現在就是個修行者，今天看到新聞的時候您就算依然會擔心，但至少不會覺得天都要塌了。

    媽，逃避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許彌說完，方芸久久沉默着。

    她不是那種拎不清的人，當然清楚兒子這番話很有道理。

    儘管她不清楚林瑜這種大人物爲何會突然賞識起自己這個不能修行的兒子，專門請人爲他開脈，但這是千載難逢的躍龍門機會她還是懂的。

    只是這麼多年一直堅持的東西，又哪有那麼容易打破？

    “媽知道你從小就想成爲修行者……”

    良久，方芸才喃喃道：“三年前得知你天賦檢測丁等下，是個普通人，給我高興壞了！”

    許彌：“……”

    方芸目光溫柔的看着他：“只是媽不想你難過，才沒表現出興奮，你去上學後，我專門給你爸燒香，感謝他的保佑。”

    “我也一度認爲只要待在安全區，就不會有危險，可今天真的嚇壞我了，你爸已經走了很多年，媽在這世上就剩下你，如果你再有什麼意外，媽找不到活着的理由。”

    聽到這話，許彌鼻頭發酸，眼眶也微微有些溼潤起來。

    方芸看着他，眼裏有欣慰也有釋然：“你長大了，性格很像你爸，從不缺乏面對危險的勇氣。這些年我也常常在想，如果他當年修爲能夠再高一點，是不是我們一家三口現在還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她眸光黯然的輕輕一嘆。

    其實兒子不知道，當年災變之後，丈夫覺醒天賦踏入修行領域，她同樣也是反對的，遠比對兒子的態度激烈多了，兩口子經常因此吵架。

    她是個小女人，只想一家人平安生活在一起，結果那件事情發生後，她精神近乎崩潰，要不是還有兒子要養，可能當時就跟丈夫一起去了。

    正因爲如此，她才決定說什麼都不能讓兒子重蹈覆轍。

    必須徹底遠離修行。

    可命運這東西，從不會因爲個人意志而轉移。

    兜兜轉轉，終究還是要面對。

    “既然你堅持，那就試試吧，就像你說的，以後從事相關工作也不錯。”

    許彌鬆了口氣，他知道並非自己成功說服母親，而是今天這場意外，讓她終於想明白一件事。

    沒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面對這種突然發生的危險，實在是太脆弱了！

    “媽，謝謝您的理解。”

    方芸幽幽嘆口氣，作爲女人她有種直覺，許彌一旦踏上這條路，就絕不可能只是從事相關工作那麼簡單！

    否則林瑜那種身份地位的人，憑什麼會對兒子另眼相看？

    只是兒子已經長大，有了獨立的思想，她再怎麼不情願，也不能一直攔着。

    兒子懂事不願忤逆她，她又何嘗想當個不明事理，令人討厭的媽？

    ……

    此時醫院走廊裏聚集着很多人。

    三中校長和老方都過來了，還有很多冰霜城官方人員。

    方芸剛一打開門，就見外面的人全都對她露出善意笑容。

    “許媽媽，你兒子真優秀！”

    “許彌是個英雄，能培養出這樣的兒子，你這做母親的居功至偉！”

    “要不是許彌，那一車十幾口人可就都沒命了，那可是十幾個家庭啊！”

    原本是想要請黃教授跟林院長進屋的方芸頓時傻了。

    我兒子……真是救人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