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玉樓篇 第九十章：你若身死吾相隨

    慕容天璣看着手中的劍，再看看趙天樞，頓時傻眼。

    “大師兄……”

    “天璣你是怪我和師妹嗎？”

    “逆徒爾敢！”

    上官紫微這會也管不了其他人，一個瞬身便到了慕容天璣身前，一掌將慕容天璣震退。

    慕容天璣傻眼地看着發生的一幕，難以置信道：“大，大師兄……爲何……”

    這會羽山七傑的其他人也已經來到此處，都看到慕容天璣的劍刺在了趙天樞的身上。眼看着慕容天璣眼中的血紅開始蔓延，趙天樞心急地說道：“天璣，不可一錯再錯，不要被其控制……”

    慕容天璣蹣跚向前幾步，眉頭緊鎖眼眶溼潤道：“怎麼回這樣……”

    眼看慕容天璣再次逼近，殺神訣又要發作，上官紫微大叫一聲：“還愣着幹嘛！”

    丁玉衡看看魏開陽，再看看陸瑤光，正猶豫間，寧天權已經灑淚上前。

    “二師兄，不，慕容天璣，你不再是我二師兄！”

    陳墨白還要阻攔，上官紫微隔空全力一掌將陳墨白退開，放過寧天權的劍。慕容天璣不躲不閃，任由一劍穿胸。

    寧天權見他不還手，將劍抽出沒有繼續下一擊，看着慕容天璣跌跌撞撞的退到山崖邊。

    他看向姜天璇，從她眼中看到的是心碎、絕望和憤恨，再看看其他師弟，似乎對自己充滿了遺憾和心痛，最後看向陳墨白，他眼神堅定而柔和，慕容天璣強擠出一絲微笑，身子向後一仰，身影便消失在山崖上。

    “慕容大哥！”

    “二哥！”

    “慕容天璣！”

    陳墨白、陸瑤光和赤月瞳衝到懸崖邊爲時已晚，陸瑤光也已經以淚洗面。陳墨白同樣無比心痛，事隔多年纔剛想見，想不到卻以這樣的方式訣別。

    “慕容天璣！你混蛋！別想就這樣一走了之，我說過你甩不掉我。”

    赤月瞳含淚說完，縱身一躍，追隨着慕容天璣跳了下去。

    “月瞳！”

    白月寒更想不到赤月瞳如此情深，甘願殉情，一時間也呆住了。

    對於慕容天璣的墜崖，誰都沒有想到，星劍宗衆人雖然氣憤他的作爲，但眼看着慕容天璣以自殺的方式瞭解自己，還是將憤怒轉移到與赤月瞳同是未央宮的白月寒身上。

    “未-央-宮！”

    寧天權咬牙切齒的擠出幾個字，兇狠的目光落在白月寒身上。

    “都是因爲你們這些川北的妖人！”

    趁着白月寒還未回過神，寧天權劍鋒一轉，直奔向白月寒。

    緊接着一聲沉吟，倒飛出去的正是寧天權。

    陳墨白站起身，死死盯住寧天權，狠狠說道：“你若再敢妄動，我便殺了你！”

    上官紫微見此情形正要動手，孟蘇禾立刻說道：“上官，我說過了，敢動他，別怪我不顧各派情面。”

    這時衛長嶺突然說道：“黑玉樓無邪，沒想到你害死劉師兄後又來星劍宗搗亂。”

    “黑玉樓？”上官紫微柳眉微蹙道。

    “劉萬山師兄便是因他而死，黑玉樓的少主，無邪。”

    “衛長嶺，劉萬山是因何自戕，你自己心裏不清楚？你以爲你現在還有命在這是因爲什麼？”

    “豎子！”

    衛長嶺說着便要出手，孟蘇禾提前一步擋在他身前，火光已經隱隱浮現在自身周圍。

    “你是沒聽到我剛剛說的話？”

    “孟蘇禾！你當真要與各派爲敵？”

    “少給我扣罪名，只要不動這兩人，自然相安無事，但誰要動手，我孟蘇禾也不在乎你們所謂的那些狗屁道理。”

    “你可知黑玉樓是何組織？瞭解其作爲？”上官紫微冷冷問道。

    孟蘇禾瞥了她一眼。

    “自然，如今不瞭解黑玉樓的恐怕是你們。”

    “好，今日我可以不爲難他，之後黑玉樓也好，素衣派也好，你們好自爲之。”

    上官紫微說完，帶着星劍宗的人轉身離開，失魂落魄的姜天璇也被硬拉着離開。寧天權扶起趙天樞，滿懷殺意的看了陳墨白與白月寒二人一眼，終是不甘的走了。

    “你和二哥什麼關係？”依然留在崖邊的陸瑤光輕聲問道。

    “雖未結拜，但我當他是大哥。”

    “你相信二哥？”

    “毫不質疑。”

    “就憑你這句話，我信你爲人，若是之後你追查二哥的事需要幫助，我定全力幫你，我叫陸瑤光。”

    “好。”

    星劍宗的人離開，其他門派也都不好再說什麼，隨着一起離開，衛長嶺冷哼一聲，也只能就此罷手。

    孟蘇禾走到陳墨白身邊，安慰道：“我也聽說過慕容天璣這人，在後輩中極爲優秀，不過人死不能復生，你若想去做什麼就去，我和你夏姨都會支持你。”

    “我明白，謝謝孟姨。”

    之後又走到白月寒身前，看着白月寒略帶些敵意的眼神說道：“你是未央宮的人，對我懷有恨意沒關係，但我希望不要對他做出什麼不好之事，否則，我不介意再去一次川北，蕩平未央宮。”

    隨之一股無形的壓迫感籠罩在白月寒身上。

    “孟姨！月寒不會那般，其實我們……我們的關係……”

    孟蘇禾隨即又變回溫和的面孔，溫和的說道：“這就着急護着她了？和你娘一樣。行了，你們也快些離開這裏吧，雖然我知道你在做什麼，但黑玉樓之前的名聲確實不怎麼樣，想要這些正派接受還需要時日。”

    之後的兩個月，楊雲飛在穆乘風、凌懷瑾的合力下收復了大大小小十餘座城池，界山的楊家銀甲軍也接到了聖旨，調兵借子午城逼至拒狼關。競國大勢已去，只能放棄拒狼關退回競國。

    重新站在拒狼關的城牆之上，楊雲飛眺望着北方，思緒萬千。

    不知何時，凌懷瑾來到他身邊，拍了拍他說道：“如今鎮北軍由你掌控，北方也算是可以放心了，楊家經此一事，朝廷恐怕也沒有藉口不給楊家冊封了。”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比起這些，我寧願天下太平，再無戰事。”

    “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更何況國與國之間呢。這一次競國元氣大傷，今年之內或許不會再有南犯之心，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懷瑾，朝廷突然下旨，不僅僅是因爲衝哥吧？”

    凌懷瑾側目看向楊雲飛，然後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的性格爲人，本不想與你說這些，不過你似乎猜到了一些。”

    “雖然我不願參與皇室中的權力鬥爭，但也並非一無所知。”

    “其實二皇子和大哥都希望你能夠站到二皇子這邊，大皇子爲了權利私慾，一直令袁子義不做頑抗，才會導致鎮北軍前面潰敗，否則也不至於如此。不過偷雞不成蝕把米，這也給了你和二皇子機會，幾位皇子之中，有能力繼承大統的不過三人，而二皇子有雄才大略，又體恤百姓，不失爲一個好帝王。”

    “二皇子既有能力說服陛下調動軍隊，爲何要等到現在？”

    “因爲他需要一個可以萬無一失的時機。”

    “可若是早些行動，或許不會有那麼多人因戰事而喪命，將士們可以減少犧牲，上百萬的無辜百姓不至於被戰火殃及。”

    “自古以來，欲成大事，勢必會有所犧牲。”

    “我不是當權者，道理雖懂，卻不敢苟同。懷瑾，我知道衝哥的用意，但我無意牽扯權力之爭，楊某只是軍人，只懂保家衛國。”

    “所以我本來是不想和你說這些的。”

    “不過還是謝謝你。”

    “謝我什麼？帶兵來幫你？”

    “不光是這個，我也明白你的用意，你也希望我投靠二皇子，如今大皇子權勢被削，二皇子如日中天，投效他今後或許不會在被人掣肘。”

    “你懂就好，不過至於如何做我不干涉你，雲飛，你我從小便相識，你是什麼人我很清楚，也正因爲你本就如此，才是我喜歡的楊雲飛。”

    “懷瑾你？”

    “你什麼你，我雖是女子，也是武將出身，喜歡不喜歡直說便是，何必扭捏。”

    楊雲飛略顯尷尬，男女之事他從未多想，只知道自己與凌懷瑾感情頗深，至於是何種感情卻沒深想過。

    “好了，不用爲難，我又不是來提親的，只是順便說出來而已。如今北方已定，我也要回南境覆命了。”

    看着眼前灑脫的女子，楊雲飛內心有些複雜。

    “不如明日再走……再見不知何日。”

    凌懷瑾開朗一笑道：“你我是分守南北的武將，若非戰場相見那或許就是嫁娶的時候。”

    次日，鄭布與凌懷瑾分別與楊雲飛辭別，帶着幽州軍和虎賁軍各自離開。楊家領軍的將領名爲楊忠，與楊雲飛的父親楊平川是一輩的人，等道幽州軍和虎賁軍走了之後也準備撤軍回界山，臨走前留了一萬銀甲軍幫助楊雲飛重建鎮北軍。

    “忠叔，這次您領兵前來，可是朝廷授命？”

    “嗯，不過就算沒有皇命，你爹也正準備發兵。”

    “這是爲何？”

    “在外遊蕩多年的那個皇子突然現身，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若是楊家還有固守皇命，怕是要愧對天下百姓了。”

    “六皇子？”

    “正是，不過你爹也要我傳話給你，楊家的未來早晚要交到你手上，如今超重暗流涌動，皇子們暗中角逐，至於是否擁護誰或是保持中立你自己決定即可，只要別忘了楊家的祖訓，仁武兼存，蒼生爲大。”

    “我明白父親的意思，雲飛定不令楊家蒙羞。”

    “不過我也有句話想送給你，男兒愛吳鉤，當不謀蠡舞。”

    楊雲飛頓了片刻，才回道：“雲飛懂了。”

    楊忠笑着拍拍他，轉身上馬。

    “走！”

    看着楊忠和銀甲軍離開的身影，楊雲飛陷入沉思。

    “楊家果然臥虎藏龍，這位楊忠叔也不簡單啊。”蘇文放緩緩走過來說道。

    “界山當年都是忠叔平定的，不僅讓界山一帶再無匪患，更使得不少原本身懷絕技的綠林中人投身到楊家。忠叔的隊伍裏有一半原來都是山賊強盜，而且武藝不凡，只因形勢所迫落了草，不過最終還是被忠叔收服。”

    “不過楊忠說的不錯，之後的局勢恐怕由不得你置身事外，外敵的隱患暫失解除，之後恐怕就是爭奪儲君之位了。”

    楊雲飛仰頭看着天空，長嘆口氣。

    ……

    陳墨白自離開羽山之後便回到青松別苑，並召集黑玉樓的衆人也回到此處，不爲別的，全力追查譚鬆河被害一事以及慕容天璣身上發生的事。

    黑玉樓最大的一個長處就是辦事效率高，紅衣很快就帶回了一些信息。

    “也就是說當時慕容大哥受了很重的傷，且是被利刃貫穿所致？據我所知譚前輩出事那天並未用劍，若是以真氣致傷應該不會如此。”

    “還有一件事，異神宗的禍鬥不知少主可曾聽過？”

    “倒是遇到了異神宗的人，還順手殺了窮奇和檮杌。”

    此話一出，紅衣倍感震驚。

    “你殺了四兇使，還是兩個？”

    “嗯。”

    “我現在更加確信羅剎將黑玉樓交給你是一件非常正確的事，四凶叱吒江湖多年，想殺他們的人不在少數，想不到你一次就解決了兩個。”

    “有些僥倖成份，若不是他們自居宗師實力，未將我和月寒放在眼裏，想要一次殺掉兩個宗師也不太容易。”

    紅衣平復這心中的震驚，回到正題道：“好吧，先不說這個，禍鬥算是異神宗的後起之秀，甚至有傳言說他會是下任宗主。不過重點在於異神宗和競國的勾結，便是這禍鬥在其中穿針引線，不僅如此，他還與九幽教的閆獨活有不少來往。”

    “除了二兇使，我還曾遇到一個異神宗的人，自稱狍鴞。”

    “這人我們也得知一些消息，狍鴞和犀渠應該算是禍鬥的左膀右臂。”

    陳墨白本以爲異神宗除了冷廉，就是四凶使比較令人在意，只要將四兇使逐一解決，後面再對付冷廉便容易了很多，現在看來，異神宗之中需要注意的角色遠不止四凶使，這個禍鬥看來也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看來自己之前還是小瞧了川北五宗的實力。

    “知道他的目的嗎？”

    “沒有明確的信息，不過從零散的消息來看這個禍鬥所圖甚大，我本意異神宗的目的是控制川北武林，目前看來恐怕川南武林也在他的謀劃之中，甚至可能不僅僅是武林霸主。”

    “難道他還想改朝換代？就算異神宗屹立了數百年，但畢竟只是江湖門派，就算是川南，同樣有底蘊深厚的八派在，會不會太異想天開了。”

    “可目前來看，這盤棋已經在下了。不僅是川北宗門，禍鬥與川南武林和朝中之人也有所接觸。”

    “誰？”

    “朝中之人具體是誰尚不清楚，但川南武林的人中有星劍宗，趙天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