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玉樓篇 第六十八章:柳山雙擎先後至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別撲字數:4982更新時間:24/06/27 15:09:40
    說罷提劍剛要下手,寒光閃過,一隻血淋淋的手落在地上。

    未等馮玉發出聲音,陳墨白手掌撐地,躍起一腳正踢在馮玉丹田上。

    “小畜生!你敢!”

    馮玉真氣爆發而出,千金黹如同密不透風的針雨橫泄而來,卻迎上陳墨白更爲霸道的不二式,二者劇烈碰撞將千金黹的真氣盡數打散。

    陳墨白啐出一口血,追上去與對方連對了十數招,已經明顯感覺到馮玉的真氣開始紊亂,抓住空隙,一拳打在眉心泥丸處。

    “你如何……如何能破開我的千金黹。”

    陳墨白走上前,一刀刺穿馮玉手心釘在地上。

    “你以金相真氣化作絲線,打進我體內纏繞在經脈上,這武學確實有些棘手。不過幸虧孟姨說過你這招對她沒用,因爲火相真氣可以化掉你的千金黹。我猜你當年和我父親交手時未用過這招,否則你就會發現這氣絲同樣會被日相真氣化掉。”

    “怎麼可能,你與我有境界的差距,就算火相也不可能。”

    “就算真金不怕火煉,遇到烈陽可就不一定了。”

    “前面硬接我幾招是爲了讓我掉以輕心?”

    “你是宗師,就算我身俱日相真氣想要和你硬拼還是有些自不量力,不冒點風險又怎麼能讓你這老東西自以爲得逞而放鬆警惕。”

    噗!

    馮玉此刻傷的不輕,聽完陳墨白的話又是氣血攻心。

    “行了,廢話說完了。”

    眼看陳墨白就要取自己性命,馮玉放聲大喊道:“我死了你也好不了!”

    話剛說完,一縷劍氣激射而至,鄰近陳墨白處與橫空飛來的一團青火撞在一起。

    隨後洛青丘來到陳墨白身邊。

    “等你半天了,出來吧。”

    “你是異神宗的天狐?”

    隨着話音,一人緩緩走來。

    “衛長嶺!他就是那兩人的孽子,殺了他!”

    看到來人馮玉紅着眼嘶吼。

    “鬧了半天竟然是你,想不到堂堂柳山雙擎也會幹出那種勾當。”

    衛長嶺神色有些變化,但轉瞬即逝,只說道:“我聽說你父母並未身死,既如此何必再生事端。”

    聞言,陳墨白只覺得可笑至極,被害之人未死並不代表爲惡之人未曾加害過。

    “衛長嶺的名聲我也聽說過,柳山雙擎之一,年輕時便立名於江湖,而馮玉此人卻是蠅營狗苟之輩,常言道物以類聚,看來你赤霞峯峯主並非是傳言中的那般人物,無非就是個道貌岸然之輩。”

    “住口!後生小輩牙尖嘴利,該教訓。”

    說罷衛長嶺挺劍便刺。

    洛青丘也同時出手,六道青炎左右飛出,看似威力不大,卻好像有生命一樣划着弧線射向對方。

    青炎爆開,滂沱的真氣才彰顯出此招威力。

    “川南大派只會欺負小輩?我還從未領教過柳山派的落霞九式,今日讓我瞧瞧到底有多爛,才需要和馮玉等人聯手加害於人。”

    二人不由分說打在一起,衛長嶺的武功不用多講,如今柳山派的領軍人物之一,實打實的宗師境界。

    洛青丘的全力卻很少有人看過,川南武林中知道她修爲深淺的不過三人,那也都是十幾二十年前的事情。現在與衛長嶺動起手,用了幾分力,誰也不知道。

    儘管如此,兩位宗師的交手也是波及甚廣,陳墨白一手提起馮玉退出戰圈,雖然對付馮玉是以智取勝,但也消耗甚大,這會只能靠洛青丘擋下此人。

    馮玉雖受了傷,可終究是宗師的修爲,見陳墨白稍有分心,瞅準時機奮起一掌打向陳墨白後心。

    本以爲將要得手,沒成想一男一女兩人同時出手將自己的偷襲化解。

    “你以爲我會蠢到面對一個宗師還將自己的後背毫無防備的暴露給你,就算你已是重傷,我也不會冒這風險,別忘了我是黑玉樓的無邪。”

    這下馮玉在沒指望,只是疑惑問道:“你爲何不直接殺了我?”

    “殺你是便宜你,我要你身敗名裂後再以死謝罪。”

    “想不到你如此年紀便這般歹毒。”

    “哈哈哈哈馮玉,這種話從你嘴裏說出來可真是諷刺,若只因我的事我早就砍了你的頭,但你還欠着素衣派的賬沒還,想現在就死也要看孟姨答不答應。”

    馮玉好歹曾經是素衣派掌門,現在卻被這小輩拿捏,被氣的又是連連嘔血。

    陳墨白知道她還死不了,因此也懶得理會,便對遁影說道:“封了她的行動,先帶回去。”

    再看向洛青丘與衛長嶺,二人已過了不下百招。

    若論武學根基,衛長嶺明顯要強上不少,但真氣相性卻被洛青丘壓制,木生火,就連衛長嶺的絕學盤根劍對洛青丘也很難起作用。

    “落霞九式領教了,你的盤根劍氣對我也沒用,還有什麼本事?”

    “哼!休要狂言。”

    洛青丘不屑一笑,玉手一揮,青炎化作火柱奔襲而至。

    不知何時,陳墨白已經到了衛長嶺身後,殘陽捲起刀芒,猛烈從身後落下。

    衛長嶺迅速將盤根劍氣收攏護住自身,一邊抵擋青炎,一掌化解身後的攻勢。

    “沒用。”

    洛青丘的真氣又強了幾分,青炎穿透真氣的防禦,而衛長嶺身上隱隱冒出青色的火苗,一處兩處逐漸增多。

    隨着一聲暴喝,衛長嶺想以真氣將身上的青炎震散,卻只見青光炸裂,反而更盛,纏繞的更多。

    “每次接觸時我都將青炎真氣附着在你身上,雖然微弱,但多了之後你未必經得住。”

    正當衛長嶺有些束手無策時,身上的青炎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道吸走。

    “青炎附身訣,只是聽聞還不知其威力,今日親眼所見果然棘手至極。”

    洛青丘仔細看着來人,有些意外的說道:“劉萬山?”

    “他是柳山派掌門?”

    “在下正是劉萬山。”

    “你怎麼來了?”

    驚魂未定的衛長嶺見到劉萬山後問道。

    “唉,當年我就勸你不要插手,雖不算師出無名,但卻是不義之事,況且我總覺得這件事牽連甚廣,恐怕是有人從中作梗。如今他二人的後人前來尋仇,又該作何應對,難道還要繼續罔殺下去?”

    “此子出身黑玉樓,那可是以殺人爲營的組織。”

    “黑玉樓無邪之事我早有所耳聞,雖出身黑玉樓,卻未徒增殺戮,所做之事也都不算惡行,坊間衆說紛紜,不過是偏聽偏信罷了。”

    洛青丘此時插話道:“哦?看來劉掌門倒是深明大義,那麼當年之事你是承認錯了?”

    劉萬山微微點頭,輕嗯了一聲。

    “那麼陳墨白要報當年父母被害之仇沒什麼問題吧?異神宗也因爲當年之事生了變故,我來討個說法也沒有問題吧?”

    “沒有。”

    “好,既然沒有,墨白。”

    洛青丘一個示意,陳墨白心領神會,二人再次夾攻而至。

    可沒等衛長嶺出手,劉萬山便來到二人之間,雙手攤開掌心向上一託,洛青丘和陳墨白的攻擊便被卸了去。

    “搬山勁?”

    洛青丘雖然未與劉萬山交過手,但這種人的武學早已名震江湖,剛剛這一下即可猜出那便是劉萬山的獨門武學搬山勁。

    破開了雙招後劉萬山沒有繼續出手。陳墨白觀察此人,與譚鬆河年紀大差不差,從頭到腳透着那麼一股正氣,而且從始至終都未曾有過一絲殺意。

    “劉掌門是要說一套做一套?不會還想順便跟我要走馮玉吧?”

    劉萬山回道:“馮玉自有素衣派處理,還輪不到我插手,此次來是想爲你雙親與柳山的事做一個了結。”

    “什麼意思?”

    “對於當年的事,柳山確實有愧,陳少俠想要報仇也在情理之中,雖聽聞你雙親仍健在,卻也難掩過錯。”

    “即使如此便請讓開。”

    “少俠且慢,我既然身爲柳山掌門,門派之過皆爲吾之過,今日只希望能以在下一命換我師弟衛長嶺的命。”

    “掌門師兄!”

    “冤有頭債有主,當年的事是誰做的我自該找誰,無關之人的命我沒興趣。”

    說罷,陳墨白提刀再次出招,劉萬山剛要上前,洛青丘也已出手。

    以陳墨白的武功想殺衛長嶺絕無可能,因此劉萬山轉身牽制住洛青丘,更是對衛長嶺說道:“不要再錯下去。”

    衛長嶺知道這是不讓自己對陳墨白下殺手,只需自保便可。

    四個人兩兩爲戰,陳墨白接連與兩個宗師交手,雖然倍感壓力,卻總有要突破瓶頸的感覺,體內的力量蓄勢待發。

    二人短暫十來招,衛長嶺便察覺到異樣。陳墨白的是日相真氣這一點他已經知道,交手下來卻與當年的陳玄宗不同,陳墨白的每一招接下來都有多重勁。他卻不知,這並非陳墨白有意而爲。

    陳墨白自然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剛剛與馮玉交手時體內真氣就有徵兆,猜測或許是和服用了九陽釀有關。因此在洛青丘與衛長嶺交手時他突然出手,一是想合力拿下他,二是想看看自己的真氣究竟有何改變,只是中間被劉萬山打斷。

    現在與衛長嶺再次交手,他明顯發現自己體內真氣的運行有所不同。之前九陽釀入體化作九股真氣活躍了一段時間後便在體內蟄伏起來,每次與人動手這九股真氣也會開始不安的躁動,卻又完全不受控制。

    與馮玉交手,九股真氣像是被徹底激活,尤其在最後反擊馮玉的時候,一拳帶出三股勁,另外的兩股便來自這不受控的九股真氣。

    而與衛長嶺的十幾招裏,有時一刀帶出兩股勁,有時三股。陳墨白思量這才是九陽釀真正被稱爲寶物的原因,並非是什麼將其吸收化作自己的真氣,而是體內會多出九道真氣,且每一股真氣都不弱於自身原本的真氣。若是能完全掌控這九道真氣,調動自如,一拳十道力,豈不是逆天。

    想至此,陳墨白心中暗喜,雖然現在還不能隨心調用,但它們卻會自行護體,否則就是硬捱馮玉一掌也不會只受這點傷。

    這算是有力的底牌,有了這個他便可以放開與宗師一戰,與高手過招不僅能讓自己變得更強,還能藉此機會試着掌控這九股真氣。

    “不愧是日相真氣,小子,若是有天你成爲宗師,這世上恐怕難有人是你對手。不過終歸是太心急了,今日你怕是難以如願。”

    “仇人就在眼前,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

    衛長嶺的盤根劍是以他的木相真氣爲基,一旦被他纏上,真氣便會如同藤蔓一樣纏住對方,對上修爲不如自己的人,很難從他的盤根劍氣下掙脫。

    陳墨白只覺得自己出招時變得極不順暢,身體四肢或曲或直都有些不受控制,十分僵硬,而體內的九股真氣在自行與其抗衡。

    儘管如此,衛長嶺對一招多重勁也有些招架不適,刀芒與劍氣交匯縱橫,一時間二人打的有來有回。

    另一邊洛青丘對上劉萬山卻沒有之前自如,劉萬山的真氣相性壓過洛青丘,武學修爲亦在對方之上。更令人稱奇的是劉萬山的獨門武學土河流沙,腳下土地像會流動一樣,而且流向完全受他掌控。

    這土河流沙並非拳腳劍技,而是一種將真氣相性無限延展並發揮到極致的自創功法,任憑對手身法再妙,輕功再高,在他劉萬山面前也難遁其行。

    恰巧洛青丘也是以身法見長的人,這才更加被剋制。

    陳墨白見到洛青丘那邊陷入僵局,等到她再次出手,便喚道:“輕語。”

    就連衛長嶺這樣的高手也沒察覺到身後突然多了一人。

    輕語的暗殺技巧在黑玉樓中說的上首屈一指,毫無殺氣的偷襲讓許多高手都防不勝防,就算是陳墨白這種極其敏感的人都難以察覺。

    “長嶺小心身後。”

    劉萬山千鈞一髮使出土河流沙令輕語的偷襲差了分毫,衛長嶺回身之際陳墨白一刀掃過,就在衛長嶺擋下殘陽的空檔間斷月已在陳墨白的另一只手中。

    這一刺衛長嶺本是無從躲避,怎知腳下土石突然流動,將他整個身子向後拉扯。

    陳墨白見狀全力跟上去,想要一舉擊殺對方。

    洛青丘見劉萬山分心,飛起一掌打在他後心上,不料自己反被震退。然而這一掌並非無用,劉萬山眉頭一緊,一面將輕語和衛長嶺雙雙拉開,一面又以土河流沙將自己帶到衛長嶺身前,不做任何防禦地生接了陳墨白一劍。

    “師兄!”

    衛長嶺迅速回身攙扶住劉萬山。

    “不礙事……”

    話雖如此,但鮮血已從劉萬山的傷處淌出。

    洛青丘和輕語此時也收手來到陳墨白身側。

    “你爲何如此?”

    “可否用我一命換我師弟一命?”

    “我說過了,誰的債誰來還。”

    “當年的事,在長嶺行動前我亦知曉,是我未能將他攔住,這麼多年身爲柳山掌門人我更是想將此事隱瞞,有過而無改,只想着將真相掩埋,不僅愧對柳山派的祖訓,更愧對家師的教誨與期待。”

    “那應該去你門派中的思過堂或者祖師爺靈位前反省思過,而不是在這裏抵命懺悔。”

    “如今面對陳玄宗與文女俠的後人,劉某也算可以正視當年之事。若是當年我攔住師弟,便不會有如今局面。”

    “不論你怎麼說,都不會改變我的想法。”

    “陳少俠,不知可否單獨和你說幾句。”

    洛青丘剛想阻攔,陳墨白卻說道:“沒關係青丘姐,你們盯住衛長嶺便好。”

    隨後二人來到之前被毀去一半的破屋之中。

    “有什麼話,請說吧。”

    “陳少俠可曾見過劉文景?”

    陳墨白回道:“見過。”

    “他與家父是同胞兄弟,我稱他爲二叔。”

    陳墨白一怔,道:“想不到你們竟是這種關係,但我與他並無深交,若是想以此作爲說辭勸我放過衛長嶺恐怕沒用。”

    “不是,以黑玉樓的本事,應該知道柳山中一些人與朝中有關。”

    “知曉一些。”

    “提到二叔是想告訴你,當年的事恐怕和朝廷有關。”

    這一點陳墨白猜測過,但卻沒有線索也無證據能夠證明,只是想到如果這件事真的和朝廷有關,那想要追尋罪魁禍首怕是難如登天。現在聽到劉萬山的話,不禁渾身一顫倒吸了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