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將功成萬古枯

    次日一早，柳雲卿睜開眼睛，便看到了身邊的夏景堯。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夏景堯，然後伸手擰在了夏景堯的臉上。

    “你醒了。”夏景堯睜開眼睛，看着柳雲卿溫柔的說道。

    “我還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了。”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柳雲卿一下子便溼了眼眶，然後撲進夏景堯的懷裏。

    “對不起，我來晚了。”昨晚，夏景堯已經在海棠的口中，知道了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夏景堯緊緊的抱着柳雲卿，有心疼，也有愧疚。

    柳雲卿緊緊抱着夏景堯，眼淚忍不住的流下來，只是一個勁的哭，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上一次，離死亡如此近，還是多年前，在阜昌郡的柳府門前。那次，夏景堯護在她的身前，而這次，她護在了夏景堯的大軍之前。

    “以後，我不會再讓你以身犯險了。”夏景堯堅定的說道，是說給柳雲卿聽的，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夏景堯輕輕爲柳雲卿擦掉眼淚，然後抱着柳雲卿下了牀。柳雲卿已經一整天，沒有吃飯喝水了。在柳雲卿洗漱的時候，柳雲卿去廚房將飯菜端回來。柳雲卿還在吃着早飯，莫桑敲門後，走了進來。

    “侯爺，大周的軍隊，正在朝我們而來，大約還有一炷香的時間。我們是不是撤回宛南城？”莫桑對夏景堯行禮道。雖然，經過一晚上的休息，顏氏姐妹已經恢復了一些戰力，但她們都有傷在身，還有斷魂公子和柳雲卿需要照顧，真打起來的話，只有夏景堯、莫桑和海棠能上陣。

    “你們在這裏休息，我去去就來。”夏景堯對柳雲卿說道。

    “你一定不要有事，我等你回來。”柳雲卿擔心的看着夏景堯。看過了那麼多的死亡，柳雲卿的心，反而比之前更軟了。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等我回來。“夏景堯說完，便與莫桑離開了。

    夏景堯與莫桑兩人兩騎，來到了蜈蚣嶺下，等了片刻工夫，便看到了大周的軍隊。等大周軍隊來到近前，夏景堯一眼便看到了宋緒身邊的蕭鳴。雖然知道，這個蕭鳴並不是阜昌郡的那個蕭鳴，但夏景堯依然從心裏討厭他。

    ”侯爺果然是人中龍鳳，雖然只是初次見面，但侯爺的威名，早已經如雷貫耳了。“蕭鳴看着夏景堯笑着說道。

    ”客套話就不要說了，今日，我在這裏，上前者死。“夏景堯高聲喝道。

    ”侯爺，你是大周的子民，自然要聽君上的命令。君上不允許你進攻西涼，你理應率兵離開。難道，你想忤逆君上，抗旨不尊嗎？“蕭鳴收起笑容，嚴肅的說道。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況，我已經不是大周的將軍了，自然無需聽命。你們斬殺了我數千將士，這筆血債，他日定會找你們清算。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便暫時饒你們一命。“夏景堯已經對宋緒起了殺心。若是這數千人，死在了進攻西涼的戰鬥中，夏景堯可能都不會如此氣憤。

    ”侯爺不愧久經沙場，這氣勢就是不一般。不過，侯爺也未免太將我們不放在眼裏了。我們有近十萬大軍，就算站着不動，讓侯爺殺，恐怕侯爺也得耗費上數天的時間吧。何況，在下不認爲，自己比侯爺差。若是生死相搏，即便在下身死，也會讓侯爺重傷的。若是侯爺重傷，恐怕也難逃一死吧。等侯爺一死，那夫人便無依無靠了，多可憐啊。不過，以夫人的容貌，想必會有很多人，願意替侯爺照顧夫人的。“蕭鳴陰惻惻的說道。

    ”你可以上前試試。“夏景堯並沒有動怒，而是平靜的說道。不管蕭鳴有什麼樣的目的，都已經在他的必殺名單上了。

    ”宋將軍，現在是你建功立業的時候了。只要拿下了夏景堯，你便是大周軍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了。到時，大將軍和永安侯的稱號，都是宋將軍的。“蕭鳴看着宋將軍，笑着蠱惑道。

    聽到蕭鳴的話，宋緒的臉色，變得不自然起來。

    ”在下突然想起來了，宋將軍曾經在夏景堯的麾下效力過。只是不知道，在宋將軍的心中，是曾經的袍澤之情重，還是君上的聖旨重。“蕭鳴似笑非笑的看着宋緒。

    ”大人說笑了，末將對君上忠心耿耿，在末將的心中，君上的聖旨高於一切。“宋緒連忙表忠心，他可不想讓君上對自己有什麼猜忌。

    ”如此甚好，那就麻煩宋將軍了。“蕭鳴笑着說道。

    宋緒沒有再回話，而是下達了進攻的命令。宋緒知道夏景堯的厲害，自然不會以身犯險。面對夏景堯這樣的高手，要麼派出差不多的高手，要麼就是用士兵慢慢的耗死。蕭鳴嘴上說的厲害，可他卻不會與夏景堯生死相搏。最起碼，現在還不是時候。

    面對衝來的大周士兵，夏景堯讓莫桑在後面觀戰，他自己衝了上去。夏景堯沒有一點的留手，只要出槍，必有士兵被擊殺。有時一個橫掃，便可將數名士兵擊殺。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夏景堯的身邊，便橫七豎八的躺下了上百具的屍體。戰鬥在繼續，只要沒有撤退的命令，士兵們即便知道必死，也依然沒有一點的退縮。

    宋緒看着面前的戰鬥，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是很佩服夏景堯的，現在兵戎相見，並不是他想看到的。在其位，謀其政。他是大周的將軍，他奉君上旨意前來，他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

    夏景堯出槍的速度，越來越快，身邊的屍體越來越多。若是可以選擇，他也不想對這些士兵下殺手。可是，他的身後有柳雲卿、顏氏姐妹、海棠、斷魂公子，以及無數願意爲他出生入死的背嵬軍將士們。他若不殺這些大周士兵，那他身後的這些人，便可能會死去。

    夏景堯不停的出槍，周圍的屍體越來越多，士兵也越來越多。夏景堯知道，靠他自己，是不可能將這數萬大軍，全部殺光的。本來，他想着震懾這些士兵，現在看來並沒有什麼效果。夏景堯看向在士兵後方的宋緒，決定擒賊先擒王，將宋緒擒住或者擊殺。

    看到夏景堯朝自己衝來，宋緒立刻明白了夏景堯的意圖。他立刻調動親兵上前，務必要將夏景堯攔住。一炷香後，夏景堯殺到了宋緒的面前。這一路上，留下了上千具的屍體，只有屍體，沒有一個傷員。

    夏景堯縱身而起，提槍朝着宋緒刺去。宋緒早已經做好了準備，接下了這一槍。夏景堯順勢將一名騎兵踹飛，落在了馬背上，然後再次朝着宋緒攻去。不到十個回合，宋緒便被一槍刺中了肩膀，被夏景堯挑落馬下。就在夏景堯要補上一槍的時候，蕭鳴出手，擋住了夏景堯的長槍。宋緒的親兵，連忙將宋緒救了起來。

    “早聽聞侯爺的武功，在軍中第一。今日，在下便領教一番。馬上不顯真功夫，還請侯爺馬下一戰。”蕭鳴在救下宋緒後，一邊與夏景堯對戰，一邊開口說道。

    “正合我意。”每次見到高手，夏景堯都特別的興奮。蕭鳴的身手，他聽顏似玉與夏清歡說過，能比肩斷魂公子的高手，放眼天下，都極爲少見。

    兩人交戰五十回合，不分勝負。交戰到七十回合，蕭鳴一招逼退夏景堯，然後快速後退，隱入士兵中。蕭鳴只是想看看夏景堯的實力，並沒有打算生死相搏。在知道自己與夏景堯的差距後，蕭鳴便快速的後撤了。看到蕭鳴後撤，宋緒連忙命親兵，鳴金收兵。

    看到大周士兵退去，夏景堯命莫桑繼續充當斥候，探查大周軍隊的動向。當夏景堯要回蜈蚣嶺的時候，一擡頭，便看到了柳雲卿，在柳雲卿的身旁，有海棠相隨。

    ”娘子是來督戰的嗎？“夏景堯幾個縱躍，便來到了柳雲卿的面前，牽起柳雲卿的手，笑着說道。

    ”你說，我們是不是不該對西涼用兵？“柳雲卿看着遠處，被鮮血染紅的地面，心裏有些難受。雖然，她帶出來的背嵬軍，都是被這些大周士兵所殺，但看到這麼多的人命，轉眼間便逝去了，她心裏堵得慌。

    ”若是我們沒有進攻西涼，此時的雄關城肯定已經被攻破了。若是那樣，恐怕城中的百姓，都會遭殃，即便不死，也會淪爲奴隸，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我們進攻西涼，最少是善待西涼的百姓的。只是，沒想到，君上會派兵前來，平添了這麼多的殺孽。“夏景堯知道，柳雲卿初次見到那麼多的人逝去，心裏肯定是不舒服的。

    ”我真的不想看到那麼多的人死去。“柳雲卿悲傷的說道。

    ”這一戰，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若是現在撤兵，那之前死的人，便都白死了。等到下次開戰，便會死更多的人。我們只有儘快的攻下西涼，結束戰爭，才能避免更多的人死去。“夏景堯耐心的解釋道。

    ”道理，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心裏難受。“柳雲卿撲到夏景堯的懷裏。

    ”我向你保證，一定會盡量減少殺戮的。“夏景堯緊緊抱着柳雲卿，在她耳邊保證道。

    柳雲卿點點頭，在夏景堯的懷裏，放聲大哭，宣泄着自己的情緒。夏景堯沒有再說話，只是緊緊的抱着柳雲卿。等到柳雲卿哭累了，睡着了，夏景堯才將柳雲卿抱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