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那一眼的光陰和那個孩子

    紅雲離去，去拜訪老友鎮元子。吳天繼續他的修行日常。他的眼睛依舊沒有睜開。

    不過已經換成了另一種修行。一種非常溫柔的交流。三隻眼睛私下裏的溝通交流。

    也可以稱之爲論道。神目無神，吳天的眼神探入其中。這也是一種變通，或者說修行過程中的一個奇思妙想。

    以我之神入主盤古眼睛，又會怎樣？所以修行從來都不是一成不變的。

    也不是想好了怎麼修，就一定能那麼修。總有很多內在的外在的因素促使你做出改變。

    所以千人修一法，會得千般法。無一雷同。也不知該說是世界的奇妙，還是人的奇妙。

    時光匆匆，天地承平。也不是絕對的承平，東方巫妖之間摩擦不斷，西方各大勢力之間的明爭暗鬥也不曾消停。

    只是大家都在控制。或者說上層都在控制，不讓衝突失控。魔羅福地上空那座倒懸山，倒懸山上那座無上魔宮，雖然已不在。

    但無論東西，所有勢力，所有大人物都知道，誰住在那裏。有無魔宮，已不重要。

    或者說，魔宮從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誰住在那裏。沒有人想惹他不高興。

    即便是一點可能，他們也不想去觸那個黴頭。因爲後果不是他們所能承擔的。

    這兇威不是一日鑄成。而是幹翻了三界的成果。舉世無敵，一人獨尊！

    亂古紀元，可有人還記得？重煉天地，衆生死絕！驅逐天道，力戰盤古！

    鎮壓仇敵，無一人能逃脫！那都是赫赫戰功，豐功偉績。即便他現在，似乎脾氣好了。

    但那壞脾氣已經深入人心。看看天庭，祖巫，一衆大佬的反應就知道了。

    他回來，誰不是恭恭敬敬去拜見。誰不是說話聲音小了。這就是風向。

    你不跟？是不想活了，還是想逆天？也不瞧瞧你那小身板！鄙視。如此天地承平又是百年光陰。

    這一日，吳天睜開了眼睛。他眼中有光陰流淌。細長深遠。無始無終彷彿在眼底，又彷彿在極遠極深處。

    無法形容的一種深邃深遠。其中有涓涓細流愛晴柔。彷彿是光陰長河的投影。

    也許是光陰長河投入其中。光陰，光陰，是時光陰影。是太陽下時間的光影，是月亮下，時間的陰影。

    光陰可掌，可控。吳天伸手，光陰在他手上流淌，他五指回握，光陰被他掌控在了手中。

    快慢由心，順逆自如。當然，這也只是一點他自己的光陰。他的眼睛，看到的眼前的光陰。

    不，應該說，他的眼睛看到的眼前的時間，生出的光陰。是涓涓細流，是光陰小蛇。

    “看來以後，我睡覺，都要睜着眼睛了！”吳天笑着打趣自己。這說明他此時的心情極好，非常愉悅。

    因爲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用了兩百年的時間，傷了自己兩次，又安靜的修了百年。

    這兩百年，他只睜過一次眼睛，其餘時間，他都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不管是眼睛的自修，還是有心神加入幫助，他們都一直沒有停下。

    一直在往前。他們走了兩百年，終於重見光明，重見光陰。雖然只是初成，但也足夠吳天欣喜的了。

    做人，不能太貪心，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這話從吳天心裏冒出來，好像不對勁？

    請忽視這個，主要是他現在很高興。不要掃興！在吳天欣喜的時候。天庭，東皇鍾忽然響起。

    東皇出關了。如大日東昇，威勢煌煌，威壓天地。吳天擡眸望去，只見東皇鍾下，東皇太一光芒萬丈，令人不可直視。

    霸道絕倫，這便是東皇太一給人的感覺。而天庭億萬妖族也欣喜若狂，大呼：“東皇陛下威加宇內，舉世無敵！”

    “東皇陛下無敵！”聲浪一浪高過一浪，把天穹彷彿都要掀翻了。吳天輕輕一笑，收回了視線。

    這傢伙，還真有些像他。

    “九重天，也難得。”吳天發出了一聲感嘆。洪荒又多了一個九重天。老祖們最後的榮光，也被這個叫東皇太一的青年踩了下去。

    黯然退場，這才是黯然退場。在這個如同旭日東昇的耀眼年輕男人面前，他們連倚老賣老的資格都沒有了。

    前輩老祖？別開玩笑了。這裏可是洪荒。做前輩，要有做前輩的力量！

    這個時候黯然的是一衆老祖。但壓力劇增的卻是祖巫，巫族。一時陰雲籠罩在了巫族上空。

    那是東皇太一九重天的陰影。帝俊高興嗎？當然高興！自己弟弟突破了九重天！

    這麼天大的好事，豈能不高興!天帝開口：爲東皇賀！天庭更是沸騰。

    他是一個哥哥，也是一個帝王。他低頭看到的是億萬萬妖族子民。擡頭看到的是億萬萬星辰。

    他的心胸遠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廣闊。他的弟弟，只會是他的助力，自然是越強越好。

    就這麼簡單，這麼純粹。這個時候的洪荒，人心遠沒有後世那麼複雜。

    東西之戰，巫妖之爭，都是大道爭鋒，力量比拼。算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沒什麼鳥用。

    只有在實力不足的情況下，才會出現算計。那是以鴻鈞爲首的聖人時代才正式登場的東西。

    在此之前，都是以力服人。打不過，只要不死，就回去閉關，提升實力，再來戰過！

    就這麼簡單。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也沒有那麼多算計。更沒有那個時間。

    只有聖人，一下子出了六個。並且還都不死。而且很閒。這才有了拉幫結派，勾心鬥角。

    洪荒初期，是很乾淨的。當然，也是很暴力，很野蠻的。似乎文明就伴隨着陰謀。

    教化就伴隨着把人教壞。原本不太壞的人激發出了潛力。聰明了，睿智了，力量也更強大了。

    善惡出現了，正邪也出現了。內鬥也出現了。多了很多很多不必要的因果糾纏。

    人心也越來越複雜。純粹求道的人反而越來越少。本末倒置，卻已是常理。

    吳天走了出去。看到小家夥們在練劍。劍影縱橫離合。各不相同，各有特點。

    吳天笑着走了過去。他走到黃金力士身旁，蹲了下去。大個子要起身，被他按了下來，

    “不用。”他們一起看着小家夥們練劍。吳天笑着問：“你會了嗎？”黃金力士點頭。

    “可以去混沌中練。”吳天說道。黃金力士連連點頭。這也正是他想的。

    他並不笨，反而很聰明。小家夥們發現吳天，停下練劍，跑了過來。一個個向吳天問好。

    吳天笑着點頭。然後他問二狗：“現在想化形了嗎？”二狗搖頭，

    “我又不出去。”吳天笑着點頭，他望向混圓，混圓也是這個意思。吳天輕輕一笑：“想化形的時候告訴我。”二狗和熊貓連連點頭。

    它們很欣喜，也很高興。吳天也很高興。他並不打算勉強它們，只要在魔羅福地，只要在西方，它們化不化形，都一樣。

    他這個混元還護不住它們？他的合道元神，還護不住自家孩子？那還合個屁道！

    至於他們真護不住的時候。它們化不化形，還一樣。它們開心就好，高興就好。

    至於西風，他是自己要出去闖，自己要化形。其實在洪荒，修爲不到登峯造極，能不能活下來，一看命，二看運。

    命不好，是螻蟻。運不好，是炮灰。兩人打架，他們沒事，卻把你灰灰了！

    就是這個意思。反正小家夥們的命，都很好。跟腳好，靠山大，無憂無慮，吃喝不愁，人手還一件先天靈寶。

    這在洪荒，已是絕世好命，也是絕世好運。

    “你們繼續去練。”吳天說道。他當然不是要指導他們。而是給他們找了個陪練。

    二百多年了，第一被關禁閉二百多年了。好不容易回來，吳天還是決定解禁了它。

    放它出來。畢竟是自己兒子。他還是心疼的。吳天放出第一，拍拍屁股，就走了。

    至於後面的雞飛狗跳，他就不管了。他們自己玩吧。吳天一路散步一路往回走。

    享受着天地太平無事的寧靜。他啥也不思，啥也不想。放鬆，放空。讓自己歇歇。

    這也是他對自己的獎勵。竹葉沙沙，竹影斑斑。陽光落下，在竹葉間跳動。

    很是寧靜，也很是靈動。吳天微微失神，然後一笑，繼續往前。他還是什麼都沒想，失神，也只是撲捉到美好的剎那滿足。

    他一直往前，一直也沒走到盡頭。人在竹林間，竹林有行人。清新淡雅。

    就是這種感覺，讓人心靜。青竹的清新之氣瀠繞鼻間。人在畫中遊，畫中有清氣。

    竹清人亦新。吳天迴轉之時，精氣神，已經是煥然一新。就像出去放鬆旅遊了一趟，並且是不用操心的那種。

    在他身邊出現了一個男孩。除了他，沒有人能看到。就仿若這世間的時間。

    看不見，摸不着。但他就是存在。吳天看向男孩，男孩也看向了吳天。

    四目相對，吳天出現了片刻的失神。

    “是？”

    “時間靜止。”沒有任何聲音。但吳天就是忽然明白了這個叫時間的男孩意思。

    沒有心聲，沒有心神溝通。時間的意思，忽然在他心中流過。是一段帶着信息的時間。

    他看着他的眼睛，就懂了。有意思，很有意思！這種新奇的感受，吳天還是第一次感受。

    “你可能讓時間倒流？”一段時間流過，承載着時間的意思：不能，時間不能倒流。

    “你可能逆轉時間？我是說，那怕只是一點？”不能，時間不可逆轉！

    “那你可能讓時間變慢，或加速？”不能，時間自有速度。吳天被時間氣樂了，他沒好氣道：“那你說，你能什麼？”時間靜止。

    吳天徹底無言了。他還沒辦法反駁。吳天忽然靈光一閃道：“可是你的天賦神通。”時間：是。

    “多久？”時間看了吳天一眼。吳天片刻失神。吳天回神，低頭看着這個比自己矮了兩個頭的自己的童年時間，徹底無語。

    他揮揮手。時間消失了。連個招呼都沒打。這樣的熊孩子才氣人。能讓人沒有脾氣。

    吳天仔細回想，他以前有這麼氣人嗎？好像沒有。不過，時間靜止，天賦神通，

    “還不錯！”吳天嘴角勾起。不愧是他。從大到小都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