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恐怖如斯

    吳天絲毫沒有察覺老朋友們的異樣和恍惚。

    他嘴角含笑，向前邁出一步，展開雙臂，如孩子一般盡情享受着來自四海之風，自由自在的擁抱。

    他的神情柔和到了極點，也乾淨到了極點，這一刻，他是風，也只是風，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風，他放下了一切，忘記了自己。

    盤王他們看着他，心中泛起無限的感慨和敬意，他們望着他並不算高大的背影，除了敬仰還能有什麼？

    他在他們眼裏很真切，但就是這份真切又讓他們恍惚。

    他本該是遙不可及的，如羅睺，如鴻鈞，但他卻是這樣。

    這麼的真實。

    他們只是看着，沒有人伸開手臂，和他一樣去享受這風。

    小家夥們則不然，包括龍力在內，都伸開了手臂，張開了懷抱，眯起眼睛擁抱這風，享受這風。

    他們臉上都露出了舒適的愜意微笑。

    一個個純真如朝霞。

    他們迎着海天，迎着風，擁抱海天，擁抱着風。

    老家夥們還是做不到，應該說是放不開，也放不下。

    他們都有意無意顧及着自己的麪皮。

    不像吳天，從來都是不管不顧。

    只要他自己痛快就行了。

    不知過了多久，吳天呼出一口氣，他睜開了眼睛。

    映入他眼簾的是，海上升明月的奇景。

    一輪皓月自海天相接處升起，極大，極亮，照亮了整個海天。

    他們正駛向明月，彷彿要鑲嵌其中。

    一個清明的世界，他們就行駛在其中。

    清冷，明亮，皓潔，這是他們眼中的所有。

    以前吳天就喜歡這個場景。

    他躺在船上，大船載着他追逐着皓月直到天明，無盡的清涼和安靜。

    他們如在鏡中。

    那時只有他，長青，還有第一。

    今夜，則多了很多朋友。

    老朋友和小朋友。

    大船載着他們，他們都沉靜其中，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怕驚到這夜，這月，這清靜。

    直到，周天投下星河。

    海中點亮億萬盞燈。

    星河燦爛，繁華璀璨。

    又是另一番奇景。

    船上出現了或大或小或老或少的驚嘆聲。

    這夜也喧鬧了起來。

    他們坐在船上，或擡頭，看周天星辰，或低頭，望船外星海，都是一番享受。

    混圓四仰八叉躺在船上，望着星空，二狗趴在一邊船弦上望着外面星海。

    龍力小白坐在他們身邊，有一下沒一下順着他們的毛。

    金蟬銀環坐在他們不遠處，不是望着天空，就是望着大海。

    不知何時船上響起了平穩的呼吸聲。

    坐在一起的吳天他們都笑了。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直到天明。

    有大日從東方升起。

    他們坐觀日出。

    大船轉向迎上了日出。

    他們的衣袍，他們的長髮，都被照得紅彤彤的，也暖烘烘的。

    小家夥們還沒睜開的眼簾中也是紅彤彤的。

    大海航行，每一時，每一刻，都有奇景。

    風生水起，碧海潮生，風雲變幻，氣象萬千……

    一時，他們還都看不膩。

    這一日，晴空萬里，天上飄着幾朵雲，極白極軟。

    吳天喚了一聲第一，“來，爲紅雲表演個節目！”

    第一一瞬一飛沖天，然後斬落雲如雪！

    紅雲一時哭笑不得，嘴角又抽了抽！

    但也無可奈何。

    ……

    “我們那年講道止步東海之濱，如今大家都在，何不續上？”吳天提議。

    紅雲微微一愣，接着精神一震，連連點頭。

    吳天看向其餘三人道：“你們也講上一程。”

    三人若有所思，然後點頭。

    這其中的玄妙，他們能夠感受到一些。

    有始有終，這是他們最後一段旅程，今後，恐怕也不會來了，總要留下些什麼。

    還有什麼比大道更能銘刻這海天之中。

    “那就由紅雲道友先來。”

    紅雲點頭，沒有推辭，由他開講彷彿已是一個定數。

    紅雲講道，由一點紅，到海天盡染，也不過一言，一聲。

    大道之音傳遍四海，衆生無不可聞。

    一個個大道之音出紅雲之口入衆生之耳。

    他沉浸其中，續上了八萬年前的那次講道，也是天地第一講，他是紅袍老祖，而吳天是黑袍老祖。

    吳天開智，而他傳法，一路遠行。

    他們是洪荒天地的第一講。

    爲衆生，無數的衆生。

    他們的聲名也在那一次傳揚，天地衆生認識了他們。

    吳天和盤王他們也閉上了眼睛。

    他們閉目聽道，神情肅然。

    衆小也端正坐在紅雲身後，籠罩在無垠火紅霞光中，沉入道境。

    海中魚龍躍出海面，四海生靈更是朝此處涌來，其中不乏先天生靈。

    更有天上生靈落入其中。

    其中就有三朵雲，她們最先被紅雲講道所吸引，因爲她們都是雲。

    還有一縷風，一縷先天之風。

    他們結伴同修，以兄妹相稱。

    他們摸索着前行，相互扶持，今日卻是得聞大道倫音。

    振奮不已，再也顧不上其它，急忙趕來聽道。

    他們是最先到來的先天生靈，所以離大船，離大道最近，被大道之光照紅。

    海天生靈越聚越多，大船靜止不動，它也沉寂在大道之中，受益絲毫不弱於旁人。

    紅雲講道，異象浩瀚透海而出，自是驚動了天上地下四面八方的老祖大能。

    有人橫渡虛空渡海而來，也有人舉棋不定。

    紅雲這一講，就講了數十年，不比鴻鈞，但也毫不藏私，盡其所有。

    火紅慶雲覆海日，霞光萬千照衆生。

    紅雲止講，異象頓收。

    紅雲睜開眼睛，目光澄澄，內外通透，他望向衆生，然後稽首。

    他又有精進，也非常真誠。

    海天霞光一掃，天地衆生各得清明。

    衆生睜開眼睛拜服叩首。

    半年後，又有老祖開講，是盤王老祖。

    有更多的人坐不住了，橫渡虛空前來聽道。

    盤王頭頂青桑祖根虛影遮天蔽日，搖曳海天動。

    蓬萊仙島震動，東王公解開了扶桑封禁，無數仙人出島前來聽道。

    東王公西王母對坐，然後也閉上了眼睛，沉入大道倫音之中。

    他們不再躲避，也不再防備，因爲他們知道躲與不躲，防與不防都一樣。

    在他面前，沒有什麼區別。

    還不如安下心來聽道，聽到就是得到。

    盤王大道對東王公大有裨益。

    畢竟，他們是大道之敵，天生的大道之敵。

    東王公大道生克盤王大道。

    但盤王境界卻遠在他之上。

    他們一個生在蓬萊仙島，一個生在十萬大山，一個在海上，一個在山裏，還真是玄奇。

    盤王講道十載，接着是弒神，弒神講道可以說是開天闢地頭一遭，弒神講道，殺機四伏。

    衆生驚顫，便是一些趕來聽道的大能大神通者也被驚嚇到了。

    弒神講的是弒神之道，弒與殺，他只短短講了半年，衆生已無法承受。

    接着是鯤鵬，鯤鵬講風水大道，卻是極契合此方海天。

    衆生被安撫，鯤鵬講道七年。

    最後一講，所有人都看向了吳天。

    就連鯤鵬他們都心熱了起來。

    西方有接引準提帝釋天趕來。

    天庭天帝天后太一伏羲共下九天。

    十二祖巫跨海而來，鎮元子出山。

    便是幽夢也出了九幽，冥河尾隨而來。

    有天魔降臨，地魔朝拜，夜魔朝祖，衆魔齊至。

    有天馬橫空，有龍蛇起陸，西風跨界而來。

    有龍鳳麒麟，有黃金獅子，有金翅大鵬，有朱雀，有青龍，有白虎……

    一人講道，天地皆動，東西拜服。

    吳天講道，有衆生圖浮現，有風雲際會，有天道如輪，有地道如夢，有大道如林，有風雨雷電，有四劍橫空，有萬類萬象，有周天宇宙，有永恆不滅，也有終結破滅，有盤古大道，也有神魔大道……

    吳天講道從古至今，如滾滾洪荒大道洪流，貫通古今，包羅萬象，不分東西，囊括宇宙。

    海上生明月，大日共潮生！

    大道成陰陽，陰陽歸混元！

    有明月如盤，大日如輪。

    有龍鳳翱翔，麒麟奔騰。

    有華蓋遮天，又有魔雲滾滾。

    有魔文盤旋，又有經書翻動。

    有寶樹莊嚴，又有魔威蓋世。

    他一人，便是一個洪荒宇宙！

    衆生臣服，老祖駭然。

    他，原來恐怖如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