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醒時分

    吳天做了一個夢，一個他無論如何都醒不來的夢，夢境很長，也很離奇。

    夢中，他被一道裂縫吞了進去，裂縫之後是一個能讓人意識凝固的世界。

    日月同輝，星辰億萬，還有靈光飛逝。

    絢爛，又美麗。

    他只看了一眼，就被玄黃遮住了望眼。

    然後，他好像被什麼撞到了。

    被撞飛出去。

    再然後，他被吸入了無邊黑暗。

    他的意識還是不能動，彷彿陷入了更加濃稠的黑色泥漿之中，無力掙扎。

    他在焦急中等待，等待天亮，夢醒。

    但這個夢似乎能吞噬一切的光。

    他等了很久，也不見天明。

    慢慢他的意識變得模糊，混沌。

    他忘記了自己在等什麼，也忘記了這是一場夢，他進入了深層睡眠。

    在無知無覺中，他發生了某種變化。

    青色風，黑色霧，在凝聚，在融合。

    這似乎又是一場夢。

    直到，海量的信息在意識中炸開。

    夢醒了，所有的夢都醒了。

    “盤古？”

    “洪荒？”

    吳天沉默了，他在沉默中消化着這突如其來的天大信息。

    最後，他的意識停在了‘風之靈光’之上，撞上他，並與他融合的是天地開闢之初產生的一點先天風之靈光。

    與盤古呼出的後天之風，還是不同的。

    之所以能撞上他，是因爲天地玄黃功德。

    他沾染上了盤古開天闢地的天地玄黃功德，才有了這場造化。

    至於他爲何會穿越到這裏，他沒有找到答案，也許是時空混亂，也許是天地錯位。

    對此，他無法深究。

    當然，現在也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當務之急，他需要弄清他現在具體是在什麼地方，又是以何種狀態存在？

    伸手不見五指，他蜷縮在玄黃之中，像一個蛋。

    玄黃色的蛋黃，天青色的蛋清，黑色的蛋殼。

    重重束縛着他，也保護着他。

    一切都證明，他還無力出去。

    吳天開始耐下性子吸收來自蛋黃蛋清還有蛋殼外的能量。

    壯大自己。

    他的心思其實很單純，因爲他還只是一個未成年人，穿越前也不過一個十六七歲的學生。

    耐得住寂寞，又喜歡熱鬧，時而孤僻，時而開朗，很矛盾，但都是他，真實的他。

    沉浸在最原始的修煉中，吳天也不感到寂寞。

    除了開始有些不習慣，因爲沒有手機，也沒有電腦。

    但習慣，只是時間問題，時間久了，習慣也就成了。

    畢竟也沒有作業。

    身心輕鬆，毫無壓力。

    在空間靜止，時間沒有意義的寂靜中，不知過了多久。

    吳天忽的睜開了眼睛。

    “誰！”

    入侵的意識暫停。

    一聲冷哼傳入吳天心中。

    意識退了出去。

    “誰在外面？”

    吳天追問。

    沒人回答。

    等了很久，吳天沒等到答覆，懷着忐忑的心吳天再次投入到了新一輪的修煉中，這一次，他有了急迫感。

    加緊修煉的同時，他也沒放下警惕。

    這一次，好像時間過得極慢。

    這源於他內心深處的緊迫感。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吳天一點一點壯大。

    包括意識和靈魂。

    他的身體在成形，伴隨着蛋清越來越稀，蛋黃越來越少。

    在蛋清和蛋黃都被他吸收完畢之後，他碰觸到了蛋殼，黑色的蛋殼，有點硬。

    “篤篤……篤篤……”

    在意識到自己竟是用嘴在啄蛋殼之後，吳天幾欲崩潰。

    鳥？他竟成了鳥！

    先有鳥，還是先有蛋？

    吳天得到了答案，但他一點都不開心。

    很快吳天調整心態：“這裏是洪荒，一切都有可能，不要慌，東皇太一也是從鳥生開始的，鳥至少還能飛……”

    吳天這麼安慰着自己。

    他用爪子去抓，用嘴去啄。

    功夫不負有心人。

    喀嚓……

    蛋裂了。

    吳天再接再厲。

    外面的世界還是一片漆黑。

    這樣的漆黑竟令他莫名的心安。

    吳天鑽出了蛋殼。

    鑑於前世的知識，吳天先回頭將蛋殼吃了個乾淨。

    聽說這東西大補。

    果然，吳天打了個飽嗝，開始撲棱翅膀。

    他很輕易便飛了起來。

    僅憑這一點，他就不是一隻普通的鳥。

    吳天心情大好。

    對無端多出的兩隻翅膀，也欣然接受了。

    至於少了兩隻手，這個就暫時忽略不計了。

    第一次做鳥的感覺很新奇，吳天越飛越高，嘴裏還哼起了：“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可是怎麼飛也飛不高……”

    他並不知道黑暗背後有一雙眼睛盯着他。

    吳天飛了很久，也沒飛出黑暗。

    無奈回頭，看到了一雙眼睛，他驚叫一聲，忘記了拍打翅膀，直挺挺掉下了天空。

    回過神來，一聲驚叫，急忙拍打翅膀，才避免了一次空難。

    無盡黑暗如潮水退去，被吸入了一朵百丈大小的黑色蓮花中。

    吳天這才發現，原來他一直都在這個蓮花世界中。

    而他原來所處的位置，或者說他破殼而出的地方，少了一顆蓮子，一顆黑色的蓮子。

    原來蛋殼是蓮子。

    這麼說，他也不是完全蛋生的。

    吳天晃神間，蓮花變小，落在了一隻手裏，黑暗盡去，一個偉岸男人出現在天地間，長髮如瀑，黑袍如瀑，如山如嶽。

    男人皮膚白皙如玉，劍眉，冷眸，薄脣，挺鼻，充斥着傾覆天地的陽剛之氣。

    危險、霸道、恐怖。

    這是吳天最直接的感受。

    吳天艱難的吞了吞口水，在男人注視之下硬着頭皮叫了一聲：“大哥……”

    聽到這聲稱呼，男人劍眉挑動，似乎有些意外。

    不過，很快，男人又陷入了沉靜。

    他似乎在考慮如何處置吳天。

    危機浮上心頭，吳天想也不想便開口道：“這些年多謝大哥照顧。”

    “照顧？”男人挑眉，語帶玩味。

    吳天忙點頭，“若不是有大哥庇護，小弟能不能安然出世，還是兩說。”

    這一刻，吳天腦子轉的極快，一切都向男人靠攏。

    說白了，就是攀親道故。

    男人沒有反駁，但也沒有其他表示。

    吳天繼續說道：“小弟吳天，不知大哥貴姓？”

    男人看着吳天沒有出聲，在吳天以爲男人不會回答時，男人嘴脣輕啓，淡淡吐出兩個字：“羅睺。”

    吳天兩耳轟鳴，頭皮發麻，如雷貫耳，真是如雷貫耳。

    “你知道我？”

    羅睺帶着魔性的聲音傳入吳天耳中。

    吳天打了個激靈，下意識就要搖頭否認，但在最後一剎那，他又轉念點了頭，並且解釋道：“不久前，小弟忽然多了很多記憶，裏面就有涉及大哥的。”

    “哦？說來聽聽。”

    吳天腦子急轉，心一橫，道：“西方有羅睺，東方有鴻鈞，一魔一道，天地至尊。”

    羅睺第一次變了臉色，也失了神，只聞他不斷咀嚼着一個名字：“鴻鈞……鴻鈞……”

    最後羅睺笑了，他對吳天道：“你很不一般啊！”

    因爲鴻鈞這個名字，他也是第一次聽到，但一聽到，他便明了了他是誰。

    盤古洪荒，一陰一陽，是爲道，他們便是陰陽兩極。

    盤古是一，他們便是二。

    至於三……

    羅睺擡頭，看向遠方。

    吳天閉嘴再沒多話，同時暗自抹了一把冷汗，看來這一關，他算是過去了。

    果不其然，羅睺在收起黑蓮的時候，放出了他。

    吳天身心自由，忙作揖表示感謝，儘管用翅膀作揖有些滑稽可笑，但對羅睺的畏懼令他放棄了一切底線。

    “你很怕我？”

    吳天忙搖頭，“不是怕，是敬畏，是敬畏，大哥英明神武，小弟見之起敬，望之生畏。”吳天張口就來，果然這馬屁功夫越練越順口。

    前提得不要臉。

    好在他現在是一隻鳥，鳥臉又小，還滿臉鳥毛，不會發燒，也不會臉紅。

    “你叫吳天是吧？”

    吳天忙點頭。

    “既然你叫我一聲大哥，以後便跟着我吧。”

    吳天稍稍遲疑。

    羅睺便不高興了，“怎麼？你不願意？”

    吳天忙搖頭。

    羅睺淡淡說道：“你不僅吃了我一顆蓮子，還沾染了我一分魔道，如果你不願意，就得現在還我。”

    “還？怎麼還？”

    羅睺一個冰冷的眼神，吳天便全明白了，吳天忙道：“願意，怎麼會不願意，能跟隨大哥是小弟最大的福氣，也將是小弟畢生的追求。”

    羅睺淡淡看了吳天一眼，道：“記住你說的話。”

    吳天打了個激靈，忙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