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

    待黑衣人走遠，秦閆使勁晃凡爾斯肩膀，幾近破功：“……你還好嗎，凡爾斯？喂！”

    “真是可笑，到頭來不過是變成了自己最恨的樣子卻不自知的傢伙罷了。”凌雪知曉那魂靈便是真正的崇翼，可此刻魂飛魄散，已是回天乏術。說罷，她開始找工具敲碎手上的冰。由於混沌化無法使用治療技能，將敲下來的冰碴扔掉後便不再多管。

    “原來這就是母親麼……”凡爾斯悄悄拭去了不知何時流下的淚。

    秦閆輕輕抱了抱他：“逝者已去，大德長存……你替她好好照顧她的孩子吧。”

    “但那家夥也沒說錯，我尚且連自保都困難，又談何……守護洛凡呢。”強抑悲痛，耳畔猶迴盪着“小凡，很想就此陪伴着你直至長大成人那天……但，好生遺憾”之語。他忽而發現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完成，遂望向秦閆，“洛凡不應該什麼都沒聽見……我想，將他喚醒。你，能否幫我？”

    “你覺得我有拒絕的餘地麼，那人剛剛也說了，那下邊的靈體都是衝我來的，我現在還想置身事外，沒可能了。你這樣子，還行嗎？”秦閆邊說邊把凡爾斯拉起來，看他始終魂不守舍，於是又領到牀邊，“先休息吧，很晚了。你自己靜一靜，我先出去了。”

    見人要走，忙伸手拉住：“就不能，留下來……陪我嘛？”

    “……告辭！”凌雪認爲自己不該出現在此情此景中，趕緊閃了。

    秦閆想了下，嘆了口氣：“你乖乖躺下，不作妖不抽風，我就在這坐一晚。”

    “其實，我一直很想……”凝視對方，目光如炬，思緒雜亂。

    “？？？你想幹什麼？”秦閆被這目光盯得有點發毛，不由得縮了縮。

    “……我想嘗試一遍。”咬咬脣，趁人還沒反應過來，將之推倒在牀。

    “？！幹什麼你，有你這樣求安慰嗎！”秦閆不明所以，卻也沒動，想見識下對方虛得一批還打什麼主意。

    隨即也上了牀，同秦閆四目相對數秒，低語：“我清楚，把你當成影子是很過分的事……”

    秦閆只覺莫名其妙，皺眉：“我有那麼像個女孩子嗎？這都能走眼，你挺瞎啊。”

    “我其實……”手指輕輕撫過秦閆的臉頰，爾後趴在人旁邊，蜷起身子，很快睡熟。

    “所以是夢遊和夢話嗎？也是一絕，總比那什麼兔子抱枕一類奇怪的東西要好一點……吧。”秦閆長出一口氣，冷靜幾分鐘後確認凡爾斯確實睡熟了，輕手輕腳爬起來，幫他擺正姿勢塞進被子裏，轉身出去，“辛苦了，做個好夢吧。”

    出於空房間的灰塵實在太厚的緣故，秦閆沒敢進去，便又折返回來，就在洛凡房間門外靠牆睡。再者，畢竟今晚才發生過那般驚心動魄之事，他也不放心走遠。

    ……

    翌日清晨，天色微明。

    夢醒，凡爾斯驚覺身旁的位置空蕩蕩。坐起，發呆一會兒，心中不免有些許小失落。

    緩過神，下牀，前去打開房門，竟意外發現秦閆此刻正在房間外倚牆而睡。

    “你寧肯睡外面，也不願意……”輕聲呢喃，回房間抱出被子，小心翼翼覆蓋在秦閆身上。

    豈料，秦閆瞬間驚醒。“……你醒了，感覺還好嗎？”站起身，把被子從地上撈起來，“我們昨天進來時踩髒了，被子還是別放地上的好。”

    “睡眠真淺啊……”微怔，試探着問，“你是不是，對我仍有牴觸？”

    “你想太多了。”秦閆揉揉太陽穴，坦言，“我是怕你後半夜抽風又整什麼幺蛾子，總不能真的當個甩手大爺扔着不管不問吧。你昨晚不是還說要我幫忙把洛凡帶回來？事先聲明，我是個累贅，沒準你自己去會效率更高。”

    “事實恰恰相反。”凡爾斯驀地想起洛凡前晚的一言一語，不禁覺得好笑，“他現在極力排斥我，畢竟……異類嘛，隨便來個人都比這強。”

    “……別想了，現在重要的是安撫他的情緒。”秦閆將被子放回牀上，回過頭，“現在外面基本平靜了，你要不要再跟我去一趟見見吳老先生？”

    “你們的世界很複雜，人心更複雜……”凡爾斯不置可否，似乎在自言自語，“經歷多了，真的好累好累……”

    “你不也很複雜嗎？你有本事老實交代昨天夢遊想幹嘛啊。”見他不應，秦閆只好作罷。繞過對方，走到樓梯口，“你不去就算了，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不要自以爲你見的複雜太多，只是你們太容易忽略這個世界好的那一面……謝謝你們收留一晚，告辭了。”

    “秦閆……還會再來的吧？等你。”半蹲下，接住剛跑進來的毛球，搓了搓它的腦袋。

    秦閆不被察覺的稍稍一愣，最終還是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