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敵

    “路被封了？我記得自己應該沒有走回頭路，難道這是單行線？不是真要拐進岔路吧？？？”不知過了多久，秦閆駐足回頭，自認爲並不路癡的他格外迷惑。這會，懷裏的野兔正不懷好意亂蹬，“怎麼辦，我也很想把你放下來可惜你的腳下沒準是我的後半生……”

    與此同時，附體後的擎空·凡爾斯嗅覺靈敏異常，尤其對活人氣息反應強烈。擡眸，前方是起初被自己封住的路，遂一拳砸去將石堆粉碎爲砂礫。

    “喂！”秦閆被眼前情形嚇得立刻後撤幾步，而野兔趁機掙脫，躲進了小洞穴裏。隱隱看見對面有個奇怪身影在不快不慢靠近，瞳孔地震，“……什麼玩意woc！”

    移步至秦閆跟前，擎空·凡爾斯不由自主開始嗅起了氣味，聲音沙啞：“……咦，是你。”

    “什麼毛病？！”秦閆嚇炸毛，戰術後退險些撞到突然出現的凌雪，還被拍了一下肩膀。他很想知道自己爲什麼沒暈過去，應激反應下轉身準備動手，看清來人後堪堪停住，幾近破音，“woc你們都是不分場合就喜歡刺激人的嗎？！！”

    “你膽子小怪我咯？”凌雪攤手，全然不認爲是自己的問題。

    “……收聲，我現在聽力被進一步強化，你這跟拿着擴音器大嚷一樣。”擎空·凡爾斯捂住耳朵，體驗感極差。

    “你爲什麼變成這樣子了，回到宿主身上去了不是？”秦閆端詳了對方好一陣子，確定是擎空·凡爾斯無誤，但形貌又與異變後的洛凡高度相似。

    “原來，屍的眼裏，世界如此冰冷死寂……只有心臟溫熱依舊。”擎空·凡爾斯眼中的世界一片黑白，唯活人左側胸腔內搏動的臟器色彩鮮紅。

    凌雪轉移視線，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發現暗紅的條紋狀屍斑近乎爬滿了軀幹，忙不迭地提醒道：“？！洛凡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了……老哥你確定還要繼續找人？我的建議是先處理比較好。”

    “那……”擎空·凡爾斯正欲表態，卻忽而聽見一陣若有若無的搖鈴聲，無故微微顫慄，“有什麼來了……”

    視野盡頭，一身披斗篷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出現。“哪家的小殭屍，成形不久就敢作妖來。”

    “壞消息，我符紙都用完了，而且在場的都不會是他的對手，等死吧。”話雖如此，凌雪可沒有束手就擒的打算。

    “你也是修道……”

    “你沒資格同我對話。”未等擎空·凡爾斯把話說完，黑衣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逼近。青鋒出鞘，寒氣凜冽，“妖化作的屍？更有意思了。”

    此等超絕的威壓，往昔在精靈界似乎都不曾感受過，乃至用空前絕後來形容也不爲過……他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

    “你上輩子是得罪了誰才能這麼衰？”來者不善，凌雪即刻召喚時空聖劍，毫不猶豫擋在擎空·凡爾斯前面。

    “等等，聽你的意思你似乎跟那些個人販不是一夥的，目前情況緊急，你們物種矛盾能不能暫時放下，先救無辜羣衆啊？那個被……嗯，你口中所謂的妖其實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你也非得趕盡殺絕嗎？”

    聽聞秦閆的言論，黑衣人無暇關注：“你一區區凡人摻和此事幹甚，識相的，現在就滾，當心誤傷。”

    “……我也不想摻和，我只把那個人類孩子帶走，你們神仙打架本來就與我凡人沒啥關係，如果你能現場把他們恢復原狀，我肯定是話不多說立刻告辭。”

    “個別修道之人確實過分嫉惡如仇了，就算沒犯事，反正只要是個妖就必然趕盡殺絕，就圖一個防範於未然！”凌雪看這氣勢，不難猜出對方是屬於哪種類型的。

    “看在你算半修的份上，我不爲難，趕緊帶上那凡人離開。”黑衣人衣袖一揮，釋放真氣將她排斥到一旁，並擒住擎空·凡爾斯，“至於他……”

    “不用說了，儘管他有時候很氣人，我也絕不會丟下他不管！既然你能洞悉我是半修這點，那應該不至於看不出來他還有救。”

    “我只知曉，這小孩的體質異於常人，不排除被寄體靈同化的可能。”

    也不知這擎空·凡爾斯怎麼回事，半晌愣是一聲不吭。凌雪真實給氣笑了：“喂！說你呢，喊個冤嗎？”

    “未經教化之物，雖表象人畜無害，但誰都無法預測兇性大發那天有何可怕後果。”

    “你是覺得我半吊子看不住他，還是因爲我也是妖物不可信？”凌雪好不容易穩定情緒，聞言又有些煩躁，“……又或者，二者皆有。”

    黑衣人冷哼，不再理會，手中青鋒劍冰光明滅：“一體多魂，數年來還是首次見。你是要自己出來呢，抑或……”

    “不勞煩你了。”解除附體，擎空·凡爾斯現於對方身側，同時甩出長槍。

    黑衣人鬆開洛凡，不疾不徐地後撤。

    擎空·凡爾斯大驚，倉促調轉方向。

    黑衣人用劍鞘猛地砍中對方的肘部，輕蔑：“你還介意這啊？你別演好吧，妖何來情義可言。”

    默立旁側多時的秦閆終於聽不下去了，義憤填膺：“？人就一定有了？你會出現在這裏肯定也和那夥歹人脫不了干係，又怎會不知道他們幹了什麼。你也是人類吧，又何必演什麼情義使者，若是明眼人，就該懂得我們的對家才是理應受到制裁的那一方吧！”

    “其他人的事我不關心，我的職責只是……”

    “老哥，以你的速度帶洛凡先撤沒問題吧。”凌雪趁機傳音擎空·凡爾斯。

    “別用這種無辜的眼神看我。”黑衣人剎那間將擎空·凡爾斯摁巖壁上，一手制住對方那只沒被打傷的左臂，另一手持劍挑着其下頦，“我曾認爲，人有好壞之分，妖也有善惡之辨。直至後來遭遇了那種事……我才懂得，農夫與蛇不僅僅是寓言故事，現實中也會上演！”

    “有機會的話，就趕緊逃。”凌雪又一次傳音完成，便擡劍指向黑衣人的背後，“所以你就否定了所有的妖？”

    “你既認識他，就不會不清楚，他是個危險的存在吧？另外，他的自控能力……”

    “本地人應該都聽過古鐘樓坍塌的新聞，當時我們在就現場。如果不是他，我和這孩子早已成爲塔樓廢墟下的冰冷屍骨……你既不是法官也不是判官，他人的是非曲直憑你兩句話就下了定論？”

    “照你這麼說，我也一樣不是嗎？”凌雪索性不再壓制混沌之力，金色雙眸一瞬染血，渾身散發出濃郁的死寂氣息，“我不清楚你遭遇過什麼，但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動他，哪怕打不過，拼命我還是做得到的！”說着，並起二指，發動五雷咒，“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遷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會黃寧，氤氳變化，吼電迅霆……”

    驀然間，大地一陣劇烈震動，緊接着一高大健碩的黑影趁人不備，一掌狠狠拍中凌雪的脊背。

    “……？！小莎，你怎樣！”

    “還有心思關心別人，先顧好自己！”黑衣人只覺不勝好笑，一劍削去了擎空·凡爾斯幾縷髮絲。

    “咳咳咳……問題不大。”凌雪迅速爬了起來，滿臉幽怨，“你這幸運F-果然會傳染吧？”

    “這又……是什麼，原來你和他們居然是一夥的？！！”秦閆忍不住驚呼出聲，愈發堅信區區凡人如自己壓根就不該出現在此情此景中。

    “嘖……最近這是跟屍槓上了嗎？居然還是兇屍！”凌雪換上了金錢劍，眉頭緊鎖。

    “都停手！”擎空·凡爾斯心力交瘁，一意只願終止無謂的紛爭，“你既然本事不小，那也有能力救這孩子的吧……只要他可以恢復正常，我任你處置。”

    “但凡我有對策，又何需你開口。”黑衣人明顯一怔，掐指，微微蹙眉，“……也罷，就多留你些許時日。不過，你是我的第328號獵物，這點不會改變。”

    確認那人徹底遠離此處後，凌雪一下子癱坐在地。“……這幾天是水逆嗎？”

    “連這來歷不明的傢伙都這麼說，洛凡……還有救麼。”擎空·凡爾斯心沉似海，跪倒。

    “起來啦二貨老哥！”凌雪不輕不重地拍他後腦勺，“現在放棄的話就真沒救了！”

    “聽他的嗓音，年紀不大，這種事情……沒準老人會更懂一些。抓緊時間吧，好歹，不算走投無路。”秦閆回神，上前正準備背起洛凡，就見人突然醒轉並躁動，喉嚨裏發出類似野獸的嘶吼。悲催如他，反應不及被一拳揍趴，緩過來時人又沒影了，“不是吧這也真不是時候……”

    凌雪同擎空·凡爾斯相視一眼，一前一後再次開展追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