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送爾上青雲(18)

    手指尖一滴鮮豔的紅色，彷彿在人的眼前放大了數十倍，這裏頭血腥味似乎也越來越濃烈。

    沈節突然伸手捏起了青雲。

    “疼嗎？”

    兩個字從喉嚨裏面發出，青雲喉結微微滾動，他只看到了表姑娘那一雙天真無害的眼睛。

    他想要脫口而出說疼，想要博取眼前的人一絲同情，可是回頭又想想。

    他一個大男人。

    之前被抽的一聲不吭，如今只不過手指尖劃破了一點點小口子，就說疼，是否太過於嬌柔做作。

    他有的話都梗在了喉嚨前，可是對上了對方的目光。

    他偏偏從嘴巴裏面吐出來了兩個字：“不疼。”

    沈節好看的眉頭輕輕的挑了挑，青雲越發的不敢擡頭了，原本敞開的衣領，出來了裏面無比光潔的皮膚。

    好看的鎖骨上帶着些許的細閃，剛剛還沒反應過來，可是青雲如今反倒反應過來了。

    表姑娘恐怕是熱的。

    所以這才猛的灌了好幾杯涼茶。

    是手指尖卻忽然傳來刺痛，沈節手指指尖不知道何時落在了他的手指上。

    毫不留情。

    原本血液停止的手指尖，又再一次如同泉涌一般。

    就連原本他端着的那碗茶盞，也染上了鮮紅的血液，這些疼痛對於他來說，本來就算不得什麼稀奇的東西。

    不疼不癢的。

    “如此……疼嗎？”

    沈節眼尾微微發紅，她好看的臉蛋湊近了許多，聲音也透着一股子嘶啞。

    青雲雖然已經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可是他到底是不明白…沈節是爲何了。

    “表姑娘身體不適？我去請大夫……”青雲說到這裏聲音也隱隱約約有些發抖了。

    不是因爲害怕。

    只是，他爲何一顆心撲通撲通的始終沒有着落，彷彿踩在雲端一樣。

    “不必請大夫了。”沈節聲音卻一次比一次嘶啞，這一回，青雲擡起眼來。

    只看到了沈節眼中的瘋狂，狂熱。

    他默默的吞嚥了一口唾液，不敢多看，他低下頭的那一刻。

    感覺手指彷彿放在了溫水之中，再度傳來的，是一陣又一陣的疼痛。

    女子是何時已經微微低下頭來，她脣角染上了鮮紅的血。

    青雲眼微微抖動。

    “表姑娘…”

    他聲音也略微帶上了幾分啞。還有自己都未曾發現的顫抖。

    本捏在手指間的茶盞也瞬間應聲落地，落在了沈節披散在地上的裙襬上。

    瞬間就打溼了她的衣。

    可是沈節卻毫無反應。

    在外頭等嘻嘻，久久並沒有傳來青雲叫救命的聲音，反而，它聽到了沈節呼吸加重。

    似乎裏面還傳來了。

    沈節的聲音。

    一滴白盈盈的汗，從女子漂亮的額頭落到了下巴，她拿着手帕擦了擦脣角的鮮血。

    原本發熱的眼，也在這一刻得到了平靜。

    “怕嗎？”

    “其實…我是一個吸血的惡鬼。”

    沈節聲音帶着莫名的調笑，看着青雲眼神也逐漸冰冷。

    她不是沒有去過人間，也不是不瞭解人間的那些人，話多，貪生怕死，自以爲是。

    青雲模樣生的漂亮。

    可是到底也只是一個人間的俗人罷了。

    她要帶自己的碎片走，還不允許有任何的意外發生，她白的有些蒼白的手指尖撥弄着旁邊的碎髮。

    露出了小巧的耳垂。

    聲音雖然飽含笑意，可是嘻嘻已經感覺到聖人動了殺意。

    它拼命的撲通着自己的翅膀，準備再次進去的時候，它剛看到了聖人一個警告的眼神。

    帶着無盡的冷意。

    如潮水一般，把嘻嘻小小的身軀壓在地上，它再也動彈不得了。

    沈節可的確動了殺心。

    不是毀掉一雙手一雙腿那麼簡單，是真真切切的想要眼前人的性命。

    畢竟。

    她忍不住食了血。

    女子坐在太師椅上，她手中不知從何處找到一把冰冷的刀，冷冽的光，彷彿照在了人的半邊臉上。

    他出去。

    傳了些什麼不該聽的，她恐怕要成爲外人眼中所說的妖怪。

    她雖然捨不得這張俊俏的臉，可是，她也明白什麼叫做輕重緩急。

    殺了眼前的人。

    等到來年祭日的時候，她自然會多多奉上香火。

    冰冷的手指，從額頭落在了鼻尖，然後不動聲色的落在了男人吞嚥的喉結處。

    從這裏割下去。

    當場就能讓這個人立刻斃命。

    不動聲色捏緊了刀，青雲這才直視沈節。

    “表姑娘…倘若喜歡，即便補一刀，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青雲面色倒是與平常無異，可是耳邊一抹淡淡的紅暈，出賣了他此刻的神情。

    沈節正想着。

    如果凡人看到這一幕，恐怕早已經失聲尖叫，迅速跑出。

    可是眼前的人倒是尤爲淡定，甚至還說可以補上一刀？

    沈節差點沒反應過來，整個人都呆愣了一瞬間，直到手中的刀不知何時被眼前的人奪了過去。

    他手下並沒有半分留情。

    脖子邊。

    一道鮮豔的劃痕。

    浸出了絲絲鮮血。

    原本白色的衣領瞬間被鮮紅的血染紅。

    男子眼色暗了些。

    他私心。

    他原本可以劃在手處，也可以在別的地方，可是想起剛剛表姑娘如癡如醉的神情。

    他有些鬼使神差將傷口劃在了脖頸處。

    手指尖的鮮血已經止住，脖子上的傷口雖然不深，但是也不淺，冒出來的鮮血遠比指尖要多的多。

    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血液，彷彿又在瞬間開始沸騰起來。

    好像一壺燒熱的水。

    沸騰到要把放在頂處的蓋子……把最後的一絲理智徹底脫離。

    外頭不知何時起了一陣冷風，外邊的風吹入屋內，原本充滿着血腥味的空氣瞬間飄散。

    好不容易暖和的氣息。

    好像也在此刻徹底歸零。

    跳動的紅燭也在瞬間熄滅。

    眼前徹底黑了下來。

    青絲落在耳邊，青雲只感覺下顎似乎有些發癢，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卻感覺一雙冰涼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躲什麼？”

    沈節聲音透着幾分煩悶，似乎也帶着幾分不耐煩。

    她平常很有耐心。

    很少出現如此情緒失控的時候。

    青雲反倒有些高興。

    至少，表姑娘的眼中並不是只能看得到嚴襲。

    至少此刻。

    只能夠看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