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經濟危機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魚窩字數:4366更新時間:24/06/27 15:02:23
“將軍,英國人實在是太欺負人了,做買賣不地道,惡意提價想要把咱們擠出亞洲也就忍了。現在他們憑着船多,屢屢挑釁咱們公司的商船。
這麼多條航線,咱們艦隊的二十多條船根本應付不過來。”
斯文趁機向樑耀大倒苦水。
老實說,安布雷拉公司的艦隊實力並不弱,至少在亞洲和美洲的地界上是能橫着走的存在。
奈何和英帝國的海上實力比起來,安布雷拉公司的那點海上力量,實在是太多渺小。
雖然隨着新艦陸續投入使用,安布雷拉公司艦隊在質量上已經取得了部分優勢。但由於雙方數量上根本不在一個量級的懸殊差距。安布雷拉公司和英國東印度公司在商業航線上的爭鋒,安布雷拉公司還是處於明顯的劣勢。
英國東印度公司兩百多年的積累下來的實力,不是短短幾年能夠撼動的。
斯文想藉此機會多添置一些戰艦,雖然這些戰艦比較昂貴。
“我剛剛給範德比爾特先生講了一個小故事,現在我也跟你講一個故事吧。”樑耀說道。
“將軍請講。”斯文很期待樑耀的小故事。
“兩名騎士進行決鬥,一名騎士強壯威猛,決鬥數百場無一敗績,是這個國家最強大的騎士。而另一名騎士則是一名寂寂無名的騎士,初出茅廬的新騎士,此前沒有參加過任何決鬥。”樑耀娓娓問道。
“簡而言之,他們兩個人的實力根本不在一個量級上,如果你是那名新騎士。你會怎麼做?”
“都走進決鬥場了還能怎麼做?拔劍幹他娘的!”斯文不假思索地說道。
“就算贏不了也不能讓對方看不起,讓觀衆看笑話。不然枉爲騎士!”
“正是如此,斯文,我相信你知道該怎麼做。”樑耀表示贊同。
他不奢望能在短時間內扭轉和英國東印度公司的察覺,但至少不能讓對方得寸進尺,便宜佔的太輕鬆。
維持西海岸到夏威夷,夏威夷到華東開埠口岸、婆羅洲島、澳大利亞這四條海上商路保持暢通是他的底線。
“不過將軍,請您給這名新騎士配一副更好的盔甲,一柄更鋒利的劍吧!”斯文腆着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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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情緒如同一陣撲面而來的風暴,驟然席捲了整個華爾街,整個紐約,甚至是整個美利堅。
華爾街曾是金錢的殿堂,如今卻成了無盡的絕望之地。人們的眼神中滿是茫然、無奈,絕望。
彷彿失去了船帆和舵手的帆船,漫無目的地在海面上飄蕩,等待着最後被大海無情地吞噬。這個時刻,華爾街似乎不再是榮耀與地位的象徵,而成了一個絕望破碎的夢境。
有人頹然坐在地上,抱着頭呼天搶地,有人憤怒地捶擊着桌子,如同在向整個世界發出怒吼。嘶聲力竭的喊叫、呼救聲和哭泣聲交織在一起,匯聚成一幅絕望的交響曲。
夢想被擊碎,希望被剝奪,他們彷彿陷入了一個無底深淵,看不到任何出路。
華爾街未成廢墟,但華爾街的人心已成廢墟。
“骯髒的鄉巴佬快滾!”
一名穿着粗棉布襯衫,罩着一件破羊毛馬甲,踩着一雙沾滿污泥的皮靴的農民被銀行職員呵斥着推搡出了銀行。
噪音驚動了路過的前財政部長,內閣閣員科溫。
科溫拉開馬車車廂內的絲綢簾子,透過玻璃窗上下打量着被趕出銀行的鄉巴佬。
看打扮似乎是郊區來的農夫。
“騙子!騙子!你們都他媽的是騙子!你們用花言巧語騙走我的土地!老子這就送你們去地獄!”
農夫丟掉手中曾經在他看來價值連城,令他生活充滿希望和動力的紙張,一隻滿是老繭的手伸進了髒兮兮的羊毛馬甲,很快,他掏出了一把匕首咆哮着衝向推搡他的銀行職員。
“你們腦子比我好使,比我有錢,有高貴的身份,但你和我一樣,都只有一條命!”
“住手!”
科溫見銀行僱傭的探員朝農夫舉起了轉輪手槍急忙呵斥道。
只是爲時已晚,伴隨着兩聲槍響過後,科溫的周圍出現了短暫的寂靜。
科溫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終於,他命令車伕停車,待到馬車停穩後,科溫手裏捏着文明杖緩緩地走出了車廂。
“閣下,驚擾到您了,向您致歉!”
開槍的兩名探員見科溫衣着整潔得體,舉手投之間透露出紐約貴族氣派,心知這是他們惹不起的大人物,急忙走上前向科溫致歉。
科溫只是面無表情地擺了擺手,他彎下高貴的腰,從石板地面上撿起沾着油垢和血跡的紙團張開並撫平。
紙張被撫平後,科溫終於看清楚了紙張上面的內容。
這就是近幾個月來美利堅金融市場上最炙手可熱的RMFB,也就是鐵路農場抵押債券。
科溫轉身正要回到馬車裏,耳邊驟然傳來血肉觸地發出的沉悶響聲。
科溫下意識地朝聲響的發源地瞥了一眼,原來是有人跳樓了,只是跳樓的人着裝要比剛纔的農夫得體,他的手中捏的不是鐵路農場抵押債券,而是某家不知名鐵路公司的股票。
“閣下,還是菲爾莫爾總統和您在任的時候好啊,還是您的財政部長當得好,大家都有工作,都能發財,不像現在,什麼都一團糟。”科溫的馬伕忍不住感慨道。
馬伕的認知有限,他只知道菲爾莫爾和他的內閣在任的時候大家都過得很好,而新總統布坎南上任之後,一切都變得糟透了。
“去百老匯的道兒咖啡館。”科溫對馬伕說道。
他的心情糟透了,華爾街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他現在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由於紐約市政大樓位於百老匯大街的北端,這條繁華的街道擠滿了抗議和趁亂購物的人,道路幾乎被人流阻塞的水泄不通。
好在科溫的馬伕非常聰明,他喊出了科溫的名字以及曾經的職務。
人們竟對這位前財政部長充滿了愛戴之情,自覺地爲科溫讓出了一條路,甚至還有不少人請求科溫重新出任財政部長。
聽到這些話,車廂內的科溫只是不住地搖頭苦笑。
“科溫閣下,稀客稀客。”
咖啡館的店主道爾見是科溫大駕光臨急忙親自上前招待。
美利堅官場鮮有人走茶涼一說,這些曾經的聯邦政府高官,卸任之後仍舊是掌握着豐富社會資源,聲望和影響力都極高的地方鄉賢。這樣的大人物,道爾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大家都在懷念您和菲爾莫爾總統。”道爾引着科溫尋了一個好位置坐下。
“科溫閣下,好久不見。”科溫剛剛落座,便有人走到他跟前向他問好。
“哦,原來是範達澤閣下,我正想到您的水晶宮商場一飽眼福呢,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您。”科溫熱情地邀請範達澤坐下。
科溫和範達澤有過幾面之緣,他對這位美利堅零售業巨頭並不陌生,只是站在範達澤身邊的這位面容瘦削的男子,科溫並不認識。
“還好您沒去。”範達澤聳聳肩。
“您爲什麼這麼說?”科溫有些驚訝。
“到處都是尋死膩活的人,那些瘋子把我的商場當做他們的墳墓。跳樓的人弄碎了好幾塊玻璃。還有那些趁亂打劫的匪徒,一到晚上簡直無法無天。”範達澤抱怨道。
“水晶宮商場從昨天開始就已經暫停營業了。”
水晶宮商場是全美最大,利潤最爲豐厚的商場,商場關停一天,範達澤的損失都是按照五位數計算的。這令範達澤心如刀絞,猶如有人在他身上割肉一般。
“無數人的財富在一夜之間蒸發,引起騷亂是必然的,我們只能祈禱上帝將我們從這次絕境中拯救出來。”科溫苦笑道。
“瞧我這記性。”範德澤拍了拍髮量稀疏的額頭,似乎是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旋即他將蓋瑞特拉到自己身邊,向科溫介紹道。
“這位是大西洋鐵路公司的總裁蓋瑞特。”
蓋瑞特也殷勤地和這位已經卸任的前財政部長握手。
“很高興認識您,不知您是前任大西洋鐵路公司總裁還是現任總裁?”科溫對蓋瑞特的職務有些好奇。
大西洋鐵路公司雖然比不上紐約中央鐵路公司和伊利鐵路公司這兩家美利堅龍頭鐵路公司,但也是東部地區屈指可數大型鐵路公司。
還是財政部長的時候,科溫就對大西洋鐵路公司有所耳聞,據說大西洋鐵路公司的控股東是他的老熟人樑耀。傳聞另一家樑耀控股的鐵路公司,也就是加利福尼亞鐵路公司將要更名爲太平洋鐵路公司。
當然,這些只是未經證實的傳聞。
不過傳聞也未必假,8月的時候科溫就曾聽到過一些範德比爾特和樑耀父婿二人從鐵路行業撤資。
現在看來這些並不是傳言,否則的話,蓋瑞特也不會淡然自若地在紐約的咖啡館和老友範達澤喝咖啡。
“承蒙樑先生的信任,大西洋鐵路公司從創立至今,暫時還只有我這位總裁。”蓋瑞特呵呵笑道。
這次危機也波及到了大西洋鐵路公司,短短兩天內大西洋鐵路公司的股價暴跌了16%,憑空蒸發了27萬美元。
好在經歷過第一天的暴跌之後,大西洋鐵路公司股價第二天的跌幅便趨於緩和。
畢竟大西洋鐵路公司運營情況良好,沒有多少泡沫,手裏頭可是實實在在地掌握着馬里蘭州州內的鐵路專營權,以及從巴爾的摩到費城,費城到紐約這兩條利潤堪稱鑄幣機的線路。
損失27萬美元雖然心疼,但蓋瑞特相信這只是暫時的。
“今天能像您這樣泰然自若地坐在這裏喝咖啡的鐵路公司總裁可不多了。”科溫拿起一塊方糖丟進熱氣騰騰的咖啡中,他一面攪拌着咖啡,一面問道。
“此前我聽說樑先生和範德比爾特先生從鐵路行業撤資,此事是否屬實?您在爲樑先生做事,我想您多少知道一些實情。”
“科溫先生慧眼如炬,樑先生當真是一名能預知未來的先知啊。”
到了現在,此事已經不再是商業機密,蓋瑞特直言不諱道。
“樑先生尚在紐約的時候專門和我談過此事。不過我想美利堅不乏聰明機敏的投資者,鐵路行業即將步入寒冬,能預知此事的投資者肯定不止樑先生。”
“不過能有魄力短時間撤資的,恐怕也只有樑先生和範德比爾特先生了。”科溫感嘆道。
“幸好當初有樑先生和範德比爾特先生進軍鐵路行業攪局,否則的話,大部分已經修建的鐵路就將成爲廢鐵,這是對資源的浪費。”
蓋瑞特是業內人士,他清楚科溫是在說當初樑耀推出先驅號機車,促成美利堅軌距統一的事情。
“科溫先生,冒昧地問一句,我聽說密歇根州政府和聯邦政府正在考慮接管密歇根中央鐵路公司,此事是否屬實?”蓋瑞特問道。
蓋瑞特有抄底的想法,不過要是政府接了這些鐵路公司,這事情就要麻煩多了。
“我已經離職,政府的事情已經很少過問。”科溫長嘆了一口氣。
“我想布坎南閣下現在也是進退兩難,不救吧,鐵路行業對美利堅的經濟太重要了,數百萬人以此爲生。救吧,聯邦政府的財政也不寬裕。閣下是業內人士,閣下對此事又有什麼高見?”
1850年代,在鐵路泡沫被刺破前,鐵路行業對美利堅的國民生產總值的貢獻高達26%,已經大到了不能倒的地步。
這兩天來科溫的腦子裏無數次設想過如果他現在還是財政部部長,他會怎麼處理此事。
遺憾的是,這根本是一個無解的問題。不要說他科溫,就算是亞歷山大·漢密爾頓(美利堅首任財長,美利堅貨幣金融體系的奠基者)復生,恐怕對此事也是回天乏術。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個鐵路公司的總裁,這個問題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不過我知道一點,那就是凡事都要尊重客觀規律。”蓋瑞特頓了頓,繼續說道。
“閣下,您在任的時候,有考慮過鐵路行業過熱的問題嗎?”
像科溫這種能夠出任財長的頂級經營,蓋瑞特不相信他會對鐵路行業過熱的問題毫無察覺。
“就算考慮過,我又能做些什麼呢?”科溫從口袋裏摸出那張皺巴巴的鐵路農場抵押債券,方纔的那一幕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一個對金融一無所知的農夫都敢拿出自己的全部土地換成這一張紙,我又如何拯救這些貪婪而又瘋狂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