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麝香之計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木可玲子字數:3252更新時間:24/06/27 15:01:43
    清雅輕哼一聲:「僕散氏,你說你不懂,你爲何要讓人在我的院中種下此物,你平日幾乎不來我院中,種在我這裏也你也看不見,此番理由實在是太牽強。而且我院裏的百合是外頭花園裏數量的十倍不止。」

    「李娘子,當初下令全院栽培的人是大王,我一個小娘子有什麼權力讓全府上下都聽我的?我只是生辰時,向大王提了一嘴,未曾針對於你,你若要找麻煩,便找了當初載花的人。」

    她說完轉而向完顏雍:「大王,若您不信妾,妾現在身懷有孕,您看……」她手指着一片花壇說:「這一大片百合,從幾個月之前都栽了,若我知道此花會令女子滑胎,我自己會先除掉這些東西,因爲會傷及王嗣,此番不是搬石頭砸自己腳嗎?」

    完顏雍順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確實密密栽培了一大片的百合,於是心中有些動搖,這時僕散氏乘勝追擊般的辨駁:

    「還有,妾的百合未必就是李娘子流產之因,妾自己懷着孕,前幾個月最是胎象不穩,妾每日聞着百合花,也從沒有什麼不適,李娘子小產之因還是問問太醫是何故,總之與我實在沒有多大關係。」

    完顏雍又將矛盾轉移到楚太醫身上:「楚太醫,你爲醫者,伺候娘子多日爲何沒有在意娘子院中的百合?還有娘子小產到底是什麼原因。」

    這時楚太醫走上前來,拱手而道:「大王,並非臣不在意,臣的嗅覺實在是不靈敏,臣來伺候翎娘子也沒有聞出此味,實在是這方面的缺陷,以釀成大錯。但,臣以爲,李娘子小產,確實因爲娘子曾騎馬千里爲追回國妃娘娘所致,在路上受了顛簸和風寒。百合只是恰巧出現的一個理由罷了,不然,翎娘子也會因爲此物流產,她的月份還小一些。既然翎娘子都說了自己並無大礙,足以證明此花功效因人而異。」

    楚太醫說完,便撇着頭問了對面的鄭太醫一句:「鄭老太醫,您說是吧?」

    鄭太醫逐怒:「一派胡言,百合最是能使婦人小產,你在李娘子身邊伺候未曾察覺此物,如今卻要以此推脫罪責,說只是個巧合理由。是巧合,的確巧,若不是我巧合發現,便還要縱容此物禍害了王嗣?這事關皇族血脈,大王和宗族都重視着李娘子這一胎,若王嗣有半分差池,便是砍了你那楚氏滿門也不夠賠的。」

    鄭太醫走上前來扣首:「大王,楚氏猖狂至極,妄爲人醫,請大王從重處置。」

    完顏雍手中盤着那倆實心竹子,便示意叫人搬來些椅子,以照顧到兩位女子的身子。衆人坐下,王輕置雙手於椅上,若有所思的望着楚太醫,見他那樣貌楚楚恭敬的樣子。

    楚太醫惱怒,卻不敢發,輕跪:「鄭老太醫,晚輩不敢打誑語,您若說百合有這樣功效,便是有。但翎娘子好好的呀!這足以證明此事與百合無關,臣也只是瀆職之過。可李娘子小產,與翎娘子百合無半干係。」

    楚氏逐而火上澆油——「這李娘子小產怕也是沒有那麼簡單,臣伺候李娘子多日,臣最清楚,娘子懷這胎並不樂意,時而鬱鬱寡歡,吃不下飯,臣當時也注意到此事,便請娘子萬要心境開懷,也曾對症下藥,爲娘

    .子煎服安胎藥。」他再摞了袖子:「可娘子一直未曾開心,時常……呃……時常夜深獨坐金闌處,望月明,悄悄彈一曲《明月何姣姣》,不知是觸景生情還是睹物思人。」

    這言語之中,深深的惡意,清雅稍稍低着頭,完顏雍將手中竹玩盤的更快了。

    翎娘子再道:「原是如此,李妹妹孕中鬱鬱寡歡,心緒不寧,本就對王嗣不好,再加上國妃娘娘之事的打擊,以及路上的顛簸,這才叫孩兒白白流了去。妹妹初生養,還不知這些,孕女的心神對胎兒極其重要,往後可要小心些了。」

    她再上前,站在完顏雍身邊,乘

    完顏雍有些酸意在心頭,便規規矩矩的伏在他面前:「大王,這百合,我即刻命人全部銷燬,冒犯了妹妹,我這便賠罪了。還有楚太醫,他確實瀆職,妾以爲,應當將他革職,他不便在王府伺候。」..

    清雅聽着,心裏不舒服的很,但在面上,她輕輕轉頭過去——「好罷!姐姐沒有這個意思就好,沒事的,我便回去了,姐姐的百合,我就叫人銷燬了便是!府中的百合都燒了。楚太醫,便革職吧!」

    僕散氏笑道:「便聽大王安排吧!妹妹可不能僭越了去。」

    完顏雍望了望她,逐站起身離去:

    「今日事作罷!一切按照李娘子吩咐辦就是。」

    衆人恭送,僕散氏鬆口氣,乃令人打發銀子給楚太醫,答應爲他尋好下一職,褒獎他機智反應將事情擺平。

    而此時,惜意趁衆人不注意,轉到那百合花壇邊觀察,輕剝開上面的土壤,露出了那新翻的泥,頓時明白了一切,並將此時告知清雅,清雅聽後,只是一笑便走開了。

    笠日,有皇旨駕到,衆人皆在前庭待旨。

    皇帝因烏林答氏一死,放過了完顏雍一家,但也在面子上對他進行打壓。

    皇帝下旨,雍國親王削王爵,降爲曹國公。李氏削並二頭銜,改封榮國夫人。

    此國朝,榮國唯有聖上最寵愛的四公主完顏合裔受封,此外便只有清雅一人,榮國二字,足以表明地位。這也讓僕散香翎明白,爲何清雅昨日有那般話語權,而就在這皇旨下的一日,府中上下頗有暗自奉承之意,各種好東西往清雅那邊送,但都被她以安心養胎爲拒。

    一夜,王輕身來房中,清雅尚在陪三哥兒看書寫字,聽着他說着大姐兒浥綃婚事籌備。

    「烏古論家已經派人來納吉了,怕在明年初,大姐姐便要出嫁了,去了京城,」允恭放下手中筆。

    清雅點頭——「這是好事,烏古論元忠是我舅舅的兒子,也算是我的表兄,他前妻完顏氏早逝了,留下一子誼,家中並無媵妾,他這些年也是孤身一人帶着一子,被安排到四處平定暴亂與匪寇,年紀輕輕就受封定遠大將軍。」

    「元忠爲人敦厚,不苟言笑,他那體貌修長,身姿壯碩,容顏端正,便是貴族正氣第一人。他的品格亦是一等一的好,從不奢侈靡費,更不喜妻妾成羣。」

    「大姐兒嫁給他,是樁好事的。主要……還是看大姐姐自個願不願意。」

    允恭笑許:「在皇族,還有願不願意一說嗎?大姐姐未曾有過怨言與埋汰,她只聽爹孃安排。」

    「那……她自己願意便好了吧!」

    不一會,浥綃不見小弟,便前來尋他,輕身進來行禮,未曾與清雅多說,便將弟弟的書本拿走,逐而招喚了弟弟離去。

    完顏雍正在來的路上遇見兩人,浥綃只是輕身行禮,未曾與父親有過多交流,扭頭便走,硬是叫完顏雍楞住了好久。

    「浥綃這孩子,我便想,我與她父女一場,我給她萬千寵愛,如今變得不認得我這個老子了!」他回了房,便開始抱怨起來。

    清雅不曾多言,沒有評價什麼,輕身坐下。

    完顏雍轉移了話題,盤着手中竹玩,望着案子上的花瓶空空的,欲想說些什麼。

    半晌,他便喚了楚太醫來,說是要賞賜東西,清雅不解,便黑着臉好一會。楚太醫來後,完顏雍莫名其妙的說準備賞賜他一些東西,念其要被逐出府去,心裏還是有些不捨。

    「你在府裏待了許多年了,平日裏,主子有什麼病痛都是你及時醫治,只是因爲犯了瀆職之過,若不是如此,孤王還真的舍不得你。」

    楚太醫受寵若驚般跪下。

    他轉頭看看清雅那不可描述

    的表情,似乎有萬般的憤怒鬱結在心中。

    「起來吧!」前一秒還以笑示人,後一秒他那俊美的皮囊上浮現半絲嚴肅:「今日,李娘子,孤王念着你身懷有孕,未加責罰於你。百合之事,確實是楚太醫粗心大意,但你千不該萬不該的貿然懷疑翎娘子,害孤王聽信了你的話,差點怪罪於她。」

    他捻起一盞茶來輕輕押一口說:「孤王爲表歉意,已經派人給翎娘子送去了些首飾和衣服,孤王一會也會去看她。」

    清雅覺得驚愕,便站起身來,立在離他兩步的地方,委屈的低着頭。

    他只是輕輕瞥了她一眼,便對楚太醫微笑起來:「你這段時間也辛苦了,你在府中這些年兢兢業業,跟着孤王跑了天南海北,你不曾有過怨言,但如今,你不得不走,孤王也必少不了相送之禮,孤王也願意爲你找好下一職。」

    完顏雍招手,祗候人端了一盤銀兩過來遞給了他。

    楚太醫見錢頓時兩眼放光,激動的在地上磕頭謝恩。完顏雍令他平身再賞他一盞茶來喝,他安靜的坐於小墩子上喝茶。

    乃畢,惜意貿然闖了進來,手裏端着幾個盒子,她不知大王在此,大聲含着:「娘子,您叫奴給翎娘子送的東西,奴準備好了!」

    她走進,見完顏雍在,慌忙的行禮。清雅見她這樣,頓時感覺莫名其妙,自己從未讓惜意給翎娘子送任何東西啊?爲何惜意要這樣說。

    「惜意……」她剛要開口,完顏雍的聲音壓過了她去:「哦?你們娘子要送什麼好東西給翎主子,給孤王看看?」

    完顏雍伸手過去,惜意畏畏縮縮,他頓時覺得奇怪,乃怒:「放肆,孤王說看一下你們娘子準備的東西,爲何這般遮掩?」

    惜意嚇的後退,退到太醫旁邊,那盒子裏的香粉味彌散。

    她解釋道:「大王,這是娘子給翎娘子挑選的香粉,是您送的,上好的香粉。」

    完顏雍乃止,拍了拍膝蓋說:「好罷!既然如此,你送去吧!」

    「大王……」清雅又試圖開口解釋自己沒有下這樣的命令。

    「大王,這香粉中含有麝香……」這時楚太醫又打斷了清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