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徹底決裂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木可玲子字數:2483更新時間:24/06/27 15:01:43
    完顏雍頓首卻步,揹着雙手在後,義正言辭的答一句:「舅公如今是知道孤王要來了!連茶都備下了!」

    李石斂面而前,伏跪再拜:「大王恕罪!」

    「恕罪,你叫孤王如何恕罪,這樣冰冷的夜,你要叫我的娘子和孩兒在外頭凍死,你是個做父親的樣子嗎?是個做外祖的樣子嗎?是嗎?」

    他自腰間抽出的長劍,毫無拖沓的駕在了李石的肩上,冷光四射,襯的李石那張粗糙的臉頰一陣鐵青。

    「李石你何時變的這樣了,你何時變的這樣殘忍了?你以爲孤王會捨得清雅嗎?你低估了我對她的感情!」

    李石擡頭見,完顏雍腮邊的鬍渣留了許久都未曾修剪的樣子,佈滿血絲的雙眸無力的睜着。

    李石忽而自他劍下站起道:「大王,這是您一手造成的啊?」

    「你在說什麼?」

    「我堂堂的李家大家閨秀,嫁入王府便被這般打發了出來,便叫別個要怎麼看我李氏,大王您無情無義,一封休書便可以解決一切,可您考慮過這樣對一個女子來說是多大的屈辱嗎?」

    「試問當今世道,那個被休出門的女子,還有再嫁的道理,若能再嫁,便是頂着多大的流言蜚語?」

    「我有兩女,小的已經受盡了苦楚了,我不想讓清雅再這樣被休棄,所以不得以才出此下策!我明白只有她懷上大王的骨肉,大王才會將她留住。」

    完顏雍手中的沉劍慢慢鬆了——「孤王從未想過要讓清雅再嫁,只要她肯低頭來尋我,我便要生生世世都要將她留在身邊……」

    「可大王您明白清雅,她是個會低頭的人嗎?她會嗎?」

    「可你明知道……「拍喜」便是一種陋俗,你還要如此,你知道我見到清雅她被折磨成什麼樣子了嗎?」

    「全身縱橫的棍棒刷打的傷痕,腳踝流的血便要將繡花鞋都浸紅了,指甲都被一個個掀起,外面那樣冷,李石,你瘋了嗎?」

    李石望而止言。

    「孤王的內帷不需要你來管,更不必你來插手,就算我與清雅有什麼,我也定會保她平安富足的生活,倒還輪得到你來插上一手?」

    完顏雍這次是真的發怒了,僵住提劍的手,望着李石那雙皺巴巴的眼眸。

    李石輕嗤一句:「輪不到我管?大王,您別忘了是誰那樣喜歡着清雅的!又是誰將她送上您的王榻的,若沒舅公,她今日怕是成爲聖上後宮中的一員了吧!」

    「清雅和聖上深情厚誼,您忘了?」

    「李石?你放肆,簡直放肆……」完顏雍再也說不下去了。

    「祿兒,我處處都在爲你考慮着啊?您說想要表妹,舅公二話不說便將閨女奉上,您有着豪情壯志,舅公結交了所有渤海大姓,爲你蓄積力量,試問天下人,誰人還會如此肝腦塗地的追隨您?」

    「大王,事已至此,舅公是個糊塗人,便請大王您責罰!」

    那一瞬,李石老朽的身姿伏了下去,修長的華服逶迤至地,伏扣下的頭碰在冰涼的地面上發出聲響,完顏雍清楚的可以見到他的兩鬢如霜,斑白的髮髻間,纏繞了絲絲凌亂不堪。

    回首往事,父親早逝,母親出家,在無雙親依靠的歲月裏,是面前這個男人毫無怨言的爲他鋪路,教育他,讓他在衆多太祖皇孫中出類拔萃,挺起腰桿來做人。

    他懸起的手臂一鬆再鬆,冰冷的劍韌掉在了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隨之而去的,便是他漸遠的背影和那沉重而失望的話語。

    「李石,我念你是王舅,扶持孤王多年,不忍再爲難,但孤王必會在娘娘與聖上面前參你一本,你可要記住了,於私我是你外甥,於公孤王是大金的親

    王。」

    「你殘忍如此,連親閨女都忍心痛下毒手,如此,你是想讓兒女都寒心嗎?是想讓孤王對你失望嗎?你剛愎自用,暴戾恣睢,是想藐視皇權,藐視官家與娘娘嗎?」

    「把今日的那幾人押到留守府,孤王自會處置……」

    「大王,要罰便罰我一人,求大王莫要遷怒於他人!大王!大王!」

    李石向前走出,跪伏在階下結滿冰的石板上,輕望着完顏雍的身影消失在無邊的黑寂中。

    連夜的雪,下的很深,雍王氣急攻心,不可壓制,便連夜命張僅言將那幾個精壯的男子押到了留守府後雜院,說是準備親手處決了他們。

    張僅言聽從了完顏雍的話將李石身邊的祗候人全押了過來一一審問那幾名男子的去向,可他們這等夥計乃是死士,嘴撬都撬不開,致死不肯說一字。

    而先前侍奉過大娘子烏古論氏的那位高女官,前夜,正瞧見了有幾個陌生的男子夜間被召入了李石的書房中,而她是個細心的,雖沒靠近細聽他們商議何事,但還是留了個心眼等着他們出來,又瞧了沒什麼事,便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我聽說了這事兒,便來拜見大王了,如此說來,是我這老東西的錯,若那夜多個心眼去探了主君的房,便叫這羣挨千刀的見了閻王爺了!可憐我的二姑娘,平白受這等屈辱,我如何對得起大娘子的囑託啊!」

    高女官淚眼婆娑的坐在清雅榻邊,一邊撫摸着她臉上的傷痕,一邊扶了絹子哭泣。

    清雅楞了許久,眼中漸浮現母親的身影,良久才去,眼中水霧縈繞,孱弱的聲音迴盪在耳邊:「高姑姑,莫要傷感過度,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清雅身子骨可結實,不是一會半會就能被打倒的。再說,姑姑將四弟弟和五弟弟教的極好,這是娘府裏人人都贊的,若是姐姐(母親烏古論氏)在,她定會欣慰的,我便想着,我肚子裏的乖乖,以後也要叫高姑姑好好教着的。」

    高女官細瞧了她的手背,再在她臉上摩擦着:「姑娘還是這樣的堅強,可奴何嘗不知,姑娘有多渴望被保護和被寵着,只是我家姑娘,從小都是過的憋屈的苦日子,沒多少人疼,到了婆家還不得了結!」

    清雅忽笑,微勾起嘴脣:「沒有人會保護和寵我一輩子的,也沒有保護我一輩子的人,身邊的人兒啊!或半途而去,或半途而來,都是無定數的,唯有自己的,是鐵打的壁壘!」

    「那只要人活着,便要受苦的,苦日子到不了頭,既然如此,何不坦然接受,便叫這苦的日子,不那麼苦。」

    「姑娘真是難得的有德才的大家閨秀,便是活的清楚明白!」

    高女官叨叨絮絮的說着,清雅也很樂意與她說話,說着說着,清雅便睡意朦朧,深睡了過去。高女官逐而在祗候人的帶領下,到了留守府的後雜院,聽從雍王的命令,在被押來的可疑人中,認面孔。

    「高嬤嬤是見過那幾人的!必是也記得!」完顏雍這樣說,高女官乃答下,逐而前去細探。..

    只見其中一人膀大腰粗,頭髮油光發亮,一臉揣臉鬍子圍着那厚實的脣,便是這一人出現在了眼前,

    ———「大王,是此人,奴清楚記得他的臉!」高女官立馬反應過來。

    完顏雍坐在暖亭中一招手,身旁幾人即刻將那人捉拿,並逼供出同夥,共有七人參與。

    他氣急敗壞,連夜令人將先逃的兩人尋到,最後這兩人在去郊外的荒村中被擒拿。

    將所有參與者尋到時,夜已近黎明。

    還沒天亮時,完顏雍就早已想好了如何處置這些人,他要親手殺了這幾賊人以示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