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三妹再嫁(上)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木可玲子字數:2992更新時間:24/06/27 15:01:43
新貞元元年,皇帝自會寧遷都至中都大興府,採取一系列措施促進京城的人口流動,其中張浩請奏,凡四方的百姓願意居住在中都的都免除十年的賦役,以實京師,皇帝採納了他的意見。此令一下,來自各方的百姓皆在京城內外賣地建宅,到貞元元年年底時,京城人數達一百多萬人,比先都多出幾倍。
一時間,重樓疊起,隱天蔽日,偶遇節日時,四處街坊大小商鋪鱗次櫛比,通宵達旦。大道兩側之繁華,馬駕驅往而不可迴轉也,各樣的瓦子、勾欄、食肆、酒家,在這片土地活躍起來,新辦的太學,收納的學生直達百人上。.c
皇帝還大力推崇科舉取士制,還屢次親自監督殿試,並自身上臺出題乃至解題,其思頗妙,每言及國家大事嘗自感慨而言語懇切,一時也傳做佳聞。
其中,張玄徵長子張汝霖便是順利的進入殿試環節。
殿試後第五日,張沁璃由着完顏雍的陪同,正和父母還有小弟張汝弼以及弟媳小高氏,圍在院裏等着祗候人傳放榜的消息。
大家夥皆挑緊了弦,連一旁的茶水都不顧喝。張汝霖悄然走來,探其幾人緊張的面容,忽而笑起,親自爲完顏雍和張沁璃再換了盞熱茶。
「我自個都不怎麼着急來着,二妹妹與大王倒是着急的都流汗了!瞧瞧,二妹妹那手上的絹子都溼了!」
只瞧着沁璃那手上攥的粉絹,已然被浸溼透了,完顏雍低頭瞧着,便輕輕將她手中的絹子拿下來放在桌上:「娘子,都溼透了,放下吧!」
「來人,打些熱水來!」
話罷,隨之便有祗候人打了熱水來爲她潔手,而後,不遠處便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主君,大娘子,大哥兒中了!」
那張玄徵聽了,猛的一下從椅子彈起來,在身體兩側搓着手:「果真?」
「奴看的真真的,擠在人中瞧了好一會,咱們少郎,的確是第一位!」
衆人歡呼,連忙往汝霖身邊靠,雙親淚目,張母淚眼朦朧將他的肩搭着:「霖兒,如今我的霖兒,出人頭地了,我的兒!」
汝霖扶着她道:「母親,您莫要傷心,這不是好事一樁嗎?兒還要拜謝父母養育之恩。」
說罷,便就伏地再三而拜。
沁璃瞧着他,半打趣着道:「大哥,如今,你亦是達成了自個的目標,也要打算着,找個姑娘成婚了!汝弼都成親幾年了。」
汝霖抓耳撈腮,紅着臉龐道:「我……,我這人,憨實的很,不大與姑娘家說話,這邊的姑娘,我一個都不認識!」
玄徵擺其胯骨笑答:「咳,你着急個什麼,改明,我便去了你李叔公家與他商談,你便將茹兒娶了!」
「茹妹妹,她不是與齊王和離了嗎?她可是立志要入皇家的,再說她都拒絕了三弟的媒約,哪會瞧得上兒子?」
「咳,姑娘家年紀小時犯些傻正常,現在已然懂事了,必不會再拒絕的。你自小也就與這幾個妹妹走的近,如今便只剩了茹兒了,可別錯過了!」
汝霖默然,一邊糾結着,一邊紅着臉。玄徵見此,將他肩膀一拍道:「害,爲父還瞧不出來你喜歡茹兒,小時在私塾讀書時,我便瞧出來了!」
「茹兒生的嬌俏可愛,雖不及她姊姊那般知書達理,但這姑娘,口齒伶俐,亦是能給家裏帶來些歡樂,明個便隨我一同去吧!」
汝霖笑答:「是,爹爹!」
隨後,他又跪拜完顏雍道:「大王,汝霖再謝大王,這些年,大王總爲汝霖尋最好的教書先生,安排我與三弟入太學讀書,這份情意,汝霖亦是沒齒難忘!」
完顏雍逐而將他扶起身道:「害,快起來,都是自家兄弟罷了,若連妻
兄都不幫,孤王還有個什麼人情味兒的。所謂成家立業,你已然完成一半了,如今便剩了終身大事,你放心,孤王也定會與李娘子一同,好好與舅公商談的。」
「謝大王!」說完他又要跪,完顏雍連忙將他扶起來。
「害,又要跪!」
說着,衆人皆歡笑,張玄徵即刻命人備下狀元酒宴,爲汝霖慶祝。
第二日清晨,完顏雍正袒露着胸腹,靠在圍子窗上看書,看了許久,便見了沁璃朦朧之間翻了個身。
這一翻,身上的被褥都翻了起來,他見狀又將被褥給捂嚴實,良久,她翻過身來伏在他的身上攬他腰身,閉眼問:「大王,您怎的起的這樣早?」
「孤王睡不着!便起來看看書,怎麼你也和清雅一般,喜歡看怪書了!這妖魔鬼怪的,你瞧了不怕嗎?」
「這本《白澤圖》,便是李娘子贈我的!我時常閒而無事,她來找我說話,便給我帶些書看,也能打發些寂寞。」
他聞此,將書本放置一旁,望着她那雙水靈的眼睛,再輕壓在她身上,抿嘴一笑——「璃兒,這兩年,國妃情緒低落,所以便陪她陪的多些,委屈你了!」
「大王怎要這樣說,妾明白的,娘娘失子,定是需要人陪伴的。」
「但孤王日後,便多來娘子這兒,總不能讓你天天看書打發了時間!嗯?」
他說罷,將被褥一提,邪魅一笑,將她卷在身下。
她羞怯的將臉別過去問:「大王,您……要做什麼?」
他悠悠的說:「昨晚喝了酒回來的,沒好好看娘子,今兒個還早,孤王便要好好瞧瞧娘子!」
「大王,那您輕些!」
「知道,會的。」
「清雅若是有你一半溫婉便好了,可她卻是個「海東青」,倔的很。」
說着,他便俯身下去,與她共衾纏綿,待到辰時才起。他見她疲憊的睡過去,便準備去找清雅,商議着去一趟李家,與李石商議着汝霖的婚事。
見着她一大早便與銘璇在院裏縫着枕芯,便輕腳走過去,與她說了好一會話才敢慢慢提及此事,說話時,淺淺的笑着,如朗月入懷。
「不去,憑什麼要去,她早些年便說要與我賠禮道歉的,到如今都沒瞧着她有半分悔改,我憑什麼要去,她自個的事情自個做主,即便是嫁了個登徒子也與我無關,」說這話時,清雅差點沒將手上那繡花針給別斷。
「清雅,你怎麼要這般倔呢?孤王去李家,你不跟着去是個什麼道理?」他連忙撫摸着她的背部,平息着她心中怒火。
可她卻將身子一擺,將他的手順下道:「不去,要去大王自個去,她與爹爹,將我母親折磨至死,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別說給李清茹說親,即便是看她一眼,我就想衝上去扒了她的皮喝了她的血,再抽了她的筋。」
他還是那般小心,悄然給她遞了站茶:「看看,多溫柔的誥命夫人,怎的如今像個市井潑婦一般,還沒說話便這般殘忍,這全府的娘子,你是最知書達禮的,怎的就變成這樣了?」
「我便是如此殘忍,大王當初信誓旦旦娶我,亦是八擡大轎擡我過來的,如今,要麼大王休了我,要麼……忍着!」
他見此,攢起眉頭望着她,將手指提起道:「你……真是放肆!你一個小小女子,便要威脅孤王,膽大包天。」
可當她將頭回過來,他又趕緊把手收了起來。她倔強將枕芯放置在一旁,不再瞧他一眼。
他便趁着秋日的暖陽靜瞧着她,烏黑的發盤成一個小髻,上面墜着點點珍珠,垂下的流蘇在柔光下泛着星光,近一寸,好似能聞到她身上淺淺的清香。
他喉結上下微動一番
,向對面的妻子使了個眼色。
妻子亦知道他所爲何意,良久,握其清雅的雙手,勸了好一番。
「清雅,便去吧!陪大王一起去,聽話。」
「不去!大王要去,自個去,我沒空,我還要給允恭做好吃的,」她還是那般堅決,甚至起身輕拜禮,轉身便走。
完顏雍怒而起,指着她的背影道:「嘿,你個倔脾氣,你去不去!」
「不去!」
「李清雅,你來真的是嗎?」
「是!」
她輕扶着褙子回頭來,站在他身邊,望着他——「大王,你愛我嗎?」
「盡是廢話!」
「若愛,怎會不知我心裏的痛。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大王憑什麼要替我去原諒她,又憑什麼要求我原諒,我便今兒將話說在這兒,對她不對大王,只要我有一口氣活着,我便不會讓她好過!」
完顏雍便凝視着她,靜靜的凝視,望着她清澈的雙眼漸變的紅暈,輕揚的小眉逐而低下來,再轉過身去,邁着沉重而細碎的步子踽踽獨行在一簇銀杏下,悠長的影子,隨着遠去的步伐便的短小直至不見。
她這般堅毅,怎麼會讓一個殺母仇人在自個眼皮子底下活的快活呢?
她回去後許久,便抱着母親的那塊玉佩凝視,腦海浮現母親那雙清澈見底的眉眼,還有她去世那日的面容。
——「我李清雅在此發誓,定要堅強起來,爲了姐姐。」
當日,張家少郎去向李石提親,意在想娶清茹,可她雖是已然二婚,卻還是那般眼皮子高的很,不想應了這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