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自作自受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木可玲子字數:3034更新時間:24/06/27 15:01:43
    兩人便是這樣商量好了,不久後,雍國妃便請了齊王夫人李清茹來國府喝茶。

    李清茹這人,喜歡彰顯自個的身份,平日裏在齊王府,便不許下人稱她爲娘子,而是要求每人必要尊稱她爲夫人,若是誰敢越距,便要遭了耳光。

    這不正巧,她身邊一個名喚宜歌的侍女,扶着她入笒霖苑,在下廊橋時囑咐了句:「娘子您小心些!」

    可她瞬間暴怒,給了那侍女一個耳光:「放肆,我給你說過多少次,不可稱我爲娘子,我是齊王夫人,是那種無名無分的娘子嗎?」

    「夫人,夫人,奴兒不敢了!」

    「以後便記住了!」

    「是!」

    那宜歌見着雍國府的祗候人皆在,她便只好低着挨了一巴掌的臉頰繼續扶她前去。

    她一進門,便恭恭敬敬的揖禮:「娘娘,妾請國妃娘娘安!」

    銘璇擡頭來,只見她身着大袖粉衣,又頂了那一樹金絲攢瑪瑙珠的冠子,整個人的裝扮的便像個插滿花的花瓶,這架勢倒不像來喝茶的,倒是像來參加什麼宴會。

    她唯有抿脣笑:「起來吧!賜坐。」

    她又小瞥了一眼她身旁侍女那紅腫的臉頰,頓了許久,便喚了祗候人上了茶。

    兩人說了會兒話,銘璇便步入了正題,命人將那那套仿製的鈿釵禮衣給呈了上來,擺着一雙溫柔又慈愛的目光道:「今兒邀妹妹來喝茶,也藉此機會將上次皇后娘娘賜的幾件禮衣贈予你一件。」

    清茹果然是放不下戒心,問道:「娘娘怎的想着要贈予妾身禮衣了?其實妾身在王府裏,也不缺這些物件。」

    「害,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正巧着上次拜見娘娘,她便說賜幾副釵衣下去,讓衆姐妹也穿的靚麗點!」

    「本宮便想着你才成婚不久,添置些衣裳,也是好的,便給你留了這套淺粉色的,你瞧瞧可還喜歡?」

    她本是要婉拒的,已然將手掌置在了膝上許久,但瞧那禮衣壓邊鑲着珍珠,雲肩上還垂有細細的流蘇,羅衣的外側還罩了一層薄薄的紗,款式新穎又耀眼,她便按捺不住了,上前探看。

    又問:「娘娘怎麼知道妾身喜歡粉色?」

    「本宮並不知你喜歡粉色,而是覺着你穿粉衣好看,顯得靈動俏麗,才留下這一套的,清雅便不如你會打扮,年紀輕輕的選個沉悶的草色。」

    「她也選了?」

    「嗯,隨便選了一套,本宮瞧着款式和樣子都不好,她還說要在下次遊獵宴上穿,定是要被別個比下去的!」

    清茹聽這話,忽而一笑道:「害,二姊姊樸素慣了!從小如此,沒想到嫁了人也這樣。」

    「嗯,是。」

    「本宮倒瞧着這衣裳挺適合遊獵宴上穿,不會太過隆重,也不會太樸素。」

    「這衣裳是好看極了,謝過姊姊了!」

    銘璇上前,扶她雙手道:「謝什麼,本宮也沒有什麼稀世之寶,這禮衣也只有宮裏的繡工,才做的出這樣好,謝,便要謝皇后娘娘!」

    「不過本宮,已經代謝了!」

    「謝娘娘!」

    銘璇邀她坐下,命人又上了些果子和糕點,便又問:「如今,新婚還好嗎?齊王是不是也並沒那麼兇殘。」

    她稍稍垂了眼睛道:「殿下對妾身是好的,但平日裏,他也會發些小脾氣,但對事不對人,我這日子還是舒坦的。」

    「那便好,那便好,齊王面前便婉順些,其實也能把日子過好的,往後若誕下了孩兒,地位便更加穩當。」

    「大王有一個王妃兩個夫人,便只有一個姑娘長大,他必定也是想兒子的。」

    「說來倒

    也奇怪,二姊姊都嫁來這樣久了,還肚子沒個動靜?」

    「她便是如此,做事不急不慢的,便如此吧!隨着她去。」

    兩人閒談了一會,聊了會兒家常小事,在庭裏四處逛了逛,清茹便辭去。

    到了秋獵宴那日,皇帝在城南圍獵場擺宴,亦如往年一樣,宴請各大王侯宰相,而李石最近被降職,便也沒有前往。

    便如去年春上那般,帝后高坐,兩側是皇子王孫。完顏雍是親王之首,再兼太師,也理所當然的坐在了離皇帝最近的席位,身邊是國妃,後排是三個夫人。

    茫茫的草場,在這落葉歸根之節顯得淒涼,遠處泠泠黑水小溪,被午後暖陽撒下的點點餘暉裝扮着,粼粼波光印入眼底,西山的那抹昏霞,勾勒着小丘上的排排楊樹。皇帝不經意擡頭,看着這景象,再看不遠處靜坐的清雅,往事一翁浮上心頭。..

    「陛下,臣弟攜眷屬,敬陛下娘娘一杯!」

    「秋獵春遊,乃是太祖定下的規矩,昏王不知此意,廢止秋獵,如今陛下再度提用,乃是發揚我大金尚武精神,團結宗室之舉,對此,臣願以熱誠之心,祝陛下基業千秋!」

    皇帝別過頭去見他,勾着頭不敢有一絲逾從,身後的姬妾都紛紛躬首以敬,他甚是歡喜,便擡手取酒道:「朕,不喜飲酒,但爲了烏祿這句基業千秋,朕便喝下此杯!」

    酒罷,他瞥了一眼清雅,今日,她帶了他送給他的那七寶瓔珞手環,便是這一眼,他瞬間淚目,直向前方道:

    「城南秋色如初見,只是人已非情已變。

    且看杯中明鏡酒,蕭疏鬢白對華年。

    赭黃龍袍尚在身,秀美江山信手拈,

    此生不負衆生願,唯忘臨問娘子安。」

    聽得這詩,完顏雍懸停了杯中酒,再待,便一飲而盡。

    銘璇探看身邊丈夫面色,便笑言:「陛下,對娘娘真是情深,嬪妾見了都要生羨慕,道是不羨仙唯羨帝後愛戀。」

    這時那身着粉衣的清茹便奉酒來道:「是啊!陛下,嬪妾等都羨慕着呢!」

    再探她前頭那齊王,魁偉身姿,貌似完顏雍卻無他的面相慈愛,則是黑鬚團面,一雙略帶凌厲的雙眼吊起,棱角分明的面骨,時時刻刻掛着不悅,彷彿世間人都要欠了他什麼。

    身旁的齊王妃是徒單家的女兒,她生的清麗溫柔,略有絲絲憔悴浮於眼底,舉手投足都小心謹慎。

    當齊王站起敬酒時,清茹也隨之躬首,稍稍整理了衣冠。

    這時那前面挺着大肚子的完顏穎,爲長公主的身份坐與完顏雍下一位,靠近齊王位。她似是與清雅暗自相望,悄然轉身佯作看了齊王一眼,又將目光掃於後排的清茹身上。

    她撲着小團衫笑道:「齊王哥哥,我瞧您夫人衣衫上的花紋挺別緻!」

    齊王回頭小看一眼道:「穎妹妹什麼沒見過,不過是平平無奇的花紋罷了!」

    她故意大聲道:「齊王哥哥可真稀奇,您夫人身上那是鳳紋呢?怎麼便平平無奇了?」

    清茹聽後,平靜的很道:「長公主殿下,此話可不能亂講!」

    來的是完顏穎那不屑的眼神,冷嗤一句:「你是何許人也?本宮範得着與你亂講嗎?」

    「你以爲本宮是你嗎?顛倒黑白?」

    齊王怒道:「穎妹妹,請你慎言!茹兒也是你應當稱一句嫂嫂的!」

    「嫂嫂?哥哥這邊的嫂嫂我只認兩個,什麼時候輪到她了!什麼東西。」

    「你……」

    完顏穎撲着小扇站於皇帝面前,指着清茹道:「四哥哥,敢問四哥哥,天下誰人可用鳳紋襲衣?」

    「你這冷不丁

    的,這規矩還要朕與你講清楚嗎?自然只有太后、皇后和元妃。」

    「好,哥哥說了。妾方纔,瞧了齊王李夫人穿的衣衫上滿用鳳紋,敢問哥哥該如何?」

    完顏亮聽後,扭頭而向齊王,大怒,呵斥一句:「帶上來!」

    這時清茹才仔細瞧了那衣裳上以銀線繡的花紋,那紋路尾處不是用的孔雀尾翎,而是繡的鳳尾翎,這一下,她才慌了,連跑到皇帝面前叩首道:「陛下,陛下,妾身冤枉!」

    皇后打發身旁女官上前細看,女官再道:「大膽,這分明是鳳紋,你一個小小宗室命婦,敢如此僭越,藐視後威,該當何罪?」

    她崩潰的哭了出來,齊王也嚇的連忙跑過去揖首道:「陛下定是弄錯了,定是弄錯了!」

    「大膽!」皇帝聖怒,將酒杯摔碎,衆臣惶恐不已。

    「陛下息怒!」

    清茹長跪,看着輕起身來的銘璇和清雅,手指兩人:「陛下,娘娘,妾是受了陷害,這衣衫是雍國妃娘娘賜予我的,她說是皇后娘娘要給宗室命婦添幾件衣裳!便將這件給我了,還誘我今日穿上。」

    「陛下,一切都是雍國妃娘娘陷害,妾身不知!」

    皇后細探了她的禮衣,平靜下來。

    「好像是本宮那日賜給雍王妃妾的,是給國妃和宛國娘子的!」

    銘璇與清雅不急不燥的上前躬首,銘璇首先發話,沉穩道:「娘娘,您賜給咱們的衣裳,妾身哪裏有這個膽子賜給別人,這不是殺頭之罪嗎?」

    「妾身爲妃十餘載,這道理都不懂的話,定是沒資格陪伴雍國王左右的。」

    「國妃,明明是你那日親自給的,你說宛國夫人挑了件老氣的草色,左右進言讓我留下此衣,你怎要矢口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