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念念不忘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木可玲子字數:3806更新時間:24/06/27 15:01:43
    完顏雍這話雖輕鬆,但這麼一誇,旁邊坐的香翎臉色卻不大好,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委屈,看了一眼銘璇那樣恬靜的望着身旁的完顏雍,便將頭給撇了過去。

    「姐姐」

    「嗯?」李洪願將頭搖了過來。

    「您怎麼看?」

    李洪願把嘴抿着,轉了轉手上的佛珠,眉目上下微動,端坐於交椅上沉吟着什麼。

    「我倒是也覺得璇兒想的對,的確依完顏亮的處事風格,他很有可能在篡奪皇位之後大殺功臣。」

    「但……,如今,若是不站在他那邊,難道我們要阻擋他篡位嗎?咱們如今也就這個實力啊!」

    完顏雍聽後,斂了頭,指間沙沙在衣袍上摩擦,心中糾結萬分。

    他望着低坐的清雅,眼睛左右眨動,似是在深思熟慮着什麼,兩雙交叉置於膝上的手,不停的悄悄做着比劃,那樣子安靜又饒有趣味。

    「清雅!」

    她好似沒聽到,苦思冥想中。

    「清雅!」

    當完顏雍叫她第二聲她才猛的揚起頭來,抿着脣角笑起:「唉,大王,怎的了?」

    「孤王瞧着你思考着什麼,你有什麼法子嗎?」

    她嗤嗤一笑,點頭之交再將目光轉到銘璇身上:「我哪裏有什麼法子,胡思亂想罷了,我倒覺得了姊姊心中肯定跟明鏡似的。」

    銘璇蹙着眉頭,將完顏雍的雙手握住道:「大王,妾說了,怕委屈大王。」

    「你說,無妨。」

    她頓了許久才道:「大王,如今我們亦是沒這個實力去阻止完顏亮的,但咱們也不能助紂爲虐,一來思考您與陛下是堂兄弟,從小感情深厚着;二來,更害怕咱們助他襲位,他轉手便對雍國府動手,所以,權衡利弊,還不如中立!」

    香翎哼哼笑譏笑了幾聲,再摸着自個的圓肚子說:「還當娘娘有什麼良策呢!中立了,待他登基就可保全府平安嗎!」

    清雅馬上便看不下去,抿着脣角笑着:「嗯,我瞧這也不是什麼良策,翎姊姊您心中肯定有法子,不妨您說說萬全之策?」

    「我……,暫時也沒有!」她支支吾吾半天才道。

    「既然沒有,那姊姊您便聽着即可。」

    清雅收了笑來,將另一只手搭在銘璇膝蓋上望着主君主母,撓着後腦勺道:「我笨拙的很,只會跟着姊姊唱和幾句,大王莫介意!妾以爲,此法雖不是什麼萬全之策,但若謹慎小心的行事,也是能過日子的。」

    「不過,便要委屈大王了,在他面前低頭,佯作害怕,」她細長的睫毛在那兩泉泠泠眼眸邊上下擡落。

    「其實,人性都有共通之處,當今陛下登基後,大殺開國元勳,也就是見着了那些個臣子的勢力和威脅,只要咱們雍國府的人,低頭斂了笑來,他便會認爲咱們怕他,認爲大王您是個膽如鼠輩的貴胄子。」

    完顏雍聽後,溫柔的衝她說了一句:「放肆!你這小女子才膽如鼠輩,孤王上陣殺敵時你還在吃奶呢!」

    他輕輕別了頭,勾起一抹趣意。新

    她自顧自的轉着眼睛:「自是冒犯大王了,但話糙理不糙。所以,大王只要,不身官要職,不必承擔什麼責任,再如前些年一般走遠些,天高皇帝遠,久而久之您淡出朝庭,他也會忘了您的。」

    「一點錯處都沒犯過的臣子,一絲威脅都沒有的兄弟,他何必向你開刀呢?必是不會的。」

    銘璇望着她認真的模樣,便又將完顏雍的手拉的緊了:「大王,妾身以爲清雅說的有理!」

    「嗯,我也覺得這丫頭主意不錯,吾兒,到時自請遠官便可,遠在江湖,還可偷着閒兒,修身養性

    。」

    清雅抿着嘴,將腰上的垂珠攥於手中把玩,又道:「嘿,我瞎說的,終歸還是娘娘想的周全,我就瞎摻和。」

    完顏雍觀向庭院外,正是允恭捏着雪球扔向對面的允中;再回頭來,又瞧了面前兩位妾妃挺着大肚子辛苦的呼吸;而茶案側畔有高堂在坐,兩鬢已然蕭疏斑白;身旁賢妻,已是添了些白絲在發間;還有那剛過門不久的小娘子,他還未好好照顧過她,甚至他都未曾給過她什麼溫暖。

    他望着這滿屋老少,眼眶漸漸溼潤了,端坐了許久才道:「只要你們能平安順遂,縱使讓孤王跳入火坑子,孤也心甘情願。」

    「若某天新君立,我會低着頭,哪怕受些委屈,回了家見着你們開心,我這心裏頭也是暖和的。」

    「所以,便就如此決定吧!咱們國府都齊心協力,不在外頭露頭角。」

    香翎被他這番爲夫爲父之勇給打動了,憋着嘴便流了淚來,紅淚刷刷的掉。

    他擡了手將她臉上的淚珠拭去,紅着眼問:「傻翎兒,哭什麼啊!」

    「大王!您爲咱們忍辱負重了許多年,妾心裏頭難受!」

    「不難受,不難受,孤王是頂天立地的男人,不求大富大貴,只求老少安,如今你和璃兒才有孕沒多久,孤王最牽掛的便是你倆人了。」

    他輕輕將她手拉着,再牽了張沁璃的手,接着便是清雅和銘璇的手,加他五雙手駕在一起置於他寬闊的腿上。

    「你們四人,往後,必定要同心協力將這幾個哥兒姐兒的養好,將內府安置好,萬不可起了內訌,記住咱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香翎和沁璃都紅着眼點點頭,清雅也抿着嘴點了頭。

    他說完後便又向母親:「姐姐,那便如此決定可好?」

    「嗯嗯,吾兒思慮周全,便就如此吧!」李洪願點點頭。

    幾人開了小家會後,便就聚在一塊食過了早膳,再各自辭去。

    清雅慢行於廊上,望着傾瀉而下的大雪,自披風中提着右手接下漂落的白雪,再望着那紅牆畔的一樹梅花。

    惜意上前來道:「娘子,您可是心裏頭不舒服?」

    她回頭望了一眼她,伸手折了枝花在手,邊走邊說:「今日,我竟也默認了他是個無情之人,心想着他如今這樣殘忍,是我往來未曾發覺他的秉性,還是他忽而變如此的?」

    惜意笑了笑:「娘子真是個純粹的人兒,勢力是一時半會能湊得了的嗎?自然是他早些年就有這個爲君的心,只是未告訴您罷了!」

    「唉,便就如此吧!我都嫁人了,還想什麼想呢!如今便是一別兩寬了,他歡喜他的,我歡喜我的,再也不會回到以前了!」

    她將手中的紅梅枝拋出廊外,轉過廊角。

    「娘子想開了便好,心裏頭也不必堵着慌。」

    她轉過頭來笑道:「不是我想開了,而是如今不得不如此,如今,我嫁給了表哥哥,自然要事事要爲雍國府着想,往事,有情也好,無意也罷,都沒什麼意義了,還不如將自個兒的日子過好,人心裏頭也快活些。」

    「自從那晚新婚之夜,我同他告別之後,便再也未曾見過他了,或許日子一長,便兩兩相忘吧!」

    她長嘆一聲,便就腳步行的匆匆,穿過花徑,掠過黃草,漸漸的遠去了。可她心中還是萬般不捨,甚至在夜晚會想起他,想起兩人的往事,和他春上離去曾在城南對他說的話,便是這一別,她與他的心便隔了千山重闕。

    一日晚間,清雅身服褻衣在妝臺前卸下珠飾,撥着自耳上取下的珍珠耳環,再從抽屜裏拿出了那只七寶瓔珞環端詳,一時間心緒迷然,思念一發不可收拾,她索性又將它放回了

    屜中。

    她再輕置書櫥旁翻書,找了一本《孫子兵法》,而後又鑽到圍子榻上的被褥裏,靠着榻欄看書。

    還沒翻到幾頁便瞧了翠梅端了她明日要穿的衣物進來:「娘子,大王來了!」

    「大王今日不是要宿在娘娘那裏嗎?」她輕置下書。

    「八成便是娘娘讓大王來的!」

    他話音剛落,那完顏雍便身披着厚絨披風闊步走了進來,一屁股便坐在了她的身邊:「哎,這允恭,非要鬧着跟她嬢嬢睡,就那樣大的一張榻子,他又長的壯實,真是把孤王給擠死了!」

    他連摘了披風,又將桌上的一盞紅腥腥的湯水一飲而盡。

    「哎,那不是茶,那是翠梅給我燉的阿膠!」

    他舔舔嘴道:「又不什麼毒藥,孤王實在是又冷又渴,一路走來都要把手凍掉了,還是娘子這兒暖和,」他說完便將手鑽進了她的被褥中一通亂摸。

    清雅被凍的忽而抽搐一下哭笑不得說:「我天爺呀!大王這手是個冰球兒。」

    「所以孤王要暖暖啊!」

    她望着他略帶諂媚的樣子,便就索性將他一雙手給捂嚴實了。

    他笑着,望着她獨自看書恬靜的樣子,喉結便上下微動道:「娘子!」

    「嗯?」她望了他一眼,又回了頭。

    「你愛我嗎?」他半天才憋出來這幾字。

    她將書本扣下,一時間不好回答。

    「大王都是快奔三的人兒了,老大不小了,還問這樣的話!也不害臊,」她說完又繼續看她的書。

    他將她手中書撤走,環住她的腰身,粗豪的聲音溫柔而又霸道。

    「孤王雖然老了,但你才十幾歲,怎的便不能問了,再說你是孤王的娘子,孤王要鑑定你的真心!」

    她望着他,雙頰刷紅了起來,又倔強的將他一雙手給拋了出來:「明知故問,要這樣,你便隨便找了個姑娘讓她給你暖手,看看她願不願意!」

    他勾了她的鼻背說:「鑑定完了,你已經愛上孤王了!」

    他繞有興致的站了起來,當着兩個侍女的面將她抱起。

    「唉,大王這是做什麼?妾身小日子還沒過呢!」

    他輕鬆將她抱起來,俯下身子吻了她的眉宇說:「想騙孤王,都七八日了,便是兩趟也過了,你想逃出孤王的魔爪,休想!」

    完顏雍略加不正經的說:「孤王便不信,這足足兩月的專寵,下月那日子還來!」

    「哪裏會這樣快!」

    衆侍女見狀便低頭笑着,紛紛退下。

    他快速將她撲壓在牀,將紅縵撤下,麻利的上了榻子,又是一夜的花前月下風流事。

    夜間清雅醒來時,便瞧着他在偷偷的撫摸着自個的雙頰,像是在欣賞什麼名畫一般,細觀賞,精琢磨。

    「娘子,你醒了!」他貼耳細語。

    他再問:「現在……每晚,可疼嗎?」

    清雅模模糊糊的睜眼,徵了許久,側過了身子去點點頭。

    他又摟着她:「開始都是如此,不過是你年紀小罷了,往後便會好的。」

    她盯着他瞧了許久,撫着肚子,吃力的坐了起來,沖帳外喚:「惜意,惜意!」

    隨後,惜意便進了屋來手裏拿了一碗湯藥,頓了頓遞給了她。

    完顏雍對這湯藥很好奇,雙肘撐着身子道:「你這湯藥聞着便刺鼻,只見了每隔幾日便喝着,怎也不見着懷上。」

    她聽後,灑脫地將藥一飲而盡。

    「太醫說,我氣血不好,是做姑娘時落下的根,定要好好調養,望大王不着急子嗣之事!」

    她百般回味着口中苦澀,待惜意退下便蒙了被褥側了身子去,紅着眼眶。

    他貼其身後摟着她道:「孤王同你打趣着呢!不着急,你還小。」

    她望着面前的小鏤格出神,將眼角的輕淚擦去,靜靜聽着完顏雍在背後,說着親密的話,做着親暱的動作,這一幕,她曾對完顏亮想過。

    可他,早已遠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