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修身養性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木可玲子字數:3177更新時間:24/06/27 15:01:43
國妃銘璇瞧了她燙着了嘴,便連忙遞給她一盞溫茶:「瞧瞧,這麼急做什麼,我這兒也不是缺你一口茶!」
「不小心罷了!無妨,」
她淺笑一聲又道:「所以蒲察太妃,確實是個聰明人兒,男人喜歡婉順溫柔的女子,她會審時度勢必定在先王面前也是柔情似水,所以她才會佔盡了寵愛,更以主母的身份……你懂的。」
銘璇聽後點點頭。
她再探其屏風外,見四處無人便又道:「姑姑性子剛烈,品性堅韌,是個不願迎合諛奉之人,站在妻妾的立場上看,她才不那麼受寵。」
銘璇將她腦上的玉釵取下,細摸着潤玉通體,又將自個腦後一模一樣的釵子取下,放在一起觀看。
「我還正要說,姑姑今日予釵是次要,主要是道在衆人面前擺明我的地位——是在徐國涼國兩人之上的,她不僅要她倆知道了,還要大王心裏明白!」
「耶?你這丫頭,如今是學了讀心術的,」銘璇溺愛的將她的頭模了摸,又輕輕將釵子給她插好。
「今日香翎敢直面揭穿我那手環,實則是下了姑姑的面子,讓人都以爲李家家風不嚴正,可她未曾想過,下了姑姑的面子便就是下了大王的面子,大王必定會維護着我!」
銘璇笑了笑,將她冰涼的手塞到了絨毯下,嗤笑一聲:「那你這次還真是思考錯了,大王維護你,還真是純粹的因爲愛你!」
她聽後紅着臉,將那手上新環取下,戴到銘璇的右腕上。
銘璇左手本有一環,也是完顏雍親自給她制的,這一環戴上正好成了一對,相互生豔彩。
「一個人的愛,如何同時分給兩人呢!這份情意,本就是屬於你的,我得不來,也不想得。」
「你給本宮做什麼?快戴着,」銘璇又將環取下準備給她。
她起身扶了銀蓮冠,長揖在前:「不,我不拿。」
「姊姊,我雖入府,但諸事不想理會,只願過着自個的小日子,時不時與姊姊一同飲酒共茶便可,其他事便也與我無關了,」
「清雅,爲何要這樣說話,大王是真對你有情意,你既嫁來,他便是你的丈夫,是你和以後孩子的依靠,共事的時間還長着!」
「我不會有孩子!」
「爲何?」
銘璇疑惑不解,搖了頭過來問她,望着她那雙清澈的明眸。
「反正便是不會!」
待銘璇沉默,她便再道:「早上來的急,未曾吃了早膳,我便先回了!」
「唉,咱們一同吃啊!」
銘璇探其她要走,便站起身將她手兒拉住。
「不必了,我便先回,晚些時候再來瞧姊姊!」
既出笒霖苑,她便攜着惜意搖晃着身子走於紅廊上,穿過一道道屋檐,再經層層廊回。轉過木橋,探其花庭,那滿園梅花含苞待放,點點緋紅依次遞遠。
冷風掠過,散下枝頭飄雪,落於發間,她頓時感到一陣寒涼,對手哈了口氣。惜意見狀便替她披了件硃紅披風,再系好銀狐毛領。
擡步向前,她走於庭院中,於雪中獨立,擡手折梅。鮮衣烏髮,她正立於庭中,迎着潑灑的雪紅着眼眶,銀裝素裹的世間,她便像一朵嬌豔欲滴的花。
擡手接雪,卻是意難平,念道:
「昨日樵村漁浦,今日瓊川玉渚。
山色捲簾看,老峯戀。
錦帳美人貪睡,不覺天花剪水。
驚問是楊花?是蘆花?」
樑惜意疑然:「此詞,我倒未讀過,是何人寫的?」
「這是我初遇他的那個冬日,與他在城郊外的水邊亭遊玩,他
揮筆寫的!那時學識淺薄,不知何意,只覺這詞寫的美,氣勢恢宏,便記下了!」
「我也因此愛上了他的才華,他的風流個儻,世上絕無第二人,」
「我以爲,以我家族地位,我至少能陪在他身邊做個小娘子,如今念來,卻是癡人說夢罷了!」
惜意向前進一步,再以餘光探了一眼廊上過的奴僕,壓着聲音道:「娘子,有話咱們回去說吧!叫人瞧去了不好。」
「不都知道了嗎?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
「娘子……」
她將梅枝置於掌間,放在心口擡頭望天:「不必擔心,我不會做出什麼蠢事去連累他,也不會給他製造什麼麻煩,我便在這紅牆裏,好好過着我自個的日子!」
轉身離去,將梅枝娶走,攜着一寸雪走入廊閣,瞧着迎上來的人對她恭敬行禮。
「惜意,你再悄悄替我去藥鋪子開一劑藥吧!」她頓下腳步轉身對她道。
惜意聽了便知她要做什麼,連忙長揖在前勸說:「娘子,再不可如此了!會傷了您的身子,往後想再要孩兒,便就難了!」
「無妨!我也不想要,你便去吧!」
「還有,翠荷留在李家了,你便自你那一起的女護衛裏挑一兩個會做事的姑娘近身侍奉,別個人,我也不大信任!」
「是……,是!」惜意頓了頓。
她繼續往前走,望着廊外白雪紛紛,攏了披風。
「這一年來,發生的事太多,如今入冬了,我便好好的休息一段時間,修身養性吧!」
她望着廊外的微雪,長嘆一句轉迴廊閣,入了自個的寢苑。
惜意便按照她吩咐的,去了城西的鋪子裏開了一劑避子湯藥,供她每日服下。
一連半個月,完顏雍都宿在她這兒,她也不斷去喝這湯藥。念及這段婚姻,同時受傷的是一副稚嫩的身子和一顆殘破不堪的心。
於她心中,好好過日子,看着他幸福,她也就別無所求了。
自那夜別後,清雅與完顏亮便再未見過面,她正忙着過自個的小日子,他也忙着奪權大計。.c
這一日,完顏亮正在明窗下的書案前寫字,擬着即將要呈上的表書,他自與清雅別後,愈加顯的憔悴,腮邊依舊留着胡茬,面如土色的提筆靜下來寫字。
忽有一祗候人長揖在前:「大王,陛下令您即刻入宮!」
本是最近在朝堂上風平浪靜,忽而私自召見他,他便又懸上了心,站起問:「所爲何事?」
「這,小的不知!」
「這皇帝忽而私自召見,真不知打的什麼算盤……」他小聲自言自語。
「雍王也被召見了!」
「完顏雍?」他疑惑。
「是!」
他思考片刻忽而笑起,安心的坐在交椅上,擺着四肢:「那皇帝真是無趣,他肯定要借了這門婚事來激我,所以也叫了烏祿。」
「奴兒不懂!」祗候人撓了腦袋。
「你自然不懂,那皇帝心胸狹隘,便想着以此發來激我,我便會有所異動,他正好可以尋了我的錯處再打壓我!」
「前月他放我出行汴京,又將我召回,這樁子事,我便想了明白,他便是在激我,想讓我犯些錯來露出馬腳,哼!真是小人。」
「那大王您準備如何?」
「我才不會輕易便上了他的當,孤王要悄悄的撤走他身邊所有勢力,讓他落個衆叛親離的下場,」
「如今朝堂上平靜下來了,這賬,我便一點一點的算,」
「是,那奴才服侍您更衣!」
他將腰一插答了句:「嗯!」
「哦,另外這冬日到了,瞧着,也該接國妃她們回了,你便寫密信傳於蕭裕,讓他派人護送國妃她們回來,特別要照看好婞華,她懷着孩兒……」
「是,奴兒知道!此乃國府的寶兒,自然多加小心,」
「孤王自中都回前夜,便宿在她那兒,便就那一夜她就懷了,真是個有福的女子!」他捋着大袖。
祗候人將他的筆墨都擺好答道:「是,大王的妻妾兒女自然有福!」
「你下去吧!」
聽了他令,祗候人隨之退下。
他在侍女的服侍下穿戴了紫袍官服,戴了通天冠,與侍衛啓石禮一同入宮。
踏在狹長的官道上,四周朱恆碧瓦圍的死死,再瞧着兩便堆砌的積雪,他長嘆一聲,放慢了腳步。
「這皇宮,圍的要閉了氣!宮規制度,壓迫着每個人!」
啓石禮帖其身後,壓低聲音:「若想不做籠中鳥,必得當那捕鳥人!」
完顏亮斜着眼瞧了他一眼,抿嘴勾起一抹暗笑道:「你定要催着烏帶(大理寺卿完顏烏帶),將河南起義軍那事查了個清楚,尋着法子捆住皇帝的幾個弟兄。」
「是,聽說,漸有了起色,那被抓回的叛軍副頭受不住凌遲之刑,已然配合了許多!」
「嗯!非常好,如此,便可以讓皇帝真正無了臂膀,人人厭惡,我的大計,也近了一步!」
「大王英明!」啓石禮暗自竊喜。
完顏亮行了半個時辰經了曲折的廊回,才到福安殿,進去便瞧了皇帝在殿內與完顏雍盤坐於一案子邊下棋。
見了他來,完顏雍便恭敬的站起來長揖在前:「臣帝問王兄安?」
完顏亮並沒有理他,首先長揖在前,傲慢的語氣道:「微臣問陛下安!」
皇帝瞥了一眼答:「朕安!不必拘謹,隨意安坐吧!」他望着眼前的棋盤出神,捻一顆黑子在手,思量着如何走下一步。
完顏亮便前去拍着完顏雍的臂膀問道:「烏祿,近些日子如何啊?」
「臣弟一切都好!」
皇帝瞥了一眼兩人獨立,便將手中一子落於棋盤上,隨後輕撇了下嘴,將手旁的茶盞端起咂了一口。
完顏雍見着自個的白子已然被圍困,便又道:「臣弟還是不如皇兄,皇兄連勝了三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