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大戰驟起,已下決議!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三天四包字數:4043更新時間:24/06/27 15:00:34
    袁紹心中明鏡一樣,這段時日他雖然糾結,但思緒始終非常通達,可謂不遺餘力的收集各方送來的情報,並且加以分析。

    謀足思重、多方查探之下,袁紹自認爲對局勢的洞察,遠超麾下謀臣,對此事的判斷,也經歷了多次變化。

    一開始,他堅定不移的認爲張韓遭受數十軍棍,乃是苦肉計,用以迷惑黎陽守軍,所以下令讓張郃繼續加重防備,不能給他半點機會。

    同時等待書信往來之中,透露此事,又或者能有這麼幾封書信,是爲勸導冀州文士去遊說張韓,一旦有這類書信,則說明必是計策。

    袁紹可以毫不猶豫的選擇固守,不與河內交兵,讓張韓此計落空,自作自受。

    但是,沒有人寫這樣的書信送來,就很離奇!

    到陳登杖打張韓的事過去十日左右,袁紹陸續收到了十幾分封聊到此事的書信,全部都是幸災樂禍,大快人心。

    他就懵了。

    張韓他……這麼不得人心嗎?爲什麼這麼多人拍手稱快,還有人說早就該打。

    甚至有一兩位御史的官吏,還明言“袁公切不可對這等奸詐之徒、貪贓枉法之輩、欺世盜名之人,動惻隱之心,予以收容,就該讓他死於軍律之下,引爲大漢典史警醒世人”,這種話,看得袁紹把鬢角的散發都要摳下來了。

    懲處了張韓竟然是這般的大快人心?!

    於是他開始着手於查探張韓的過往,與許都朝堂上文武的關係。

    得到的消息很多,事件也足以讓人哭笑不得。

    張韓貪墨許都土建之財,得半城爲府邸,一座山建造莊園,家產至今無人知曉是多少。

    曹操自從設立校事府以來,各級校事都想搞清楚張韓的家產。

    但是因爲兩件事被徹底擊潰了手段,不敢再伸入他的府院內。

    一是張韓奉養了當年承諾的二百餘位戰友的遺孀、孤子以及父母。

    又號稱傾盡家產爲失去雙親的那些孩童辦學,讓他們有容身之地。

    第二件事是,張韓號稱傾盡家產,爲冬災救民,豪擲五萬金,十萬石糧草,救數萬百姓,還力主設立了醫官署,讓天下醫者的地位,如龍之升。

    兩件事,讓他在百姓心中的口碑、聲望皆是不可比擬。

    若是這種時候查出張韓乃是個鉅貪,恐怕不知多少百姓會崩了對漢廷的信任。

    袁紹想到這裏的時候,開始明白了曹操的心思,在這種時候有一個人站出來懲處張韓,其實也是他心中所想,否則,他擔心日後壓不住這個五毒俱全的混賬謀臣。

    張韓就像是個山頂湖泊,一面貪婪的吸收着整座山的泉眼奉養,另一面又向下吐出點涓涓細流匯聚成山澗滋養山下的萬物。

    他自己在其中,則滿盈舒適,立於不虧之地。

    這種人太聰明,即便是被懲處也不會死,最終還可能落一個富貴歸田的結局。

    此刻,袁紹已相信這件事是真的了,但是拉攏張韓?並沒有這個必要,他沒有動這種心思,因爲冀州並不缺張韓這樣的人。

    但,這也足以說明現在曹軍是亂的,駐防的兵馬不服張韓黑袍騎的存在,等同於曹操的兩支精銳騎兵,有一支正遭打壓。

    即便是不打壓,張韓不在的黑袍騎也絕對不會有此前那種令人生畏的戰績。

    這個時候和他許都開戰,絕對可以令他們內憂外患。

    所以,袁紹向楊彪發出了疑問,在書信之中,看似漫不經心,其實乃是極其有心的問出了張韓和各大官吏之間的關係之事。

    楊彪這一次的回信,也說明了袁紹本身心中的猜測。

    書信內,最重要的一句話便是——丞相有壓張韓而收所有人心之意,欲用其長子曹昂來戰。

    張韓,在他那一支兵馬之中,可謂深得人心,然這麼多年,也已有不少人解甲歸田,新人同樣是從青州兵、虎豹騎、曹氏子弟之中挑選,這些人對張韓會更爲忠心。

    這也就意味着,張韓牢牢把控了這支兵馬,功績與軍備輜重,近乎是完全壓住了曹操的軍隊。

    一時風頭無兩,而在和荊州的衝突之中,實則真正的罪魁禍首乃是張韓當初劫掠了去往荊州的西涼商馬。

    這件事,曹操需要給荊州一個交代,而張韓在河內軍中的囂張跋扈的表現,卻也是事實,單因這些事,曹操也打算讓他退居幕後,甚至是,去往閒職了。

    否則,一旦大戰開啓,張韓將會成爲不確定因素,不好調遣。

    這些事,楊彪在書信之中可謂是娓娓道來,不乏說了一些對張韓的不滿之語,包括當初在朝堂上和董、伏一黨的爭鋒相對。

    這些事,都實實在在的成爲了軍情,在這幾年裏或多或少的進入袁紹的事業,此刻一想起來,完全能夠一一驗證。

    袁紹一下就通透了。

    此時,他當機立斷的收起了書信,並且派人去請了許攸過來商議。

    而且並未告知別的人,只找了許攸一個人,他心裏很清楚,許攸是實實在在的主戰派,而且非常急切。

    不到一炷香時間,許攸快步跑來,趨步小跑上階梯,氣喘吁吁的進入正堂,袁紹此刻正站在案牘之前等待,見到他後馬上迎他到了位置上坐下,不等許攸喘勻氣息,簡單明瞭的將手中所知的這些事先行告知。

    許攸聽完之後,臉色先是發愣,再之後便是緩緩點頭,彷彿已經深刻的瞭解到了什麼。

    實際上,他的確已經懂了曹操的心思,卸磨殺驢,換人而戰。

    “不不不,”許攸連忙擺手,思索間凝重的說道:“主公,曹操是深知兵法,怎麼會不知道臨陣換將對營中軍心影響何等劇烈呢?”

    “他不是想要換掉張韓,而是不得已而爲之,”許攸一針見血的指出了這些情報的問題,“張韓的騎兵北上,或許也是爲了爭功而來,他一個南陽太守,在荊州駐防不就是本分?”

    “又怎會到這……到這冀北的戰場上來?但他爲人散漫,不思紀律,但功績過大,曹操不能阻攔,是以唯有如此,讓人先行懲處,再擴大軍中的影響,讓張韓不得已而賦閒,最終順理成章的將他調離此地。”

    “若是說,此乃是曹操和張韓的疑兵之計,倒是也不錯,”許攸輕笑了兩聲,接着道:“兩人自起兵以來,大小戰事多用此計,本就已經十分常見了,我們收集的情報也多有此示。”

    “但他不是爲了讓我們進攻,恰巧是防備我們進攻,以此法,讓我們一直徘徊於張韓是否出戰的事情上,其實爲何要考慮他呢?難道說,張韓的一千餘黑袍騎兵,可以決定幾十萬大軍的勝負嗎?在下私認爲不太可能。”

    袁紹聽到這裏的時候,其實已經有點動心了,許攸說出來的話,十分具有針對性。

    許攸,一直是自己營中謀臣裏,研究許都方向軍報的謀士,他手中掌握了大量明探暗探的情報,同時也對曹操和張韓相對較爲瞭解,不像是別的謀臣一般,只是在戰略上,藐視這二人,以提振軍心。

    “說下去,你現在有何想法,一併說出來。”

    “嗯……”許攸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的機會真的來了。

    等待許久,這向南方的一戰,以及迎回大漢天子之後的各種功績,都要從這第一步開始走起,一旦能夠說動袁紹動兵,拿下許都並非是難事,日後地位自然是水漲船高,就可以更多進言,一旦得到採納,或許還有更高的未來在等着自己。

    許攸情緒稍稍浮動了一會兒,然後緩緩說道:“主公,此前在下就已經說過,攻伐許都,本身就是必行之路,如果我們不攻,日後曹操也會以各種理由,向北伐冀州。”

    袁紹點頭。

    這一點他很明白。

    “是以,不如趁此時機,主動出擊,張韓好大喜功,恰巧爲張郃將軍所破,實質上,此乃是他們行差踏錯,而我們手握理由。”

    “這楊太尉的書信之中,方纔主公也說了,他提及了聯盟密謀之事,乃是董承、伏完二人所先,爲的是奉天子之意,祕密推翻曹操的掌控。”

    “如此,便可作爲密詔而用,至於這盟約,有或者沒有,盟書現在何處,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只要將兵馬開赴東郡、河內兩地戰線,在曹操許都的朝堂之內,自然會有仁人志士站出來,暗中相助於我,”許攸情緒一下激動起來,此節讓他將許多線索都聯繫在了一起。

    “這,便是聖人所言得道多助,主公到底還是天下仲姓,士人多承恩惠,長者賞識、友人欣賞追隨、寒丁心目神往,此乃是歸心之相,何懼之有?”

    “而且,張韓在攻伐失利之後,很快就被曹操暗中撤職,貶爲幾乎一個庶人,這正常嗎?也不正常,仔細想來,此不是恰巧讓曹操得了一個理由,日後若是主公問責突襲官渡之事,他剛好可以推脫在張韓身上,而張韓又已經被貶,怎麼還能繼續追問呢?”

    “他是用這種方式,來平息主公的怒火,那麼,他爲何要平息您的怒火?”許攸笑了,道:“因爲懼怕。”

    袁紹也滿意的笑了,“他不敢與我開戰。”

    “不錯!”

    許攸當即起身,此刻的他簡直激動到難以遏制,壓低了聲音到袁紹身前,又追着說道:“正因爲懼怕,方纔會如此暗中諂媚,他是要在這等夾縫之中,爭得些許時日,來發展內治,屯兵買糧,掃蕩周邊敵寇,待日後再戰。”

    “若是主公不戰,則正中曹操下懷。”

    “若是主公立刻便戰,則令曹操內憂外患,左支右絀,遲早會讓他捉襟見肘,而那個時候,不滿曹操年年以天子名義收取朝貢的人,就會接連不斷的站出來,瓦解他的所有勢力!”

    “好,好哇……”袁紹終於深深地吸了口氣,這麼多日的苦思冥想,再加上這數百封的書信,終於讓他對局勢有了決定性的判斷。

    最終還是許攸的這一番話,讓他深刻的明白了,曹操所欲,則反其而行,如此便可讓他處於進退兩難之境,方纔是上佳決策。

    “進軍。”

    “但是,有個問題……”許攸爲難的摸了摸下巴,“此前上書之中,黎陽的守將張郃將軍,是多次告誡不可進軍,就應該和河內、東郡劃江而治,彼此秋毫無犯,縮小防線。”

    “他說,不能給張韓等人有任何摸進境內的機會……而主公好似也答應過,現在若是說進軍,會不會讓張郃將軍略有不滿?”

    “他?”袁紹眉頭緊皺,忽而有些煩躁起來,這些前線的將軍不明白決斷者的高瞻遠矚,幾次上書都是在說明難處,張郃更是保守派的武將,有不少謀臣都在堂上爲他說話。

    若是不聲不響的就此反駁了下去,或許會引起不少人的不滿。

    這件事也必須要處理好,否則的話日後會帶來一些麻煩。

    “那,就讓顏良文丑,率領所部爲先鋒,先行去黎陽駐紮,分掉張郃的些許權力,日後再把張郃調任往別處,你覺得如何?”袁紹不動聲色,面色冷淡的看了許攸一眼,這是他能想出來的最好的辦法。

    “這!”許攸大喜,“如此甚好,既不會落了張郃將軍的軍威,也可以用升任的方式來調任,以賞賜的方式來派遣,將他調離黎陽即可,先鋒自然是用勇猛果敢的將軍,顏良、文丑兩位將軍,這些年在軍中少有敵手,都是當世猛將,在下看來或許有當年呂布之勇。”

    “哼!”袁紹聽聞這一聲誇讚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那是。”

    他毫不吝嗇的誇讚了一聲,“當初十八路聯盟軍討董的時候,也就是顏良在外領兵,未曾和我一同到達虎牢,否則豈能是關羽、孫堅等流揚名立萬?!”

    “現在,也是該他們名震天下的時候了,除卻二人之外,我自有兵馬可以對付騎兵,還有我兒在幽州、青州訓練的兵馬,何懼之有!”

    “曹操,哼,是該與他一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