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大好良機!你在等什麼東西!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三天四包字數:4567更新時間:24/06/27 15:00:34
    黃忠想到了此前接連幾戰,又有這段時日的委屈不忿,此刻捨生忘死,拍馬迎去。

    今日即便不能殺出重圍,也要殺張韓麾下幾員悍將。

    如此,也不算白白行伍多年,不算蹉跎幾十載歲月。

    再者說,張韓的兵馬出現在這裏,那就意味着新野已經空虛無守,馬通就算是再無經驗,也該明白機不可失。

    老夫只需以命相搏,拖住這張韓兵馬一夜,儘可能拖住他回去救援的腳步,如此新野可下,也算大功!

    至少能讓劉磐將軍的名聲得保住些許,日後還能有機會復來爲將。

    這幾步路,雖思緒複雜,但在黃忠將刀舉起的時候,就已全部摒去,此次,他乃是全神貫注,前所未有的戰意,想要爲自己的生命唱一段最華麗的謝幕。

    很快,迎頭映入眼簾的便是最初交戰過的那名銀袍小將,黃忠知曉他的槍法詭異,故而先行出手。

    舉刀輕晃之後,似慢實快,在刀鋒上的反光閃起之瞬,已劈至他趙雲身前,本以爲得手,只是被趙雲用長槍斜斜的格擋住,槍尖也順勢刺了過來。

    “好小子。”

    黃忠心中讚歎了一句,果然是武藝超羣的勇將,一般人定判斷不出此刀快慢,等看到刀鋒時已猝不及防。

    不過這趙子龍卻是頗顯從容,好似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這是見慣了路數才有的本領。

    想來平日裏也常有人與他對招交戰,難纏的對手!

    “唔,後面。”

    黃忠和趙雲擦身而過,危機感自然從前到了身後,但他還來不及去過多顧慮,前方馬上又有勁風撲來,典韋的右手戟映入眼簾,不是下劈而是橫掃。

    情急之下,黃忠忙按住馬頭,矮身躲了過去,但強按頭來得很是突然,戰馬也踉蹌了幾步,險而又險的避開了去。

    “張韓在後!”

    黃忠視線一花,再飛快聚焦之後,連忙向前看去,卻沒看到張韓的身影。

    張韓呢!?

    我分明看到他在這兩人之後!

    黃忠心中一懵,但眼前立刻補上來一名悍將,手持長槍呼嘯刺出,看其雙臂勇力,又是一員悍將。

    當!!

    長刀與槍身前對碰,兩人立身壓近,彼此勢均力敵,再奮力推開而走,但高順卻是留了一手,“嘿然”一聲,抽刀而出斬向黃忠背部。

    好在老將軍留了一手,雙腿一夾馬背,向前衝了一段距離,又堪堪躲開,可謂險象環生。

    這時,前方又撲上來一人,黃忠甚至沒看清是誰,大刀就已揮到了眼前,他忙提起一口氣去抵擋。

    當一聲脆響,猛力將大刀擋開,那人一個踉蹌差點從馬背上摔下去,又忙抓緊繮繩,勒馬到另一側去。

    這時候黃忠才看清來人,這不是“張韓麾下第一宿衛”紀伯驍嗎?就是那個和邢道榮將遇良才、棋逢對手,打得難捨難分,交戰幾十個回合的猛將嗎??

    我還以爲有多厲害……原來氣力並不算太大,且招式也不精妙,只是蠻力劈來而已。

    這個瞬間,黃忠忽然又有一種心堵的感覺,早知當時就直接在軍中和邢道榮動手切磋,讓他知曉現實,也就不會再有之後這些事了。

    可惜的是,當時的確不能如此直白的說出口來,損了兩軍的軍心,但現在想來,與兵敗相比,損軍心又算得了什麼?!

    不對!

    黃忠又叮噹格開了幾人撲來後,忽然清醒,此刻不是在後悔於此前事的時候。

    張韓哪兒去了!?

    黃忠心裏一直掛着這件事,從那日斬殺邢道榮來看,張韓的武藝不在此前二將之下,此刻也是正面衝奔而來。

    那人忽然不見了,去哪了!?

    黃忠只感覺隨時在脖子後懸着一把刀一樣,整個人都不好了。

    此時趙雲、典韋兩人又殺了回來,將黃忠兩側圍住,高順亦在最前,擋住前行的馬蹄。

    幾人策馬交戰,金鐵之聲不斷響起,死鬥了一段路後,黃忠忽然看到了在外一個暗紅色的身影,嚇得身形一頓。

    就這個瞬間的被趙雲、典韋找到了機會,直接壓了上去,戟砍槍刺,讓黃忠苦不堪言。

    此二人氣力又大,招式又刁鑽,但他們卻不下死手。

    只是衝着戰馬去,黃忠小心翼翼的抵擋着,此刻毫無空隙,連出手放暗箭的機會也沒有。

    周圍跟隨的宿衛不斷倒下,身邊人似乎越來越少。

    遠端的戰局也不容樂觀,將士們的戰意已不太高漲,不敢死戰,逐漸的形成一面倒的局面。

    這時,高順忽然讓開了一個身位,那牽動了黃忠很久的暗紅色戰馬終於到了眼前,張韓長槍立起,雙目圓瞪,向着黃忠猛刺!

    “喝!”

    黃忠呲牙抵擋,全力揮斬,卻也是等着這一刻,連檔帶反斬取張韓首級。

    他刀剛揮出,座下戰馬忽然一矮,向前跪去,張韓的長槍竟是向下刺,刺穿了戰馬的前腿,而後立起槍尾,右臂頂在槍桿後向橫斬的刀鋒撞去。

    當一聲響,黃忠只感覺兩臂發麻,虎口震動,一時不慎手中戰馬刀直接脫手而飛。

    趁着力泄,幾人合力把黃忠撞下了戰馬,又將兵刃架在他的脖子上,結束此戰。

    張韓立於馬上,居高臨下望着他,道:“老將軍不必無謂犧牲,讓麾下這些兵士先行住手。”

    “否則一旦痛下殺手,所有人都要死。”

    “唉!!”黃忠心中氣憤,但此時已是定局,再這般打下去也毫無作用。

    “降,”黃忠下了命令,很快如潮水般傳了出去,很多人早就不想打了,聽完之後立刻如釋重負,脫力一般的倒在了地上。

    黃忠被粗略捆縛,就在山道一側和張韓等人一同等待,大口喘息。

    酣暢淋漓個屁!

    張韓這個混蛋,不從正面來,一直在後影響,他甚至是跑去了別的戰局殺了十幾名副將,然後才回來。

    而且,武藝較高,身手矯健的將軍居然不只是趙雲典韋,還有一人。

    最重要的是,這三個人都來幹自己一個,在外還有一個張韓在遊鬥,彷彿是在遊獵一樣,充滿了耐心。

    這個人,何等可怕。

    勇猛卻不蠻勇,黃忠方纔看了張韓一眼,手臂上有血跡傷痕,腰側、大腿均有,但他似乎毫不在意,疼痛不能亂其心,這是何等堅韌。

    “老將軍,要不給你鬆個綁?”

    “不必,”黃忠挪了挪身子,臉色略微傲然,嘆道:“老了便是老了,不如你們年輕人。”

    “張將軍用兵,頗爲大膽,竟敢棄新野而來,直奔我黃忠。”

    “呵,”黃忠輕笑一聲,“那你可否曾想過,我只是先鋒而已,根本不在大軍主力之行列。”

    他緊盯着張韓,想從他的臉上看到一些驚愕、慌亂、追悔莫及的表情,但是並沒有,張韓非常平靜。

    嘴角微揚,就這般淡笑的看着他,“張君侯,伱大軍調動到此,新野自無人守,不必強作鎮定。”

    張韓笑道:“老將軍,我並非不知你們乃是棄軍。”

    他這話說得更加直白,黃忠旁邊不少副將都低下了頭去。

    張韓道:“襄陽治罪於你與劉磐,而後將你們長沙徵募來的兵馬當做棄軍,誘我出兵至穰城,而後大舉進攻新野,奪回失地,是也不是?”

    黃忠聽得一愣一愣的,你都清楚,還來截擊埋伏我,甚至帶着麾下諸將都來了。

    我原本以爲,一人戰兩位如此猛將,已經是勉力而爲,尚有一線生機。

    沒想到是五位。

    黃忠還算上了紀伯驍在內,下意識的把紀伯驍和張韓等人劃在了一個行列。

    以後此戰傳出去,名聲裏高低要有紀伯驍一嘴。

    一戰五,本來算不上是佳績,他們得勝也該是理所應當。

    但若是得勝,則隨他們怎麼形容渲染,敗者無能爲力也。

    “那你是,爲了什麼……”黃忠有些不悅的問出了口,難不成就是爲了來打我?

    我又何曾與你張伯常結仇,何至於此啊?你不是爲了那五百匹馬才浩浩蕩蕩南下荊州的嗎?

    “當然是爲了老將軍,”張韓直接了當的說道,甚至索性坐於黃忠身側,爽朗的笑着道:“老將軍之能,第一戰時候我便已見識到了,我愛才心切,讓麾下武將均來一試之,才有了子龍、典韋接連挑戰之事。”

    “那邢道榮我早知其能系吹噓得名,故而令其自大,再一招斬之,而今日也同樣如此。”

    “你們襄陽將你當做棄子,我卻帶着文武前來尋你,方纔交戰或許老將軍也有所感觸,我們未曾下死手。”

    張韓話說到這,讓黃忠猛然擡起頭來,滿眼均是不可思議的神色,有病是吧?

    他心底裏全是這種想法,這不是有病是什麼?興師動衆就爲了來尋我?話說得這麼好聽,難道真不是被調虎離山之後,爲了挽回自己尊嚴,方纔說出口的話?

    “君侯,此話當真?”黃忠狐疑的問道,又低下頭想了片刻,猛然嘆氣道:“唉!即便是真,我又如何能不忠於舊主,一敗便降!?”

    張韓拍了拍他的肩膀,“沒關係啊,我們先綁你回去,然後用你帶來的這幾千部曲的命做威脅,若是你死了他們則會全部被斬。”

    “若是你日後立功,他們也能得重賞,乃至在漢廷封官,再者說,我如今是天子敕封的南陽太守,你歸降於我怎麼會是不忠呢?”

    “不就是從長沙調任到南陽而已,這不是平調?”

    “還能這樣?”黃忠啞口無言,直接脫口而出,張韓這話簡直是把好壞佔盡了。

    還以命威脅!

    怪不得要讓我親自去勸說將士歸降,現在他們的性命豈不是全都維繫在我一人之身了?

    “真的呀,”張韓咧開嘴笑着,“而且你信不信,我這一趟來,既能收降了你長沙兵,還能確保新野無憂。”

    “新野……”黃忠眼睛微微一眯,鬍鬚被一股風吹得飄起,和張韓對峙時態勢略有沉靜,誰也不願率先開口。

    “不可能,”黃忠下意識的冷笑了一聲,“年輕人,你似乎對自己太過自信了,你全部兵馬都已經來了穰城,拿什麼去守新野,若是我沒記錯,第一夜我遇到的便是張繡的兵馬。”

    “你們全都在穰城,那新野不可能有守軍,馬通那裏有三萬兵馬,難道還拿不下殘兵數百嗎?”

    黃忠說到這則更加不解,張韓明顯知曉,但他一點也不慌。

    而此刻,張韓似乎等的就是黃忠的這一番話,當即笑道:“我們賭一把,來不來?”

    “若是我回去新野被破,我放你和你的部曲回去。”

    “若是新野完好無損,你安心跟隨於我,率軍歸附大漢,駐軍於南陽。”

    黃忠一愣,差點一句同意脫口而出,轉念想了一下,才再次疑惑的擡起頭來,“張伯常,你真的有這種自信?留了一座空城,就敢披星戴月來截擊老夫。”

    “哼哼,賭不賭?”

    “不賭,”黃忠別過臉去,沉聲道:“我不做這等意氣用事的決定。”

    “好,那也跟着我們一同去吧,我也該回去守新野了!”

    張韓說完這話,立刻起身召來了身邊武將,丟下所有戰利,全數交託到張繡軍手中,真的就只帶了黃忠一人而走。

    雖然也是捆縛住了雙手,並未有多優待,想來也是打算讓他跟着去看個明白。

    這一路,黃忠自然有些疑惑,他看不透這張韓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幾千人、幾百匹馬、幾千副鎧甲,竟然這般說不要就不要了,真就能這麼灑脫?

    他來這一趟,除卻戰勝的功績之外,實質上的收益,不就只有我一人嗎?

    不對,黃忠暗暗搖了搖頭,若是我真心歸附,也就代表麾下那幾千人會真心歸附,張繡也留不住。

    這筆帳還是張韓會算。

    想到這,黃忠還是冷靜的笑了笑,安然坐在馬車上,不和對面的張韓過多交談。

    一夜過去,黑袍甲騎先行進入了新野,而張韓和黃忠則是在第二日清晨到達。

    一到新野,張韓便下令給他鬆了綁,並且在典韋、趙雲、高順等的陪同下,與黃忠一同登上城門。

    遠眺城外時,道路一片平靜,黃忠不禁雙眸震顫,四肢顫抖,撐在了城牆邊極目遠眺。

    他想穿過這一片森林,恨不得直接看到馬通到底在幹什麼!

    大好良機!新野一座空城,他竟然沒有出兵!

    這,這新野城是隨意可取,更能長驅直入,直下樊城!!

    爲何一動不動啊!

    城外痕跡,分明就沒有過大戰的痕跡,這足以說明馬通這幾日,都是在按兵不動,觀察局勢!他能觀察出什麼來!!

    “君侯,”這時候,賈詡在旁給張韓行了禮,笑道:“果然不出所料,那馬通三次來城下探路,見到我們隱晦放出的軍旗,又撤去,踟躕不前,猶豫不決,不敢攻城。”

    “呃!!”

    黃忠聽完這話,捂住了胸口,面色漲紅,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張韓咋舌了一聲,回頭瞪了賈詡一眼:“看把老頭氣得,他多大年紀你不知道啊?”

    賈詡嘴脣動了幾下,嘀咕起來:“我年紀也不小,這黃老將軍在我面前只能稱弟弟。”

    “嘖!”

    “我去叫軍醫。”賈詡連忙轉身去,幾名宿衛把黃忠架了起來,到蔭涼處安置於躺椅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