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我要讓你們明白,何爲叫父!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三天四包字數:4384更新時間:24/06/27 15:00:34
    深夜,張韓和鍾繇在屋中一敘,直到此時,鍾繇才笑着說出了又一番話。

    “君侯今夜之舉,當真是妙手神來,”鍾繇越想越覺得欣賞,最終嘖嘖稱奇。

    所以,他的話也就逐漸多了起來,願意和張韓多聊一些。

    “中丞,何出此言?”

    “唔……”鍾繇思索了片刻,拱手道:“我之前始終不認爲君侯是有大才者,現在看來是我看走了眼。”

    “不是,”張韓搖了搖頭,“你是被鍾氏損失的七成家產而衝昏了頭腦。”

    鍾繇面色一寒,嘴角抽搐了一下。

    張韓接着道:“你們鍾氏雖然損失了上萬……八千金的錢財,但是獲得了百姓的誇讚,其實不虧。”

    “不虧不虧,”鍾繇咬着牙點頭,“君侯此舉,不亞於向河內將士表明軍紀、品行,以及投去好意,加上足下的傳聞和功績,再有典司馬擒敗呂布之名,你們定有豪俠之稱。”

    “張楊和眭固不會高興,只會心生疑惑,但河內將士,會因此而敬佩,這樣的話就會很快就會有人找上門來以求結識君侯。”

    “君侯可以等待一番。”

    鍾繇說到這,本來還是笑着的,但不知想到了什麼,最終幽幽地嘆了口氣,“君侯這樣的賢才,若是能爲一方大員,便可治理一地繁榮。”

    “可惜了。”

    他可惜的是張韓不能爲漢室所用,出身白丁的話,那就更加談不上什麼恩情了。

    想要讓張韓一心爲大漢,恐怕大義是不可能約束他的。

    因爲,張韓只吃過亂世的苦,其實並沒有享過大漢的福。

    這一次,陛下與曹公都對河內有意,想要收取這一片地盤,恐怕少不了要從中抉擇。

    鍾繇不得不爲眼下的艱難思考。

    很簡單的道理,如果河內歸屬於陛下,忠於朝廷,那麼朝堂之上的諸公就有了另一個依靠。

    那麼,他們在許都的日子就難過,定會讓曹公防備。

    雙方一定不同於現在的態勢。

    而且使者之位兩方都是大力推崇他鍾繇來做,恐怕不僅僅是出於對名聲威望的考量。

    也都有拉攏考驗之意。

    鍾繇自小聰穎,一生博學,這些局勢他看得非常通透,明白這一次的抉擇,與家族的長存可謂是息息相關,一旦選錯,可能會遭到重創。

    他依舊還在抉擇之中。

    這時候,他就無比羨慕董昭,董昭的家族不大,所以抉擇並沒有那麼大壓力,又無需顧忌所謂的百年清譽,與他不同。

    “好,聽伱的,我等待幾日。”

    張韓微笑着迴應道,“那,我們睡覺去。”

    鍾繇臉色一變,“你回自己的宅邸去,不行嗎?”

    “我沒有宅邸,難道要我堂堂大漢君侯去住驛館嗎?!”

    “我,我,我這房間……”

    “沒事,我和典韋擠一擠。”張韓一招手,和典韋自顧自的進了鍾繇的房,而後驅趕了裏面兩位婢女,隨意鋪榻而睡。

    ……

    與此同時。

    在張楊的府邸,眭固走進來拱手鞠躬,道:“多謝將軍,那張韓收到了禮物,很是滿意。”

    “院子裏的美人選了哪些?”張楊不帶感情的沉聲問道。

    “都是營中上好的美人,而且,多是這些年死傷將士留下的遺孀,不乏才貌雙絕者,媚態天成者……”

    “哼,那就好,”張楊滿意的點了點頭,今夜過後,張韓等人就只能收了這些錢財美人,而後回朝覆命。

    從此河內依舊是他張楊率領,且軍中將士也不會對他們有所期待了。

    “那張韓……依末將看來,或許並沒有要和我交惡的意思。”

    “不可不防,”張楊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防範於未然,今日逼他收了這些,以後才算安穩,即便他知道我們在算計,也只能忍氣吞聲。”

    “如此,你才真正安全,否則若是他執意要殺你,呵……”張楊回頭來看向他,“你覺得你比呂布如何?”

    眭固粗獷的面容微微動容,暗暗搖了搖頭。

    他知道張楊言下之意便是呂布都折在了他們手中。

    依照軍中建制來說,典韋歸屬於張韓,且是他的宿衛,那是最親近的兄弟。

    而呂布敗於典韋之手,難道張韓當時不在嗎?不可能的,所以名聲雖然給了典韋,但張韓也絕對不能小覷,他至少也有一戰之力。

    這樣的兩個人,若是當街殺人,先殺之後,再來告知,張楊其實也拿他們沒辦法。

    哪怕是要殺了張韓,也需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因爲一旦事態到了這等地步,連鍾繇都勸不住。

    那他們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呂布與我有交情,所以我對張韓、典韋,也沒有要結交之意,甚至曾生出心思,與呂布一同共謀兗州,能走到當下這個局面,已經是最佳了。”

    如果不是董昭的話,現在他和曹操應該還是水火不容的態勢。

    畢竟曹操曾經和袁紹站在同盟戰線上。

    “明白了,將軍。”眭固抱拳而去,體會到了張楊的良苦用心。

    同時也深深爲張楊的眼光謀略而感到讚歎,張楊暗中設下這些局,哪怕張韓能識破,但他手底下的人只要有一個進入了,就不能回頭了。

    ……

    第二日,張韓昨夜不睡宅邸的事,傳遍了野王。

    不少將士皆爲感嘆,董昭更是大爲宣揚,爲張韓討取名聲。

    同時也讓張楊、眭固一干人等如坐鍼氈,頭皮發麻。

    他手底下,一個人都沒進院去碰!而且黎明時,就開始在軍中傳出了此事。

    這說明張韓不光是看破了他們的用心,甚至還直接反制一謀,將名聲傳揚開來。

    所有的話都沒有挑明,卻已經在暗潮洶涌之中,贏得了一局!

    這些事,把張楊氣得憤怒不已,但是又不敢和張韓等人馬上翻臉,更是不能驅趕他們離去。

    這些事只能當做張韓的一項事蹟,爲他的名聲再增添一筆。

    算盤打得可真好,張伯常。

    又等待了幾日後,野王所屯兵馬,大多都知道了張韓此事,對其人品行和功績頗爲敬佩。

    於是不少人也都起了結交感謝之意,其中不乏董昭介紹拉攏之人。

    這一日來了一將,名叫楊醜。

    張韓一聽就來了興致,設下宴席叫上了典韋、高順、曹昂來陪同,初見其人,張韓發現楊醜並不醜。

    不說相貌堂堂,卻是勇武身姿,笑有豪氣。

    董昭是陪同他一起來赴宴的人,期間和張韓介紹了當下楊醜的狀況。

    他本是一早跟隨張楊的部將,當年張楊兵敗而遠走河內時,他就已經在了。

    不過後來,黑山殘部歸順,反而分去了張楊的寵信,逐漸疏遠其軍。

    這其中定有緣由。

    後董昭到來,與楊醜結交後,頗有照拂,算是熟稔。

    於是席間,把酒言歡,無話不談,到後來,董昭還是率先說出了他的猜測。

    “君侯,實不相瞞,”董昭笑着靠近了張韓而坐,語氣也放得輕了起來,“我在此地許久,且也熟悉袁紹的情報脈絡,是以我懷疑眭固其實已經暗中得袁紹拉攏許諾,應當會投靠河北。”

    “哦?何出此言?”張韓頗爲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董昭笑了笑,又道:“眭固將兵馬向雒陽東北靠攏,隨時可由陸路進幷州,又可由水路進冀州。”

    “而且,此前接連有使者暗中到河內來,眭固多次爲袁紹說好話,再者,黑山、白波都有投降袁紹的舊部,所以。”

    “不錯,好心思,”張韓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那公仁覺得應該如何?”

    張韓這才明白鍾繇那一夜的話,其實那天晚上回房之後,他和典韋都沒睡,前半夜一直在拉着鍾繇聊天。

    後半夜這是典韋的呼嚕聲讓他們兩人根本睡不着。

    鍾繇又再一次讚歎了張韓高風亮節、洞察隱患的行爲。

    到今日,張韓方纔明白,原來他那一晚不睡,等同於拿到了和這些河內部將、謀臣一起攻略張楊的“入場券”,若反之,則會喪失此機會。

    董昭笑道:“是以,君侯看到的河內,兵精糧足,上下一心,其實都只是表面。”

    “現在已是一派想歸於袁,另一派則是要歸於漢廷,又有我等,願意歸附曹公。”

    “當然,歸附天子與曹公,又暫且並不衝突,”董昭面色一凜,嘆道:“關鍵就在於,大司馬的心思,暫且無人能知曉。”

    張楊因當年叫屬下背糧食去給劉協,所以有救主的功績在,對劉協來說也是一樁恩情。

    所以得封了大司馬,但當時漢廷的官位,在外諸侯都不怎麼當回事,現在也只有河內諸文武會這麼稱呼了。

    董昭頓了一會兒,接着道:“但在我看來,他應該不願歸曹公,而願降漢。”

    張韓直接笑了,低聲向董昭道:“先生之前得張楊恩情,爲何不報?”

    直到現在爲止,張韓都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要暗算張楊的話,他擔心這些人是合夥來詐騙他感情的。

    省得傻乎乎的答應了,明天張楊就帶人來圍住他的營帳。

    董昭搖了搖頭,無奈的嘆道:“的確如此,在下又豈是無情無義之人,當年大司馬的確有恩情,不過這一年來,我屢次進言,都未能得到採納,我才明白是他優柔寡斷,將信將疑。”

    “這樣的主公,累及三軍乃是遲早之事,我暗中進言不知多少次,但他總有不願歸曹的理由,是以非是一條道途之人。”

    董昭也很無奈,並且臉上的確有不少頹唐懊惱、神情失落的表情。

    張韓可以判斷這並不是裝出來的,董昭善於外聯,這類人,看人一向很準。

    他現在決議離開張楊,那就說明早已對他失望透頂。

    “那現在,你們打算怎麼辦?”張韓開始試探了起來,不到最後表態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上套的。

    “這楊醜將軍,其實便是我早已聯繫的,他在此地,惴惴不安,我便告知他,張君侯大可結交,一同歸曹。”

    張韓陷入了深思之中,董昭在我來之前,已經爲我聯繫好了許多部將,並且拉攏了可以結交之人。

    鍾繇也知曉,那就說明他和董昭應該暗中有所聯繫。

    怪不得他知道如此多的情報,如此說來,河內的局勢暗中其實早就有謀劃,只是等我來而已。

    我和小白兔之間的仇怨反倒成次要的了,張韓心想。

    “君侯,可有計策?”董昭期待的看着張韓。

    聽到這話張韓頓時一驚,盯着董昭搖頭道:“意思是你們沒有?”

    “沒有。”

    那你說得特麼高深莫測的……張韓心裏一大口老槽,真想吐董昭臉上。

    局勢你拉攏了,心裏建設也做好了,現在萬事俱備,就差計謀了是吧?

    “你,你……”張韓給氣笑了,幾次想開口沒說成,只能問道:“當下局勢,你先分析一番。”

    “眭固有三千兵馬,死忠於他,乃是當初白波舊部跟隨而來,至於張楊,有三萬兵馬分散在各處,駐守河內,但野王屯積舊部,半數人都會聽從於楊醜將軍。”

    這就是底牌了。

    楊醜可以調集一半,就足以和張楊分庭抗禮,若是起親衛忽然而叛,必然能得手,問題就在於起事之後了。

    董昭此時趨步起身,到了張韓的面前,雙手相疊拱手鞠躬而下,朗聲道:“在下久聞君侯大名,聽聞君侯乃是文武雙全,極善領兵作戰,佈局謀劃。”

    “在下,與楊醜將軍都想知道,如此局勢,你會如何奇計取河內!”

    此時,曹仁、曹純兩宗親在汝南駐軍掃寇,定今年穩固南方大計,曹公又要駐守雒陽以震懾諸公。

    而且,天子封賞河內張楊,定然無理由動兵馬,那麼還會有何助力?又該怎樣抉擇?

    現在再回去商議,或許時日已經不足了,等到今年過去,張楊必定會抉擇投向一方,而看眭固等人逐漸受寵,他極有可能會和袁紹冰釋前嫌,先行靠向河北。

    畢竟,袁氏是一棵大樹,當今世上,需要倚靠一方者定難以拒絕。

    特別是在他幾乎已經拿下整個幽州的情況下……

    “呵呵呵,”張韓端起酒觥喝了一口,此時大家的目光也都看向了他。

    喝完後,他伸袖一抹嘴,頗爲豪邁的掃視衆人,沉聲道:“若是我的話,我會讓你們看看,什麼叫做‘叫父’!”

    “叫……”

    典韋:“……”

    高順:“……”

    ……

    深夜,喝完酒之後,張韓趁夜色到營中騎軍處,令紀伯驍點出十騎。

    “此去雒陽東南,我的叔叔曹洪,駐軍於此,把此信告訴他。”

    張韓拿出了一大張布,紀伯驍都看得心驚膽戰,這得寫多少內容。

    感覺是扯了一張大旗來寫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