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也不過如此

    最初隨手拋下的外套，爲莫尤提供了解放鏡花水月的重要條件。

    爲了等待這個時機點的到來，莫尤不停的騰轉挪移，並且在窩金和庫洛洛的眼中營造出一副要竭盡全力突破防線，然後幹掉樂芙的假象。

    實際上——

    這都是爲了「引導」窩金站到「外套」邊上，同時滿足如下條件。

    1，庫洛洛的放出系轉移能力陷入冷卻。

    2，窩金的站位背對外套。

    3，窩金身上的念力分配處於進攻階段。

    莫尤在容錯率近乎爲零的激戰中完成了這項佈置。

    假如以鳥瞰視角去重新描繪出莫尤在整個念空間內的移動軌跡，那麼會得出一副雜亂如線團般的畫面。

    這裏面的每一條線路，喻示着莫尤的每一次化險爲夷，也喻示着莫尤成功將窩金引導到位置上的難度。

    因爲他的容錯率太低了……

    低到被窩金真正意義的打中一拳，就會當場失去戰力。

    現在已經成功將菌絲植入，但還需要等待菌絲蔓延到窩金的身體各處，然後開花結果，凝聚出一顆代表着能力完全發動的視界之眼。

    只有到那個時候，才是鏡花水月能力的真正解放時刻。

    而這個過程——

    以目標的實力強弱乃至於差距爲主，通常需要「五分鐘」的菌絲蔓延時間。

    如果在此期間能讓目標的情緒激烈起伏，或者製造出複數傷口，就能縮短菌絲的蔓延時間。

    因爲傷口越多，菌絲的蔓延點位就會越多。

    另外——

    如果能在同一處位置製造出複數傷口，那麼第二次造成的傷害將會變成菌絲的養料，以此加快菌絲的生長蔓延速度。

    只是就目前這種處境，莫尤很難再讓窩金受傷。

    先前的戰鬥中，爲了確保鏡花水月能力的解放，以及不讓窩金他們察覺到異樣，莫尤頻繁具現化出黑刀，又頻繁的被窩金摧毀掉黑刀。

    這個過程消耗掉了他不少潛在氣量。

    得虧他這兩三年的修行，在鐫刻神字時雖然無法提升「顯現氣量」的水平，但每天都能將「潛在氣量」消耗一空，周而復始下來，潛在氣量總數的提升還是很可觀的。

    所以才有資本去運營這個戰術。

    眼下擺在莫尤面前的選擇有兩種。

    一種是想辦法讓窩金的情緒劇烈起伏，同時穩住在戰鬥中的防線。

    另一種是消耗掉一次除念機會，直接卸除掉這個念空間，讓所有人都回到比賽會場之內，然後見機行事。

    莫尤並未思忖太久，就選擇了第一種。

    只有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他才會選擇在幻影旅團身上浪費除念機會。

    現在的話——

    他的挑戰還沒結束。

    嗤！

    當着窩金等人的面，莫尤忽然撤掉了黑刀，伴着一下輕微聲響，黑刀化作炊煙般的念力，迴歸到他的身上。

    “嗯？”

    看到莫尤撤掉黑刀，窩金、庫洛洛、樂芙三人神情各異。

    庫洛洛和樂芙還在驚異於莫尤表現出來的理智，此刻又看到莫尤撤掉黑刀的舉動，難免會對此上心。

    窩金反倒沒想那麼多。

    剛纔莫尤的那一下轉移式攻擊，確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但凝聚全身顯現氣量所調動起來的一招「硬」卻只是在他的後背上留了一道無關緊要的傷口。

    就這個結果而言，反而更進一步突顯出了莫尤在這場戰鬥裏的無力感。

    窩金據此掌握了整場戰鬥的局勢。

    莫尤的威脅程度，在他看來已經不足爲懼。

    嚴格來說，只要他時刻保持着「堅」的穩定狀態，那麼就算在「流」的技巧之上被莫尤碾壓，也完全不用再擔心莫尤能夠突破他的防禦。

    如果剛纔不是將部分念力調動拳頭之上，他多半也不會被莫尤的「硬」刺傷。

    因爲拋開念屬性不說，雙方的顯現氣量總數根本不在一個量級。

    此刻看到莫尤撤掉黑刀，窩金不清楚莫尤想做什麼，但是知道該怎麼贏下這場戰鬥。

    呼——！

    窩金再一次最大限度釋放出氣場。

    從體內精孔噴涌而出的念力，將腳邊周圍的碎石砂礫掀飛。

    “窩金，你身後的石堆。”

    庫洛洛眼看着窩金重整攻勢，立刻開口提醒了一句。

    窩金聞言微怔，回頭看向巖地上那散落的大量碎石，隨後一眼就看到了掩埋其中的一件外套。

    這場戰鬥打到現在，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莫尤身上，自然不會特意去關注一件衣服。

    此刻見庫洛洛特意點出來，又回想莫尤瞬移而來的位置，忽的明白了什麼。

    “……”

    凝眉沉默之餘，窩金收斂氣場，維持着「堅」的狀態，然後彎腰將外套從零散碎石中扯出來。

    嘩啦——

    諸多碎石沿着外套表面落向地面。

    窩金單手拎着沾染灰塵的外套衣袖，一眼就注意到了外套內側上的神字。

    但在他的認知裏，這些神字是圖桉一類的存在。

    “是這個嗎……”

    維持着「堅」的窩金根本不擔心莫尤的襲擊，又或者說他做好了莫尤隨時送上門來的準備。

    他就這樣背對着莫尤，旋即手腕一翻，將衣服內側上的古怪圖桉對準前方的庫洛洛和樂芙。

    而他的轉身背對舉動，也讓莫尤看到了他後背傷口處的黑色菌絲，如同細長的脈絡，以肉眼可見的緩慢速度朝四周蔓延。

    “摧毀。”

    庫洛洛以此確認了莫尤的轉移手段，面無表情的下達了指令。

    窩金聞言，毫不猶豫將整件外套揉成一團，旋即挾裹着外套一拳打向巖地，將其轟得粉碎。

    摧毀掉外套後，窩金看向庫洛洛。

    庫洛洛朝着窩金點了下頭，示意沒有任何其他後手了。

    從他和莫尤進入放逐之地念空間，到現在爲止，能夠確認的異樣舉動，僅有扔掉外套一事。

    只是他當時也沒想到莫尤隨手扔掉的外套會藏着如此後招。

    同時在封印莫尤影子念分身轉移能力的情況下，也讓他和窩金無意間放鬆了這方面的警惕。

    】

    不管怎麼說，就這件事，庫洛洛認爲自己有一定的責任。

    不過好在此前就制定了完整的狩獵計劃，限制住了莫尤過半的顯現氣量總數。

    以至於讓莫尤這可能會直接改變局勢的一擊，到最後也只是造成了一道不會影響到窩金戰力的傷口。

    局勢，沒有任何變化。

    因此這場狩獵行動的結果，也會同一開始預想的那樣，以莫尤的死亡來落下帷幕。

    轟！

    窩金挾裹一股洶涌氣浪，徑直攻向莫尤。

    已經從庫洛洛那裏得知了再無後手的信息，那他更可以肆無忌憚了。

    莫尤看着窩金氣勢洶洶而來，當即腳尖輕點地面，身形向後退去。

    從這一刻起，他已經做好以「拳腳功夫」和「流」來應對窩金攻勢的準備。

    因爲黑刀的具現化會天然佔據部分顯現氣量，以及在黑刀上纏繞念力又會不可避免的再次佔據部分顯現氣量。

    所以在接下來的攻防戰中，已經不需要再追求殺傷力的莫尤，自然沒必要具現化黑刀了。

    如此一來還能騰出更多的顯現氣量來發揮出「流」的作用。

    可能否利用比窩金更強的「流」來抵禦攻勢，莫尤其實心裏沒底。

    但他在間隙裏鍛造出來的「堅·骸骨鍍層」給了他「試錯」的資本和底氣。

    如若不成，也不至於會被一拳解決掉。

    儘管如此，秉持着「拖延時間」的目的，在窩金攻過來的時候，莫尤第一反應自是先拉開距離，以此延長雙方碰撞在一起的時間。

    莫尤的後撤舉動只持續了三秒左右的時間，就被窩金追上了。

    窩金的攻擊方式一如既往的簡單粗暴，包裹着念力的砂鍋大拳頭撞開空氣和塵埃，徑直朝着莫尤的臉龐而去。

    莫尤後撤之餘，右手臂上擡，手掌撥弄向窩金的拳頭側面。

    在做出這個應對動作的同時，莫尤身上的「氣」流淌出一道優美順眼的曲線，聚集到掌心上。

    「彈返」

    那凝聚着同等念力強度的手掌以恰到好處的時機點打在窩金打過來的拳頭側面之上。

    啪！

    只聽一下清脆聲響，水母形的氣浪從雙方交觸之處綻放。

    這一掌所施加的衝擊力，硬生生改變了窩金的進攻軌跡，讓他的拳頭偏向一側。

    也在這時，莫尤眼眸中倒映出窩金那略顯錯愕的臉龐，飛快將右掌上聚集的念力調動到左掌之上，旋即一記正掌印在窩金的腹部上。

    窩金的身軀頓時如遭重擊一般，蹬蹬後退了幾米距離。

    看似被威力不菲的一掌震退，可實際上並沒有產生傷害。

    窩金很快就止住身形，有些錯愕的低頭看了眼毫髮無傷的腹部，旋即擡頭看向莫尤。

    怎麼回事？

    是流？還是別的什麼技巧？

    儘管沒有受傷，但莫尤剛纔的撥掌和正掌卻讓窩金心頭震動。

    明明是差不多持平的念強度，爲何那掌擊能彈飛他的拳頭和身體？

    窩金一時之間無法理解莫尤的手段，這讓他不由自主回想起從前和康宰的戰鬥。

    那時候的他也是被康宰的技巧搞得一點脾氣也沒有。

    就像現在莫尤展現出來的流……

    不對。

    比那時候的康宰更加的令人不舒服！

    但何必想那麼多。

    無法造成傷害的技巧，再怎樣精湛也毫無意義。

    窩金用力握緊拳頭，眼神冷冽盯着莫尤。

    冬！

    他腳下一蹬，再次攻向莫尤。

    此刻。

    莫尤又一次拉開距離。

    取勝的關鍵點在於拖延時間上，因此有必要不停的延長交手時間，而以前從金那裏學過來的「彈返技巧」正好能加強防守的力度。

    很快，窩金又一次來到莫尤身前，不過他這次沒有再打出直拳，而是先虛晃一槍，然後以矯健的身姿繞到莫尤的斜後面。

    「超破壞拳」

    窩金將身上近乎70%的念力聚集到右拳之上，經由壓縮的念力散發出紅色的光芒。

    本來他的超破壞拳是要將100%的念力集中在一個點上，但是爲了避免讓莫尤找到機會和破綻，他只調動了70%的顯現氣量。

    這樣的強度也足夠了！

    極具危險氣息的紅色拳頭轟然打向莫尤的身側。

    莫尤又怎會去硬抗窩金的超破壞拳，匯聚着念力的腳掌往巖地一蹬，推動着身體迅速遠離窩金的攻擊範圍。

    在這個過程中，又以極快的速度將下半身的大多數念力調回上半身。

    如此精湛嫺熟的流，是大多數武鬥派所推崇的境界，也將其視爲絕美的戰鬥技藝。

    憑藉此等優勢，莫尤應對起窩金的攻勢，可以說是愈發的得心應手。

    然而場內還有其他的威脅。

    戰圈邊緣處。

    庫洛洛的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殺意，翻開的盜賊極意閃出念力光澤。

    一直在等待機會的他，以絕佳的時機點再次爲窩金提供了輔助。

    轉移！

    窩金的身形憑空向前閃現，導致莫尤所拉開的距離在這個瞬間被補足。

    閃耀着紅光的拳頭就這樣打在莫尤交叉於臉前的雙臂上。

    彭！

    恐怖的衝擊力傾注於莫尤雙臂交叉處上，念力間的劇烈碰撞，在頃刻間之間掀起一股狂暴的洶涌氣浪。

    周邊數不清的碎石沙塵在這股氣浪的推動之下如同海嘯一般朝着四周涌去。

    而莫尤的身形在這股「海嘯」上狠狠撞開一個大型缺口，繼而重重砸在念空間邊緣處的煙塵上，蕩起一圈圈的劇烈波瀾，緊接着滑落在地。

    戰圈邊緣。

    庫洛洛和樂芙看到了窩金一拳將莫尤打飛的場面。

    不至於爲此感到欣喜，但也由此認定莫尤會在這一拳下受到重傷。

    差不多該結束了……

    庫洛洛如是想着。

    涌動不止的煙塵之中，窩金也是同樣的想法。

    在他看來，就算這一拳沒能打中，等待莫尤的結果，也不過是慢性死亡罷了。

    這是必勝的局面！

    莫尤也確實吃下了這一記超破壞拳，不過有「堅·骸骨鍍層」化解絕大部分的威力，所以並沒有什麼大礙。

    而且在周圍大量煙塵的遮掩下，他順勢進入「絕」的狀態，營造出生死不明的假象，同時恢復着念力。

    過了片刻，煙塵漸漸消散。

    窩金、庫洛洛、樂芙隨之看到了安然無恙的莫尤。

    “怎麼可能！？我確實打中了？！”

    看到莫尤毫髮無傷，窩金神情一震。

    莫尤微笑道：“這該不會就是你的絕招吧？看來也不過如此。”

    說到這裏，莫尤頓了頓，接着道：“但要是讓信長來接這一招，應該會再一次變成肉醬吧。”

    “！

    ！”

    窩金聞言，心中頓時涌現出難以言狀的怒火。

    在這股怒火的作用下，他的額頭上暴起條條指節般猙獰的青筋，眼睛圓睜到最大，內裏佈滿清晰可見的紅色血絲。

    莫尤微笑看着窩金那怒火沖天般的反應，實則是在看那勐然加快蔓延速度的菌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