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跟我走吧

    相似的樣貌——

    以及那彷彿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淡藍色眼睛。

    真的太像她了……

    綺多心緒翻涌，回憶牽一髮而動全身。

    她的眼睛逐漸失焦，曾日夜思念的那道身影，在模糊和清晰之間，與眼前的少年漸漸重疊在一起。

    幸好……

    長得一點也不像霍克。

    再沒有比這更讓人慶幸的事了。

    綺多失神之餘，如是想着。

    門檻的另一邊。

    看着突然造訪的綺多，莫尤眼中浮現出驚詫之色。

    以綠白爲基調的穿着，一頭綠色長髮，臉上戴着黑色細框眼鏡，以及頂着一對狗耳朵。

    十二地支戌狗琦多？

    莫尤腦海中飛快掠過原著中琦多的形象，與眼前的女人基本長得一樣。

    硬要說區別的話——

    就是看上去更年輕，且鼻子是正常的，不似原著中那樣故意弄成一個精緻小巧的狗鼻子。

    但僅憑那一對狗耳朵，也基本能確信，現在的綺多已是獵人協會的十二地支成員，如此才會爲了對應「十二地支戌狗」的稱號而去改變形象。

    可是……

    自家那個便宜老爹竟然會跟獵人協會的十二地支成員扯上關係？？？

    這是什麼情況？？？

    即使是前身所殘留下來的那些記憶，也找不到相關的信息。

    而且，綺多的反應有點奇怪……

    莫尤深感疑惑之餘，斂去眼中的驚詫之意。

    確認對方並沒有發現在這一點後，他的臉上當即流露出溫和笑容，輕聲細語道：“不好意思，霍克前段時間出遠門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嗯，哦……”

    綺多緩緩回過神來。

    在意識到失態後，她便是迅速調整心態，儘可能用平靜的語氣道：“來之前我有給霍克打過電話，也知道他現在不在，不過他說自己快回來了，所以就讓我先過來寺院這邊。”

    “這樣啊。”

    莫尤想了想，問道：“那他有說多久才回來嗎？”

    “有的。”

    綺多說話時習慣性擡起戴着白手套的右手，以掌心面朝向上，道：“他用一種不確定的語氣給出了一個「大概三天」的回答。”

    “大概三天嗎……”

    莫尤眼簾低垂，算下時間，恰好半個月時間。

    不過，以前身的記憶加上現在的認知，霍克怎麼看都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酒肉和尚，到底是怎麼跟綺多產生交集的？

    綺多看着正在低頭思索的莫尤，眼神柔和。

    莫尤忽的擡頭。

    綺多則是飛快掩去情緒，一臉平靜。

    “冒昧問一下……”

    莫尤看着綺多，試探性問道：“霍克是不是欠你錢了？”

    “……”

    綺多被迫沉默。

    她首先想到的，是霍克那混蛋作爲一個父親，在莫尤心中的形象究竟糟糕到了何等程度。

    更糟糕的是——

    說到欠錢，霍克也確實欠了她一筆錢。

    綺多勉強露出一抹笑容，言不由衷道：“霍克他沒有欠我錢。”

    頓了頓，她佯裝出好奇的樣子，問道：

    “怎麼，他欠別人很多錢嗎？”

    “不算多，就是平時買東西喜歡賒賬。”

    莫尤擡手抵着下巴，道：“就我知道的，也就是在山腳下的村鎮肉鋪裏賒了十幾斤肉，食糧店也賒了不少，但沒有雜貨店的多，他在那裏賒了很多菸酒，不過開雜貨店的胖大嬸人很好，從來……”

    “有這麼一個糟糕的父親，真是難爲你了。”

    綺多額頭微黑，實在不想再聽下去了，只能溫柔的打斷莫尤的敘述。

    莫尤笑了笑，沒有去接茬，而是邀請綺多進來。

    綺多卻之不恭，跟在莫尤身後。

    她的目光掠過莫尤身上的氣。

    “纏的流暢度和穩定性都很不錯，這種程度的水平，就是天賦尚可的念能力者，保守估計也要半年時間才能做到。”

    “而莫尤……能在「神字」的壓制下自主覺醒念就已經很不可思議了，現在只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將「纏」修成這等水平。”

    “單說天賦，毫無疑問是怪物級的，但萊特這段時間的「教導」應當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綺多在心裏默默想着。

    不遠千里而來的途中，她對這片景區的近況進行了一定程度的調查。

    所以知道萊特前段時間在這裏解決掉了一個通緝犯的事情，也知道萊特特意在寺院裏待了一段時間才離開。

    而萊特「教導」莫尤這件事，是她推測出來的。

    至於推測的根據——

    是職業獵人晉升星級的條件。

    要想從一星級晉升二星級，就必須親手培養出一星級職業獵人。

    所以，很多對「星級」有所追求的職業獵人，在就業生涯中基本都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好苗子，收徒更是一種常態。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職業獵人都這樣，有的職業獵人會憑個人喜好去收徒或指點後輩。

    但如果是「功利心」很強的萊特，在察覺到了莫尤的怪物級天賦後，必然會爲了衝星而主動去接觸且教導指點莫尤。

    綺多的推測與事實基本一致。

    不過以她現在的立場和身份，自然不會草率的提起這件事。

    “忘了自我介紹了。”

    來到中庭，莫尤忽的停下腳步，回頭看向綺多，微笑道：“我叫莫尤，不過你既然認識霍克，應該也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吧。”

    “嗯，我……一直都知道。”

    綺多也停了下來，眼神有過一瞬的變化。

    是的，一直都知道，但也一直不聞不問。

    儘管出發點是爲了保護……

    綺多默默平復心情，旋即以一副頗爲鄭重的姿態自我介紹道：“綺多·約克夏，二星級疑難雜症獵人，同時也是獵人協會十二地支成員。”

    “嗯？”

    早有準備的莫尤，適時而自然的流露出疑惑之色。

    他不會隨便暴露「先知者」的身份，此刻理應對綺多所說的星級疑難雜症獵人以及獵人協會十二地支成員一詞表示疑惑。

    至於「念能力者」的身份……

    雖然已經暴露在綺多的視野之中，但促使他成爲念能力者的源頭，可是自主覺醒……

    這種情況下，他可不會突兀表現出一副「我知道得非常多的」樣子。

    何況對方還是自家便宜老爹的朋友，很有可能瞭解他的部分情況。

    “莫尤，我這種介紹是不是過於正式了？”

    綺多收起姿態，轉而一臉笑意看着莫尤。

    同時在心中猜測着——

    萊特是不是沒向莫尤提及過跟獵人協會有關的信息？

    “不會的，就是……”

    莫尤有些遲疑看着綺多，那懵懂的表現，可謂是點到爲止。

    “先坐吧。”

    綺多指着中庭的石質桌椅，笑道：“就當做是聊天的話題，我會慢慢解釋給你聽。”

    “好的。”

    莫尤乖巧點頭，並且去準備茶水和點心。

    綺多就在一旁看着，到目前爲止，莫尤表現出來的言行舉止讓她很滿意，同時再一次感到了慶幸。

    慶幸着「摯友」的兒子長得不像他的父親，也慶幸着「摯友」的兒子沒有被他的父親教壞。

    在這正式的接觸中——

    莫尤和綺多皆有需要去掩蓋的東西……

    綺多是暫時不能暴露意圖，也不會主動揭示來之前特意對寺院近況展開調查的事情。

    而莫尤的「先知者身份」是絕不能讓外人所知的祕密，哪怕一點蛛絲馬跡也不能暴露，同時在「自主覺醒念」的前提之下，更不能突兀表現出懂得很多的樣子。

    如果能認識綺多這種人物的霍克也是一個念能力者的話，那莫尤就不用這樣多此一舉了。

    兩人需要去掩蓋這些東西，這就導致他們在各自的角度上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僞裝。

    但相對而言——

    莫尤所需要掩蓋的東西更多，也更重要。

    端來茶水和點心，莫尤坐了下來。

    隨後，綺多向他詳細介紹了獵人協會的存在，以及星級職業獵人的分量。

    “真是難以想象……”

    聽完綺多的介紹，莫尤難掩驚歎之色：“霍克怎麼能認識像您這樣的大人物，他真的沒欠您錢嗎？”

    “呵……”

    聽着莫尤的話，綺多忍俊不禁，認定霍克在莫尤心中的形象已經糟糕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地步。

    儘管很討厭霍克，但綺多這會反而有些不忍心讓霍克在莫尤心中的形象變得更加糟糕，便再一次言不由衷道：“霍克確實沒有欠我錢。”

    “那您怎麼會認識霍克呢？”

    莫尤好奇追問。

    他也不是非得知道這件事，只是這種情況追問一下也無妨。

    綺多聞言，臉上洋溢的笑容微微一滯。

    從進來寺院到現在，也才不到半小時的時間。

    可這短暫的接觸，已經讓愛屋及烏的她徹底喜歡上了莫尤。

    因爲不論是相貌還是言行舉止，都太像太像她那個已逝的「摯友」。

    “其實……”

    她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說出來：“莫尤，我和你媽媽是發小。”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然後補充道：“如果可以，我並不想認識霍克。”

    “原來是這樣。”

    莫尤微微恍然，同時假裝沒聽到綺多那後半句對霍克充滿針對性的話。

    關於前身的媽媽……

    所接收的記憶中，沒有任何前身與之交集的片段。

    甚至連媽媽叫什麼名字，長怎麼樣都不知道。

    所以更別說是莫尤了，對此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看着莫尤那反應平平的樣子，知根知底的綺多下意識咬脣，心中忽然升騰起一股衝動。

    “莫尤，跟我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