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閒聊

    “我們欣賞對同伴忠誠的人，所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看到對方居然經得起嚇唬之後，韋恩的臉上看似波瀾不驚，實則在給自己找補。

    威利在聽到韋恩發話之後，才有些難以置信地睜開了眼睛。

    然後他彷彿死裏逃生一般，連肩膀都癱了下去，重心完全都靠在了椅子上。

    ——這也多虧了美利加如今還普遍流行的“直來直去”的風氣。

    比如當別人說了不歡迎你之後，如果你還敢硬闖進人家家裏那並不防撞的小木門，那大部分的美利加紅脖子們，都是真的不再廢話就敢開槍。

    “說吧，‘你們’是誰？爲什麼要來‘告誡’我們？”

    韋恩一邊假裝繼續用勺子喝湯，一邊給自己打補丁：“你可以只把你認爲能說的事情說出來，剩下的我們自己會判斷。”

    “我們……”

    威利似乎是在觀察着局勢，又似乎是在斟酌着用詞，

    但好在，他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我們算是勘克斯城裏的非凡者互助組織。就我瞭解到的，在美利加的大部分地方，凡是有非凡能力的人，其實大多都沒有‘自由’。

    “好在前任的主教大人在這方面比較寬容，雖然他也會驅使非凡者們去做一些事情，但是並不會像看待罪犯那樣對待‘墮落者’。因此在一定程度上，我們也願意爲他效勞。

    “不過在主教大人‘退休’之後，勘克斯城的教會內部似乎發生了對權力的爭奪。我們擔心，勘克斯城裏的非凡者們會因此失去自由，變得跟其它的地方一樣。”

    韋恩停下勺子，“伱們認爲，我們是來幫忙爭奪權力的？”

    “顯而易見。”

    威利點頭，“你們拿的是盧斯·波頓簽署的調查令，他和之前以及新上任的主教大人，明顯就不是一個派系的人。新上任的主教大人目前似乎還願意維持城裏之前的‘生態’，我們不希望盧斯·波頓從外部借力，打破這樣的平衡。”

    “調查連環殺人案而已，你們爲什麼認爲這樣會打破平衡？”韋恩追問。

    “我們當然也希望那樣的非凡者敗類能被抓捕歸案。不過你們的身份和調查的手續顯然不符合常規，我們擔心你們可能不止是調查案件，因此才會讓我來告誡你們。我們也沒有想過要針對你們進行恐嚇或者襲擊。”

    韋恩嘆了一口氣，“放心吧，我們只對案件本身感興趣。如果能逮捕到兇手的話，我們之後就會離開。但是你們，也請不要妨礙我們的正常調查。”

    威利在那邊沉默着不敢接茬。

    韋恩三人互相對望，各自都點了一下頭，

    彼得從威利的身後離開，帕克則過去給他鬆了綁。

    繩索被解開之後，威利依舊老實地坐在那裏，小心地詢問：“我可以離開了嗎？”

    韋恩剛要點頭，

    然後他就聽到威利的肚子裏傳出了一陣“咕嚕”聲。

    韋恩想了想，

    把多餘的餐具——服務生本來給帕克準備的那套僕人餐用具——往威利那邊推了過去，“如果不介意的話，吃點東西再走吧。”

    ……

    威利一開始似乎還感覺相當不自在，但是在發覺幾人並不在意自己的“冒犯”之後，

    面對食物的誘惑，他吃東西也很快就狼吞虎嚥了起來。

    左手拿着一塊切出來的乾酪，像是吃西瓜一樣猛啃幾口，然後又端起盤子喝湯輔助吞嚥。

    唔……

    韋恩是真的還不習慣這幫老外對奶酪的喜愛，

    ——他覺得大部分的奶酪其實都不合他的口味，尤其是空口吃。

    湯姆和傑瑞簡直是童年騙子。

    感受到韋恩無聲的注視，威利吃東西的動作，又迅速變得斯文了起來。

    老實地拿起了勺子，啃完了手上的乾酪之後，有些小心翼翼地想要再次伸出手，詢問道，“我可以……”

    “請。”

    威利這才把手伸了過去，用琳娜插在乾酪上的刀叉又切了一大塊，還叉了一塊肉乾，先挪到自己的盤子裏，接着才往回端。

    韋恩假裝隨意的聊天，先從輕鬆的話題隨口切入：

    “勘克斯州是牛肉和小麥的大產區，按理來說這裏的食物應該也並不昂貴，怎麼你還會吃得這麼……不習慣？”

    “城裏的物價和鄉村的沒法比。”

    威利一邊吃一邊搖頭，隨後又猛地頓住，“我沒有冒犯的意思，先生。但是像這樣豐盛的晚餐，在勘克斯城裏如今已經不是普通人能隨意享受到的了。

    “肉類或者奶製品們現在大多都會被直接運往東海岸或者舊大陸，我能一次吃到好幾片培根當晚餐，都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那感覺還不如去西部拓荒呢。”韋恩說。

    威利微微嘆氣：

    “我也有過這樣的打算。不過拓荒的生活，並不適合所有人。

    “而且隨着交通相對便利的土地被逐漸開發或者佔據，需要拓荒的地域也越來越偏僻，如果沒有足夠的夥伴同行的話，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就連安全都成問題。”

    惹。

    你們這些城裏人，明明勘克斯城已經算是“在西部裏”的了，卻還是有對西部鄉鎮存在偏見的……

    我覺得我們小鎮的治安其實就還行。

    韋恩並不打算當老師，“可你是非凡者啊，也不算是‘普通人’。”

    “我的能力並不強……”威利說到一半就止住了嘴，“不是所有的非凡者，都像您這麼強。”

    韋恩搖頭，手掌往伊妮莎那邊示意，“我不是非凡者，但這位女士是。”

    伊妮莎是在教會那邊掛過號了的，完全不怕你出去到處亂說。

    旁邊的伊妮莎也配合着微微點了頭，瞥了威利一眼，威利則趕緊低頭繼續吃東西。

    說來也是有趣，威利剛出場的時候感覺還挺自信來着，

    不過被彼得秒掉之後，似乎在面對“同類”的時候，威利反而就變得不敢造次了起來。

    打不得過另說，要先想着開槍吶，小夥子。

    韋恩想了想，“威利你平時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目前在紡織廠工作，但是我最近看到貝瑟爾那邊有好幾個種植園都在招募監工，有意向想去應聘。就是距離似乎有些稍遠了，而且我因爲‘身份’的問題，不太敢離開勘克斯城。”

    好幾個種植園……

    對哦，密蘇里州，也是正式的蓄奴州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