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溫迪戈

    中午，

    大家在農場主家裏一塊吃午餐。

    按照勘克斯州這邊的習慣，

    午餐大家通常都是隨便搞搞，也就是所謂的“簡餐”。

    但就算是這樣，

    農場主家裏提供的量大管飽、肉比麪包還多的散肉三明治，

    以及吃完就上、幾乎可以算是無限量供應的自制奶酪，

    要是對比如今舊大陸溫莎王國的話，那也已經是至少中產階級家庭，才能當做“日常”來享受的奢侈體驗了。

    ——這也是如今的美利加西部，能吸引到大批普通家庭出身的移民們前來開拓的一個魅力所在。

    依託着地廣人稀以及大片平原的優越環境，

    只要是在治安稍好、天災不來的年景裏，定居者們的食物供給，就基本上都是充足而富餘的。

    想要大富大貴的話，那也有點難度，

    但如果只是想要過上每天都能多吃一些肉蛋奶的生活，那就比在舊大陸的幾個老牌強國裏進工廠要容易多了。

    不過這樣的生活，

    目前也只限於在“定居”的時候能享受到。

    要是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荒野旅途中，

    那大部分的人，

    依舊還是免不了要啃硬麪包。

    就是吃起來，能把人的太陽穴都嚼累的那種玩意。

    吃過午餐，

    兩輛馬車在返回小鎮的道路上並駕齊驅，馬匹們不緊不慢地在前邊踱着步。

    哈克牧師在旁邊馬車的駕駛座上，跟這邊說着話：

    “所以韋恩你，又被墮落者給盯上了？”

    韋恩則在這邊，

    收拾着哈克牧師剛給的兩瓶聖水——哈克牧師帶來的聖水確實是“高級貨”，比伊妮莎自己備着的聖水都還要辣一些。橫向對比，喝起來算是相對更得勁的。

    聽到哈克牧師在旁邊這麼問，

    韋恩還稍微糾正了一下他：

    “我不是被‘盯上’了而已。

    “那家夥本來就大概是匪幫的成員或者頭目之一，現在又私闖民宅、企圖謀殺報復。

    “按照新大陸目前通行的律法，絞刑架他都至少能上兩回了。”

    哈克牧師微微頷首：

    “治安官也不容易啊。

    “不過公衆人物，確實得做好隨時成爲暴徒目標的心理準備，而不是戰戰兢兢，只知道藏身於幕後。”

    韋恩點頭，“所以哈克牧師你現在離我這麼近，這幾天沒準也會被那家夥襲擊，你也需要小心。”

    哈克牧師脖子一縮，隨後又訕笑了起來：

    “那個墮落者就算再瘋，也不至於會襲擊教堂的吧？”

    韋恩扭頭回看着他，面無表情地不說話。

    哈克牧師的笑容稍微僵了一下：

    “不至於……吧？”

    ……

    今天的這個偷牛案，確實沒辦法查。

    ——對方甚至連髒物都沒帶走，而是就近損毀了。

    試着讓彼得客串了一下追蹤犬，

    它在牛牛的屍體旁邊都沒走幾步，就開始用前腿撓腦袋了。

    倒是在附近的不遠處，幾人發現了似乎有嫌疑的車轍和腳印。

    這幾天沒下雨，

    大多數人的足跡都不明顯，只能依稀看出，有人似乎在那裏原地等待過一小段時間。

    而車轍上了大路之後，也就沒辦法跟了。

    但至少可以合理猜測，對方是有交通工具的。

    不過好在今天的這個案子，似乎可以和昨晚襲擊韋恩的那個傢伙對上號。

    所以好像也不用去查，

    等着對方自己找上門來就行。

    於是順路巡視了一遍，幾人把哈克牧師送回教堂，

    然後回家稍作修整，要洗漱的都提前，四驅車就在夜幕降臨之後離開了小鎮。

    也不敢走太遠，

    怕對方招來一大堆灰狼或者棕熊之類的野獸，那也麻煩。

    在野地裏升起篝火，

    稍微烤了點肉又煮了一鍋雜蔬菜湯，接着幾人熄滅篝火，帶着晚餐又換了個地方，然後才開始吃晚餐。

    本來晚餐其實是可以在家裏提前吃好的，

    不過韋恩他們打的主意，是最近幾天的晚上都出來遛一下那個企圖襲擊的人，而且隔一陣就隨機換一個地方，不給對方做好準備打伏擊的機會。

    那大晚上的，閒着也是閒着，

    乾脆就順便野炊。

    只可惜一夜無事。

    第二天幾人還專門回去確認了一遍家裏的情況，

    別遛人未遂，

    最後卻被人給偷了家，或者在家裏給裝了陷阱。

    好在那些提前佈置的小裝置，

    都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

    一直到了第三天的深夜，

    輪守的韋恩看到皎潔的圓月爬到了半空，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正準備緩緩駕車再換地方。

    然後那個襲擊者帶來的怪物，就突然在馬車旁露出了真容：

    一個身形削瘦到皮包骨頭的人形怪物，上身的骨架寬，手臂長，利爪碩大。

    看起來有點像是喪屍，但是卻又更“乾淨”一些，

    至少不流湯掉渣什麼的。

    如果說之前那個“神使”老二捏出來的蟲羣怪物，只是看起來“像是”北美本地特有的怪物溫迪戈的話，

    那眼前的這一隻怪物，

    似乎就是美利加國產正版的“溫迪戈”了。

    此時那只怪物四肢着地，後背拱起，後肢彎曲，前爪又大到有點離譜，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

    感覺是個敏捷型的玩意。

    “嗷——”

    那只溫迪戈對着馬車這邊嚎叫了起來，

    音量不低，音調卻沒有拉得很尖銳，有點像是在唱歌的時候破了音的破鑼嗓子。

    馬匹們的腳步一陣細微地亂踏，

    立刻就躁動不安起來了。

    “砰！”

    伊妮莎這時候已經端起她那邊特製的栓動步槍，

    往那只溫迪戈蹲着的地方開了一槍。

    然後只見對方的身形快速一晃，就閃到了旁邊，

    似乎沒中槍。

    那只溫迪戈的動作，就如同韋恩見過的、卡了殼又掉了幀的遊戲畫面，

    一下子動的很快，但是一下子又停在原地幾乎不動。

    給人一種彷彿斷斷續續的不適應感。

    韋恩看到那只溫迪戈那大到離譜的前肢再度低伏，似乎又要再次撲騰了，

    端起槓桿步槍就是一陣連射，

    在馬車和那只溫迪戈之間的地面上，打出一連串的飛塵和小坑。

    旁邊琳娜也把繮繩一抖，

    “駕——”

    四驅車立刻就從零開始提速，

    才不要在對方選好的地方，跟它們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