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部落

    懺悔室裏，爆發出了激烈的爭吵聲——

    驅魔小隊的喬弗裏隊長和哈克牧師，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寸步不讓。

    “我們小隊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放棄調查，反而跑過去給這些原住民進行淨化和祝福的！”

    “你考慮清楚！七百多人的部落，五分之一就是至少一百四十條生命！”

    “他們甚至連聖靈的信徒都不是！”

    “那也是人命！我不允許我的教區裏出現這種事情！”

    “現在我們連對方具體做了什麼都不清楚！淨化也不一定就確定能生效！”

    “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兩個人越吵越近，

    眼看着都快要臉對着臉、親到一塊去了。

    特庫姆塞的臉色，也在兩人的爭吵聲中，變得越來越難看。

    宗教界的權威人士們爭吵不休，

    韋恩和伊妮莎兩隻小鹹魚都沒有勸架的意思，就默默地找了個角落的位置並排坐着，伊妮莎還拿出了胡蘿蔔，一邊啃一邊看戲。

    韋恩湊在旁邊好奇，伊妮莎還掰了一小截胡蘿蔔給韋恩。

    嚼起來倒是脆脆的，不過一點都不甜，水分也沒有想象中充足。

    哈克牧師眼見佔不了上風，扭過頭想要搖人助威，看到韋恩和伊妮莎兩個人居然在吃東西圍觀，火氣頓時更大了：

    “你們兩個人的意見呢？

    韋恩看了看牆邊的大座鐘，“最遲在今天太陽落山之後，我是必須要再次回到小鎮裏的。所以現在騎馬過去他們部落的話，我最多能在那裏逗留一個小時的時間，成與不成，到時候都必須先返程。

    “我對他們那些邪神的事情並不清楚，但如果過去一趟，最起碼可以瞭解情況，同時可以讓他們先把被感染的人隔離開來，避免傷亡進一步擴大。”

    伊妮莎點頭：“我的意見也差不多。”

    哈克牧師聽完之後，臉色稍微變好了一些，“那你們兩個在旁邊又不說話。”

    韋恩聳肩：

    “我對聖母黨的好感有限。但如果是力所能及的舉手之勞，在看得順眼的情況下，我並不介意適當提供幫助。”

    “‘聖母黨’是什麼意思？”哈克牧師問。

    “這個不重要，”韋恩看了看哈克牧師，“不管怎麼樣，你也是個驅魔牧師，如果你想過去的話，我可以護送伱過去。但是天黑之前我要趕回來。”

    特庫姆塞聽到韋恩這麼說，此時就已經站了起來，“馬車就在外邊。我自己之前是騎了馬過來的，還額外帶了兩匹馬。”

    喬弗裏隊長看着這幾個彷彿當他不存在的人，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幾度：

    “你們都要在現在這個時候離開？那尋找和逮捕那個‘神使’的事情怎麼辦？！”

    韋恩回望了他一眼，“我是覺得吧。第一時間救火，似乎比急着逮捕縱火犯更有意義。反正鎮民們已經基本被排查過了，他們的‘炸彈’，並不針對鎮民。”

    “我去拿工具箱，我們馬上就出發。”

    哈克牧師經過韋恩身邊的時候，在他的肩膀上輕輕錘了一下：

    “還記得我說過的嗎？我想象中的西部治安官，起碼也要是像這樣的形象。”

    “那你和我想象中的牧師形象，可就得差遠了。”韋恩難得地說了句心裏話。

    “哈哈哈哈哈——”

    ……

    特庫姆塞的部落，和韋恩印象中的北美波尼族人比較接近。

    住的都是圓頂的土房子，房間裏是個大土坑，有一半都處在屋外的地平面之下。

    土房子外能看到有在風乾的皮革和野牛肉，還有很多被掛起來晾曬的玉米。

    除此之外，倒是也能見到一些槍械又或者煤油燈之類的工業產品。

    爲了節省時間，

    韋恩、哈克牧師、伊妮莎，還有半路被拉來的琳娜，都是騎着馬跟着特庫姆塞過來的。

    臉上塗滿油彩的巫醫，對韋恩一行人的到來，似乎並沒有好臉色。

    但是他也沒有任何阻止的動作，而是一直跟在旁邊，警惕地盯着幾人。

    特庫姆塞的小女兒看起來大概三歲左右，黃皮膚黑眼睛黑頭發，帶着這個年紀特有的軟萌和可愛。

    只可惜她這時候躺在土牀的皮草上邊，看起來病懨懨的，而且語言也不通。

    特庫姆塞坐在牀邊揉着她的腦袋：

    “她之前病了有一段時間了，本來以爲是她的體質不好。但是試了你給的聖水之後，她的反應很劇烈，而且狀態變得更差了。”

    哈克牧師按照聖靈教會的流程，對她進行了“淨化”——其實就是念着特定的《聖典》經文，然後往人身上灑聖水。

    被這樣使用的聖水，效力似乎也變得更強了一些，灑在小女孩的皮膚上，灼燒出了紅斑和水泡。

    小女孩眼淚汪汪地沒有哭，把小臉往特庫姆塞的懷裏蹭。

    伊妮莎叫停了哈克牧師，然後上去細緻地檢查了一番，之後拿出了一小罐紅色的藥膏，幫她抹在了被聖水灼傷的皮膚上：

    “這種藥膏，對於治療並不能起到任何作用，不過它應該能讓被感染的人，感覺舒服一些。”

    琳娜也湊上去查看了一會兒，

    還時不時地做一下鬼臉，然後成功地逗笑了小女孩。

    最後韋恩讓特庫姆塞把哈克牧師支出去看看其他病人，兩位專業人士則和韋恩在一旁說起了悄悄話。

    伊妮莎的臉上沒有表情：

    “雖然沒有被腐蝕到像之前的那個約翰醫生的程度，但是也被污染得很嚴重了。如果所有的被污染者都像她這樣的話，那在教會的定義裏，他們已經算是0階的‘墮落者’。‘淨化’對他們而言，已經是一種傷害。”

    “那，他們也會像約翰醫生那樣‘爆炸’嗎？”韋恩問。

    伊妮莎看向了琳娜，

    琳娜略一思索，“生命學派裏有人曾經做過類似的實驗，如果沒有人‘引爆’的話，他們或許不會自己爆炸，也能活得更久一些。但是壽命，肯定是不能和他們被污染之前的狀態相比了。”

    聽起來有點像是被核輻射了一樣啊……

    似乎不太好解決了。

    韋恩過去揉了揉那個小女孩的腦袋，想要稍微安撫一下她，然後可能就要再看看其他的被感染者，接着今天就得先離開了。

    韋恩的手摸上去之後，

    他體內那只無形的眼睛，這時候突然睜開了視野。

    似乎小女孩身上有一些“會發光”的東西，開始被匯聚着，沿着韋恩的手掌，被吸引着往眼睛的方向涌過來。

    咦？

    韋恩先是稍微瞪大了眼睛，隨後就皺起了眉頭。

    惹，

    嘴巴裏彷彿泛起了一股子焦糊味。

    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