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髒彈

    韋恩聽到伊妮莎的聲音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先回身一看。

    只見黑氣正在從約翰醫生的傷口處冒出，而且越冒越猛，黑氣溢出的“濃度”和“流量”都在飛速激增。

    反常到了只用肉眼看，都能發現有問題的程度。

    約翰醫生頭頸和手掌等裸露在外的身體部位，皮膚上都已經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紋，正在迅速地一塊塊地斑駁、掉落。

    透過那些被剝落的皮膚，能看到約翰醫生那貌似正常的表層皮膚下邊，是完全由漆黑色的絲狀組織互相交織、纏繞而組成的內裏。

    彷彿有無數的黑色蠕蟲，在裏邊扭曲、蠕動。

    隨着表層皮膚的逐漸脫落，本來已經昏迷過去的約翰醫生，這時候已經雙手按着地面，在試圖爬起身來了。

    約翰醫生此時看着韋恩方向，既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噴垃圾話：

    “神使說得對，我不應該逃離……

    “我已經把哈克牧師的陰險和狡詐，都告知了神使，哈克牧師的那些詭計，不會再有效了。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說到最後的時候，約翰醫生已經完全站了起來。

    展開雙臂，在那裏癲狂地笑着。

    韋恩這時候已經把手裏的槓桿步槍丟到了一旁，一邊面對着約翰醫生，一邊往門外閃，同時掏出了左輪手槍——左輪手槍裏，預裝的全都是所謂的“獵魔子彈”。

    “不要開槍！”

    伊妮莎的身影奔跑着出現在小木屋的門口，伸手拉住韋恩的衣服，就猛地把他往門外的死角方向拽。

    “嘭！”

    爆炸聲在小木屋中瞬間響起，整間屋子都彷彿震了一下。

    相比於火藥爆炸的聲音，它並沒有來得那麼猛烈和響亮。

    聽起來顯得有些沉悶，衝擊波似乎也沒那麼強。

    幾乎是爆炸聲結束的同時，小木屋裏就陸續傳出了一片帶着撞擊感的“啪嘰”聲。

    伊妮莎把壓在她身上的韋恩推開，然後在旁邊站起身來，忍不住用手輕輕揉着胸口的位置。

    韋恩就更加沒事了，有個美少女墊在下邊，面門在跌到時撞上的肉墊又柔軟而厚實，很快就也翻身站了起來。

    這時候小木屋門口的一片扇形區域，像是被吸糞車噴過了一樣，連湯帶水，黑色爲主，黃黃綠綠，還散發着濃烈的惡臭。

    被沾染到的地面，表層已經被腐蝕出了一層凹凸不平的坑窪，有一種這些泥土已經“死掉”了的感覺。

    伊妮莎揉着胸口在旁邊觀察現場：

    “難怪之前的那灘血液裏，帶着那麼明顯的被腐蝕的味道。他應該是被人植入了‘種子’，然後一直培育，被做成了活生生的炸彈。”

    “看起來，威力倒是一般。”韋恩捂着鼻子，從門口往小木屋裏瞅。

    連木板牆都沒炸出洞來呢。

    倒是約翰醫生已經沒了，而湯中帶渣的惡臭塗料，則把小木屋裏的東西幾乎全都噴刷了一遍。

    伊妮莎搖頭，“這是一種‘髒彈’，殺傷性並不依靠爆炸時產生的衝擊。

    “被這樣經過釀造的‘黑暗’力量污染，普通的生靈輕則肢體潰爛、瘟疫纏身，要是嚴重的話，就算是死了，都需要經過全面的淨化，才不會成爲次級污染源。”

    韋恩悄悄開啓了另一個視野，

    那些臭臭被沾染過的地方，線條確實不再清晰。

    有些線條的亮度明顯暗淡了許多，有些已經變成了斷斷續續的虛線，還有些線條甚至已經被腐蝕出了鋸齒狀。

    韋恩心頭一凜，“像這樣的‘髒彈’，製作起來容易嗎？”

    “我對這方面的瞭解也不深。”

    伊妮莎斟酌着用詞：

    “你大概是想評估，對方可能還有多少個像這樣的髒彈吧？

    “製作一樣東西，通常需要技術、時間和原材料。我們現在只知道，對方在技術層面已經到達了一定水平，但是並不知道他準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有多少可用的原材料。

    “但是很顯然的，對付這樣的‘獵物’，要避免在它預設的地點進行戰鬥。”

    韋恩又想了想：“那這樣的現場，要怎麼處理？”

    伊妮莎的嘴角微微勾起，“我們告訴哈克牧師就好。這種事情，讓聖靈教會自己去頭疼。”

    琳娜的聲音，這時候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你們都沒事吧？我在裏邊發現了其他人。”

    ……

    在另一間小木屋裏被反綁着的人，是個老鎮民，韋恩看一眼就認出了人來。

    不過考慮到這裏的情況特殊，於是解開了他嘴上的束縛之後，韋恩沒有急着繼續幫他鬆綁，而是不動聲色地先把聖水瓶給伸了過去：

    “查理大叔，沒事了。你先喝口水，放鬆一下。”

    查理大叔是個典型的“紅脖子”大叔，五十出頭，身體健壯，在鎮裏經營了一個雜貨店，主要賣賣農具啥的。

    對方悶了一大口聖水之後，韋恩見伊妮莎微微搖頭，才繼續給他鬆綁。

    之後查理大叔坐在原地活動着手腳，韋恩在旁邊套話：

    “查理大叔，你怎麼會在這裏的？這個農場是你在開拓？”

    “嗯。我想着年紀大了，還是要有點產業，就時不時地短期僱傭一些人，開拓了這片地方。我之前是來往農場送農具的，遇到約翰醫生跟他打了個招呼，誰知道他發什麼瘋，就拿槍指着我，還把我綁起來了。”

    韋恩看了看這間木屋裏的情況，像是開拓者平時生活居住的地方：

    “那這裏平時都是誰在住？”

    “農忙的時候就給那些被僱傭的人住。現在是麥田的生長期，不需要那麼多人，除了我會定期過來，應該是沒人住的。”查理大叔說。

    原來如此，只要掌握了規律，這裏倒是個臨時搞事情的好地方。

    就是可惜線索又斷了。

    但是能掌握鎮民出行規律的人，十有八九就居住在鎮上的人。

    本來小木屋裏的那個法陣，韋恩覺得應該是個挺值得被仔細研究和觀察的玩意。

    不過如今被臭臭噴過一輪之後，兩位專業人士似乎都不想鑽到滿是惡臭的小木屋裏去研究它，於是就只能暫時作罷。

    想象中的一場大戰沒打成，於是幾人確認了一下現場的情況，簡單地潑灑了一些聖水，就護送着查理大叔一起先回小鎮。